“长期的营养不良。”
沈青禾：“......”
这个贼也是够倒霉的。
“那他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家啊？”
霞飞路上日进斗金的店面多的是，沈青禾之前做过调查，这些店可是从来都没有遭过贼。要么是店面安保措施做的好，要么就是老板有后台，连混混也要忌惮三分。
沈青禾当初邀请荣织云入股，为的就是一劳永逸。
周霆鹤道：“是个刚来上海没几天的小混混，不懂规矩，霞飞路上踩点儿时，见你们店里都是些女孩子，就盯上了。”
“他这属于作案未遂，关不了几天吧？”
周霆鹤看她一眼，道：“至多关个三四天。关的天数多了，家里又没人交赎金，反而浪费警局资源。”
“这人出来会不会想着报复我们？”
俗话说，贼不走空。沈青禾担心他出来后又继续盯着自家。
“不会。”周霆鹤道：“我已经让人跟附近的闲帮打过招呼了。这人初来乍到，连码头都没拜，就想砸人场子，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就好。”
不过高兴之余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下。
“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要跟闲帮打招呼啊？”
周霆鹤所说的闲帮，是上海滩众帮派的统称。警察和混社会的不应该天生就势不两立吗？可看周霆鹤闲话家常式的模样，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霆鹤看了她一眼，说道：“有些事，他们做起来比我们更省事。”
比如撵人。
好吧。沈青禾震惊过后，想起来这是民国，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特殊的社会体制，确实不应该用现代的理论来生搬硬套。
“那你忙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青禾站起来，准备告辞。
周霆鹤送她出去，边开门边说道：“听说沈记今天入驻永安百货？恭喜……”
话还没说完，门开了一半，他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正是行动二队队长陈家俊。
等周霆鹤完全将门打开，沈青禾也看见了。
陈家俊放下准备敲门的右手。往里面瞅了一眼，道：“周队长，有客人在啊。”
周霆鹤不答反问：“陈队有事？”
“是有点事。”陈家俊这样说着，却不接着说是什么事。
沈青禾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陈家俊，只见这人三十上下，面皮黝黑。关于这人，沈青禾不止一次从荣织云嘴里听说过。
跟周霆鹤的空降不同，他可是实打实一步步从小巡警干到二队队长的位置上的。但荣织云每每提及，似乎都是鄙夷的味道多一些。沈青禾听的多了，此时一听周霆鹤喊“陈队”，心里本能的先就升起了一丝戒备。
周霆鹤喊了一声“阿元”，阿元立刻答应着从隔壁跑了出来。听吩咐他：“送沈小姐出去。”
两人出去时，沈青禾随口问道：“你们陈队长挺严肃的啊？”
“搞行动的嘛，就得能唬住人。”阿元说完，又道：“青禾姐，你放心，我们周队都交代了，让我们这几天盯着那个倒霉贼呢，他要是还敢乱来，我们绝对不客气。”
“那真是谢谢你们费心了。”
刚才过来时，因为着急没有细想。这会儿冷静下来，沈青禾就有些纳闷。她记得警察局底下应该是有分驻所的吧，偷盗也应当属于治安问题。而警察局的行动队主要是侦缉刑事命案要案的。
她这一个偷盗未遂的小案子犯得上行动队的队长亲自出马？还是背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牵扯？
沈青禾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阿元就笑道：“青禾姐，你别看我们周队平时冷着一张脸，对自己人那可真是没话说，典型的面冷心热。”
“你这事儿吧，确实应该巡警管，报上来的时候，我们周队知道了不放心，就交代了我去跟进。”
“自己人？你说我吗？”
看沈青禾有些惊讶的神色，阿元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
“这……我也没做什么吧？”怎么就被当成自己人了？充其量就是有合作关系嘛，周队长手眼通天，顺手帮合作对象解决个麻烦，卖个人情，这样才更说的通吧。
“怎么没有？”阿元看着她，认真的小声道：“咱们第一次见，你就救了我弟弟。还有上一回，又救了我们队长，还给我们药品……青禾姐，你知道这个世道，要碰到一个什么也不图的好人，比登天还难。”
“也不是什么都不图，周队长也给了钱的……”
“救命之恩，哪能用钱来衡量？”阿元反驳。
好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青禾又问道：“原来国外那小孩儿是你弟弟啊？”
阿元：“周队不让提这事儿。”
沈青禾：“……”
这不是刚才你自己先提的吧？
虽然白天经历了这么一遭，但在亲自确认了店里连一只蚊子也没有少后，沈青禾还是打起精神去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顾闻时包下了大世界最大的一个包厢，邀请的也都是合作紧密的生意伙伴。说是要庆祝沈记彩妆成功入驻永安百货，但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商务宴会。
很多人的目的都是扩展交际脉络，寻找新的合作商机。
比如沈青禾，一圈转下来，手包里就多了好多名片，基本上都是寻求合作的。
但沈记毕竟只是初试锋芒。作为小众产品，虽然在上流贵妇圈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潮流，如今又借上了永安百货这股东风，但远没有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所以真正有实力的，观望的多，邀谈的少。
