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兄,你是如何知道我回来此?”
乘青遥说出心中疑惑。
梅友德将手中竹篙递给乘青遥,而后做了下来,喝上一口寒蝉儿亲手所煮的鲜嫩鱼汤之后,才慢悠悠说道:“我本不想来,毕竟你是一个麻烦之人,若非这小女娃一直哀求……”
话说到中途,便是被寒蝉儿打断。
后者瞪大眼睛,气鼓鼓地望着梅友德,显然是对‘小女娃’三字有意见。
“我有名字,叫寒蝉儿!”
“知道知道!”
如此一打岔,梅友德才认真起来。
“从碧水潭离开之后,那些人被我留下的障眼之法所阻碍,并未追上,因此得以脱身。”
“回到城中,回到城中,并未发现你的踪迹。”
说到这,梅友德再次喝了一大口鱼汤,砸吧着嘴,很是满意,道:“你也知道,我是奇门遁甲传承之人,一些推演之术,也是懂得一些。至于其中机密,我也只能说懂的都懂……”
眼见梅友德还要继续叙说,乘青遥连忙打住。
这几日不见,梅兄弟却是愈发能说会道了。
船只依旧继续前行,这是一艘寻常捕鱼之船,唯有中间船舱部分能够遮风挡雨。
船上残余着鱼腥之气,但三人都不是娇生惯养之人,对此也是视若无睹。
而后,乘青遥和梅友德轮流交换,撑着船,沿着支流,朝着大江驶去。
“梅兄,还有一事,我想询问一番?”
“我就明白,遇见你小子,肯定是没什么好事!”
梅友德吐槽一声,却是遭受了寒蝉儿的一双白眼。
见此,他脸色陡然一阵,带着几分严肃,问道:“你是想要询问荒北之原之事么?”
“没错!”
乘青遥再次心惊。
奇门遁甲不归于寻常大道,这等异术,甚至比太白九部剑经更为罕见。
依据大夏史书记载,奇门遁甲自商朝始,祖师易庄学究天人,感悟天地至理,依据先贤遗留八卦图,从而创出了奇门遁甲。
奇门者,分为八门,千变万化,可谓是诡谲至极。
遁甲者,蕴含各种奇异妙术,超乎寻常,大成者,改天换地,不在话下。
乘青遥内心跃动,却又听见梅友德继续说道:“荒北之原,乃是宗门子弟的噩梦,却是那些流窜之徒的梦幻之所。”
“那就是全部都是坏人喽?”
寒蝉儿听闻二人谈话,转过头来,灵动的双眼充满了好奇。
乘青遥莞尔一笑,摸了摸寒蝉儿愈发变长的黑发,颇有些慨叹,说道:“如此定性,难免有些太过果断。”
“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善中有恶,恶中有善,才是此方天地的常态。”
寒蝉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之经历,相较于那些寻常孩童,已是精彩至极,而其中又是蕴含着浓浓感伤,不过终究是孩童而已。
而非情非得已,乘青遥不想寒蝉儿接触这些。
江湖,纷扰众多,难得好梦。
时间已是过了数个时辰,船只已经彻底远离巴山郡,两岸逐渐出现山峰,半山腰处古木散发着阵阵绿意,迎接着春日到来。
江底下,游鱼嬉戏,多了些许生机。
“那既然荒北之原乃是穷凶极恶之所,日月天堂又或是像大梦天宫这等宗门魁首为何不清理一番呢?”
乘青遥不由疑惑。
“你真是一个呆子!”
这是仙子姐姐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是消失在脑海之中,好似只是为了出来取笑他一声,叫乘青遥摸不着头脑。
而梅友德也是忍不住笑了出声,并未直接解释,而是好奇问道:“寻常人家,可会去用巨石砸向茅房污秽之物?”
“梅大叔,你好恶心!”
寒蝉儿满是嫌弃。
乘青遥却是思索起来,仍不得其中要义,只好回道:“自然不会,若是污秽之物溅起,岂不是周围人全部遭殃?”
“自然如此。”
“那荒北之原便像是一处污秽之所,只要未曾被人搅动,中原宗门便不会理会。若是强行出兵征伐,导致荒北之原动荡,其中穷凶极恶之人流出,可就是天下灾难。”
“故而,荒北之原与中原宗门子弟互不相往来,碰面便是厮杀,已是成了骨子的记忆。”
乘青遥点点头,虽说如此比喻,难免有些……
但话糙理不糙,天下有黑便有白,宗门为白,荒北之原便是黑。
时间还算充沛,乘青遥又是询问了一些荒北之原诸事,而问完之后,船只已经彻底驶入大江之中。
大江西去,则是天都,无数人所向往之地。
而对于乘青遥而言,船只驶入大江,便是分离时刻。
他抱起寒蝉儿,飞跃一步,从大江中心的船只上直接跃到江岸。
梅友德也是如此,不过他却是连踏数步,每一步都是踩踏在江面之上,荡起圈圈波纹,若非衣裳面貌着实令人难以恭维,只此一项技艺,便是能够引起不少少女欢呼。
二人都聚在江岸,不远处,乃是官道,行人多了起来。
大多是都是扛着厚重的包裹,朝着附近城中走去,像乘青遥三人这般轻装上阵之人,只是少数。
“梅兄,不知接下来你要何往?”
“和你一样。”
梅友德撇撇嘴,而后欣然一笑,有些磕碜。
寒蝉儿连忙收起眼中笑意,又是故作不理不睬。
多日的相处,二人总归是有些情谊。
乘青遥倒是不觉得例外,梅友德来得神秘,行踪诡异,那天机子前辈也是如此。
“那便有饶梅兄接下来照拂了!”
听言,梅友德却是脸色一变,凝重无比道:“这……我也是修为有限,又没有你那等逢凶化吉的本事,还是莫要如此,我怕你连累我,万一横死,岂不是要令天下少女垂泪。”
“不要脸!”
寒蝉儿很是无情地给梅友德扎了一刀。
后者只是慨叹一番,又恢复了以往模样。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走近附近城中。
补给一番,再次上路。
巴山郡外,支流岔口。
碧柳之下,落叶覆盖之地,新翻的泥土处陡然探出一只手,而后又是探出一只手,随后是于成济整个人出现。
一出来,于成济便是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空气。
“此后,便没有于成济了!”
于成济感慨说了一声,目光朝四周一看,心脏骤停,差点真的吓死过去。
在他旁边,一名老者,手中拿着一根猪蹄,吃得津津有味。
老者眼珠泛白,浑浊不堪,分明是一名瞎子,却好像能够看到于成济脸上的惊慌之色,促狭说道:“既然死过一回,那便好好活着下半生,说不定还有再次腾飞之时。”
说完,老者便是直接消失在原地。
于成济朝着老者原先所在位置鞠了一躬,恭敬道:“晚辈多谢前辈指点!”
再次环顾四周,见此地无人,于成济将碧柳树下痕迹再次遮掩,顺着水路,再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