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流言甚嚣尘上之时,已经到了三月末四月初的时节。
孟瑶婚期将近,但她也不是能闲得住的性格,不知怎的竟从孟夫人严格看守下逃了出来,到祁王府找虞玦出门玩。
这一日燕宸曦不在府中,虞玦在院子里抱着雪球梳毛。这些时日不知怎的,雪球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连最爱吃的小鱼干也不大爱吃了,虞玦有些担心。
这几日虞玦没出门,便留在府上陪着雪球,见孟瑶过来,二人许些时日都没见面了,在孟瑶再三央求之下,虞玦便只好命人备了马车。
本想着孟瑶喜欢玩闹,会去朱雀街,却没想到孟瑶竟是命车夫径直的带着她们来到了陵水边。
正是三月末四月初的时节,陵水两岸梨花开的正好,似乎今年的花期格外的长一些。两岸游人如织,不少少女或是结伴或是带着丫鬟来玩,那些正当韶华的妙龄少女,倒成了陵水春景中的一景。
自从开年之后,虞玦因为宫中的事烦恼着呢,许久都没如此放松过了。重游陵水,见那梨花已经开到极盛,被风一吹,便如雪纷纷坠落,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的感慨。
去年这个时候,正是花朝节她与燕宸曦二人在天香楼上,便是以梨花花枝定情。那时她与燕宸曦之间尚且有着种种误会和猜忌,谁曾想到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两个人竟这么快成亲,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孟瑶不知虞玦此时想起了燕宸曦,正笑着同虞玦道:“近些时日听说陵水边来了一对姐妹花,能够将绢花变做真花,再将真花变做蝴蝶,可漂亮了,不知我们今天能不能看到那对姐妹花。”
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孟瑶还是不改孩子的心性,虞玦笑着打趣道:“也不知你如此有兴致的来陵水,是为了看热闹还是看美人呢。”
被戳穿了心思的孟瑶小脸微红,犹为自己争辩道:“我这不是怕你在家闷坏了,带你出来走走么。再者说了,如今这对姐妹花在京中可受欢迎了,京中不少勋贵人家的后宅夫人都请她们入府表演呢。只是可惜,这段时日我被母亲在家拘住了,竟都还没看过。”
孟小姐十分遗憾的说着,要知道,往日里上京有什么新鲜事新鲜玩意,她可都是头一份去尝鲜的!如今倒好,从年前到现在,为了成亲她娘把她拘在家里,美其名曰是修身养性,将她可憋坏了。
虞玦本是对那变戏法的姐妹花不怎么感兴趣的,毕竟如今京中局势如此,若非是为了陪孟瑶,她也没心思来这里转悠。但见孟瑶如此哀怨的语气,不由笑了,为了满足孟大小姐虞玦耐着心陪她绕着陵水转了两圈,没看到那变戏法的姐妹花。
倒是一旁卖花篮的老妪见两个小姑娘是慕名而来的,便道:“你们来的不巧,上午的时候,宫中来了贵人,请她们姐妹二人入宫表演去了,恐是等不到她们了。”
闻言孟瑶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虞玦对看蝴蝶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就是上次上林苑,月氏的那几个舞姬变蝴蝶招惹来了蛇群在她心中留了阴影,一听她们都不在,便准备和孟瑶回去,却不曾想到竟在陵水边遇到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竟是阿梨和兰烬落!
本朝风气开放,这陵水边不少青年男女相约在一起游玩赏花。而阿梨和兰烬落站在一起,男子模样清隽俊美,女子面容清秀俏丽,如同一对璧人,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原本双方隔着一座石桥,再加上今日游人多,本没有碰面的。但奈何孟瑶的眼神好,推了正在挑选花篮的虞玦一把,道:“阿玦,那不是阿梨和无双公子吗,他们怎么在一起了?”
虞玦顺势看去,恰见兰烬落不知对阿梨说了什么,阿梨浅笑,兰烬落伸手拂去了落在她鬓边的梨花。若是远远看去,两个人说不出的般配,是一副十分养眼的场景,但虞玦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古怪。
见了熟人,孟瑶便拉着虞玦上前找他们了,阿梨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见虞玦和孟瑶,有些惊讶,但也不过须臾,落落大方的问道:“阿玦,孟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虞玦没说话,倒是孟瑶笑道:“我们今日过来是想找那变蝴蝶的杂耍班子,谁曾想到她们竟然是奉旨入宫去了。阿梨,你和无双公子这是……”
阿梨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回道:“我们是在路上偶然遇见的,正好同行赏花。”
但这话不说虞玦,就连孟瑶都骗不过。先不说兰烬落虽表面看似温和,实则内心清冷,若真的只是偶然遇见,又为何方才两个人站在一起如此亲昵?
虞玦心中觉得奇怪,恐是兰烬落又有什么圈套,但见阿梨眼底的笑,再加上昨日因为江梅魂的事她又与阿梨之间有些隔阂,自也不好劝了。
虞玦面上只当不知兰烬落的别有用心,与他们寒暄了几句,转而道:“之前百里前辈离开的时候留了本医书给我,我有几处看不懂,阿梨,不如你从鬼楼搬回王府,正好指导指导我。”
阿梨倒是没有多想,点头道:“好,等我今日回去收拾好行李,明日我就搬回王府。”
众人寒暄了会儿,便就相互告辞了。虞玦回了祁王府,本欲是找燕宸曦说阿梨的事,却不曾想未等她下马车,便就守在门口的人匆匆快步的从石阶上跑了下来。
“王妃您可算回来了。”
却见等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宁九道:“圣上今日于宫中留宴,王爷便让您也进宫赴宴呢。”
四月牡丹花开,宫中御花园中牡丹锦绣,国色天香。宫中的教坊司新谱了几支曲子,景安帝今日下朝之后便来了兴致,在御花园中留了几个王爷以及老臣赏花听曲。
如此时候,景安帝依旧有这般的闲情雅致,倒是让人越发的摸不清他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