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姐姐,为何不让我继续动手?”
乘青遥虽有所猜测,但依旧忍不住想要询问一番,以此确认心中所想。
灵动之声再次响起,话语之中,也是带了一丝凝重:“夏无忌本可以躲开你那一剑,可他却是偏偏承受了,并非是愧疚于心,而是他想要借此参悟出太白剑术。”
果真如此!
此前与梦琉璃交谈之时,他便是知晓夏无忌曾经修行太白残卷。
并以此逆推出完整太白剑经,这等天赋,即便是梦琉璃,也是自叹不如。
万幸,他还有仙子姐姐。
“那他能够参悟出完整《行路难剑经》么?”
乘青遥眉角藏着些许忧郁,重重叹了一口气,胯下龙马速度也是慢了下来。
“不好说!”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能够被镇龙浮屠认主,你小子定然是比夏无忌要好上数万倍!”
仙子姐姐罕见地安慰了乘青遥一番,而后再次隐匿。
巴山郡之外,乃是大江支流。
只是乘青遥放眼望去,附近却无流水,只有一片树林。
林中古木枝丫上,泛着点点碧绿,更有甚者,已是结出花蕾,要不了多久,便能够盛开。
乘青遥停了下来,稍作休整。
天机子赠予的三剑,已是被用去两剑。
剩下一剑,不能够再随意动用了。
而且,自从屠龙分离之后,也不见寒蝉儿和梅友德消息,也不知状况如何。
思及此,他陡然想起,他还有龙珠一颗。
摸向胸口,却是空空如也。
“别找了,在我这儿!”
仙子姐姐的话再次响起,旋即又是俏皮起来:“你小子还真是福运绵绵之人,竟然能够在如此危险境地,取得龙珠,还能有天机子帮你。”
“不如这样,你寻一处悬崖,直接跳下去,说不准能够得到前辈大能传承或是功力灌顶。”
“也不用如此辛苦逃亡。”
“仙子姐姐莫要取笑。”乘青遥无奈苦笑。
气运之说,向来缥缈,不可盲信。
唯有自身修为力量,才是立足之本。
一个时辰过后,乘青遥调息好,稍作伪装,辨别清楚道路,朝着青石古道走去。
至于雪白龙马,太过显眼,早已被乘青遥驱指林中,放归自然。
古道离他休憩之地,并未多远。
夏无忌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派亲卫追杀他,此后,也是不会。
其中缘由,乘青遥明悟一二。
犹如农家养猪,猪肥方能够有所收益。
夏无忌既然能够以身试剑,自然是不惧他,却又不杀他,想来就是对他身上的剑经起了心思。
此般作为,着实令人羞怒。
乘青遥心中亦是如此,只是他知晓这个天下,弱小便是原罪。
怒也罢,不怒也罢,终究是不可改变夏无忌此刻远远强于他的事实。
“乘小哥!”
临近古道,行人三三两两,零零落落。
这些行人全是朝着巴山郡走去,想来不知城中变化。
而此刻听到有人呼喊,乘青遥陡然一惊之余,又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回头一看,却是于成济。
此刻的于成济,浑身湿漉漉,衣物之上,更是沾染了淤泥,还未清理干净,散发着阵阵异味。
“没成想,于统领还有这般狼狈时候。”
于成济并未出声反驳,而是长叹一声,眉心皱起,拱手行礼道:“此前于某有得罪之处,还望乘小哥见谅,若是想要于某性命,也是无妨,只是希望乘小哥能够最后帮一个忙。”
“于统领认为我是大度之人?”
于成济哑然失笑。
他曾几次三番针对乘青遥,更是差点令后者红颜知己落入虎穴之中。
这等仇恨,换做他来,早已是抽骨扒筋,还会客客气气和仇敌如此交谈。
哀莫大于心死!
于成济也是不想再逃,他自小读圣贤之书,学大道理。
中年时期,流连于汗青,对权谋更是欣喜,数年时间,一跃而上,成为一城特使,已是权力极盛。
却因世子失踪,不得而已下转投夏无忌。
至此之后,诸事不顺。
方才还是差点落得个身死下场。
“希望乘公子能够寻回春娘,若说于某最为亏欠之人,便是春娘了。”
“寻回春娘之后,还望公子善待。”
于成济此刻面庞极为平静,如同这江流水面,波澜不兴。
说完,于成济四处打量,而后走至江岸,寻了一处碧柳之所,又运起体内真气,轰出一道深坑。
乘青遥不明所以,却听见于成济再次说道:“于某此生行事,多有龌龊,本想达济天下,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不瞒乘小哥,自衣冠冢回来,我便是伤了本源,命不久矣。”
“即便苟且,也不过是三五年光景。”
“思前想后,这天下事,于某做不得主,但自身生死,总能做主。”
说着,于成济已是躺在了深坑之中,道出最后一句:“于某死后,还望乘小哥怜悯,掩埋一番,至于碑文,不立也罢。”
而后,再无动静。
乘青遥催动真气,朝着于成济探去,已是没了气息。
自绝经脉,彻底身陨。
乘青遥愣住了,他没想到于成济竟是会如此直接。
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前所做作为,乃是各为其主罢了。
而今既然是魂归九泉,那便是往事皆消,乘青遥也是顺着于成济意思,真气涌动,挥出一掌,将周边的土块直接扫落至深坑之中。
土块簌簌落下,将于成济身影掩埋,而后又覆以枯叶,算是遮掩。
“一路走好!”
乘青遥低声一句,直接离开,朝着支流码头走去。
至于于成济所交付的‘春娘’一事,只能够听天由命,若是有缘,还会再见。
春娘修为远远高于他,想来不大可能出事。
此刻,支流江滨,两侧枯木苍老,行人渐无,往昔还能够见到一些渔者的码头,如今是浮船三三二二,愈发凄凉。
唯有水中碧波,依旧鳞光闪闪,倒映着苍穹模样。
乘青遥继续前行,在靠近了些,却是看见码头之上立着两道人影。
一者脸色皱起,一者年龄尚小,二者都坐在船头,竹竿挥动,正在钓鱼。
二人真是梅友德与寒蝉儿。
水中游鱼颇多,可说来也怪,唯有寒蝉儿时不时钓上一两条,梅友德那一边,却是毫无动静。
“青遥哥哥!”
听见脚步声响起,寒蝉儿立刻回头,看见乘青遥后,立即弃了手中鱼竿,直奔乘青遥。
梅友德也不多说,待乘青遥上船,撑着竹篙,远离了巴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