又因为从一开始就对外声称货源在国外，有专业的团队进行采购，这些名片里多一半的人，与其说是想与沈青禾谈合作，不如说更感兴趣她的货源。
沈青禾就摆出一副我就是个打工人，你们的合作意向我会向团队转达的模样，对于名片来者不拒，别的闭口不谈。
店里遭贼的事，虽然沈青禾已经交代了先不要往外传，但人多嘴杂，顾闻时下午就知道了。庆功宴刚开始时，只来得及同沈青禾打个招呼，待宴过三巡，才找到机会细问。
沈青禾说的轻描淡写，“什么也没丢，警察局办案效率也高，人已经抓住了。”
顾闻时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不要跟我客气。”
沈青禾就道：“还真有一件事。我听说你们公司之前有一种进口的防盗锁，经常缺货，能不能想办法尽快给我弄一把？”这次虽然什么也没有丢，但也是一个提醒——安全措施千万不能大意。
要说防盗，这个时代的措施自然比不上现代的高科技。现代就连一个小小的便利店，都是硬件软件双保险。硬件上防盗门、卷闸门，软件上门里门外都装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监控视频里八个角度的画面即时播放。
沈青禾不可能从现代弄一个防盗门或卷闸门，更不可能在门口装几个摄像头，就只能寻找属于这个时代的最先进的技术。
她说的那种锁，顾闻时是知道的。第一把还是他当年在国外留学时带回来的，后来开了永安百货，为了显得逼格高，就又进口了几把，但在国外流行的东西，国内不一定就受欢迎。
后来招商部一评估，见没啥市场，也就不再列入采购计划。
现在再想找这种东西，还真有点难度。但顾闻时还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我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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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怀揣百万挤公交 ·
因为遭贼之事，沈青禾怕店里人心惶惶。只好多多抽空往店里跑。没课的时候，她就一整天都呆在店里，晚上下班的时候，也是最后一个走，出来后还要再三确认下门窗已经全部关闭。
店里那面玻璃橱窗之前为了美观，挂的是纱帘，晚上拉上的时候还是能借着街上的路灯灯光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景象。
沈青禾总觉得之前就是这面橱窗招的祸。于是又紧急定制了一面遮光拉帘，店里没人的时候拉下来，外面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顾闻时也挺靠谱，过了两三天，防盗锁就弄到了。
沈青禾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惊讶道：“不是没货吗？你专门跑国外去买的？”她也是开玩笑，这么几天估计还不够轮渡出境的呢。
顾闻时踱着步子往橱窗那边去，在男香区随手拿起一瓶男士香水，一边打量一边说道：“差不多吧。”
他道：“各地分号仓库翻遍了，最后在北平仓库里找到的最后一把。听说还是之前一位顾客买回去嫌不好用又退回来的。”
沈青禾：“……”
那到底是好用还是不好用？
找了个换锁师傅装好后，沈青禾试了下，暂时来看挺好用的，至少心里多了个安慰。
处理完店里遭贼的后遗症，离珠宝拍卖会也没有几天了。沈青禾就交代沈裕贞，自己接下来会有好几天不来店里。这段时间由她暂代店长之职。
沈裕贞神色激动的答应了。
又听沈青禾道：“卫生棉你接着用，没有了就到二楼仓库靠门口的柜子里去取，等我回来要告诉我试用感受。”
沈裕贞娇羞的点头答应。
通常来说，市面上的主流珠宝拍卖会并没有明确规定准入门槛，表面上看什么人都可以参加。但展会上陈列出来的珠宝的档次却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参展人员的身份地位。
比如沈青禾参加的这场由壹米阳光珠宝工作室和上海钻石交易所联合主办的国际珠宝首饰展览会，因为前面冠了“国际”二字，虽然不能与一些知名大展相提并论，但规模也绝对不算小。
展会设在国际大厦二十二楼的一家高级会所。
沈青禾入场的时候，顺便在门口领了一本小册子，上面主要介绍了展会的规模，开办时间以及各类主要展品的设计理念和标价。
沈青禾大概翻了翻，在最后几页中找到了自己参展的手镯和胸针。手镯标价二十万，胸针标价三十五万。
说实话，这个价钱如果按照现代和民国的物价差异计算，沈青禾是有些亏了的。但珠宝又不像古董以稀为贵。珠宝首饰的价格品牌给予的附加值极大，如果又是出自名家之手，那价钱还得接着往上飙。
而沈青禾的这两件，设计师籍籍无名不说，还是以个人名义参展，属于两不靠。
展会一共举办三天，除了展柜陈列，主办方还增加了现场精品推荐和现场拍卖会等环节。
沈青禾转了几圈，大概观察了下自己那两个展位前的人流量，看的人还挺多的，甚至还在精品推荐环节有设计师语带欣赏的解说那枚胸针的设计理念。
但看客多不等于买客多。展会第一天结束，沈青禾的两样珠宝还稳稳陈列在展柜里，无人问津。
接下来直到第三天的早上依旧没有成交的消息。沈青禾七上八下的心就有些凉下来了。她安慰自己，像这种展会，展品流拍是很正常的事，大不了以后再想其他办法。
但下午的时候，主办方的一个经理给她打电话，说有个设计师看中了她那枚胸针，但人家要求面谈。
沈青禾只好临时赶过去。
展厅的一间办公室里，沈青禾一进去，经理就介绍沙发上坐着的一个中年女人给她认识，“这是张总，她对您参展的那枚胸针很感兴趣。”
沈青禾点点头，坐下后叫了声：“张总”。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她，开口道：“沈小姐，你设计的那枚胸针很漂亮啊。”
“谢谢。”沈青禾礼貌的笑了笑，听着她语气里的欣赏心里却有些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