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儿瞧着他苍凉的背影,“清清,易弟为什么不敢说要娶你呢?”
苏洛清走过去拿了账本,瞧了瞧,道:“他没勇气。”
“那你要嫁给易弟吗?”极儿问道。
苏洛清静静地道:“等他开口!”
“但是易弟胆子很小,都不敢开口。”极儿好犯愁啊,易弟这样是要打光棍的。
苏洛清脸上浮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瞧着门口人来人往,若有所思地道:“我便等着吧,我不着急。”
“我着急,我想吃宴席。”极儿惆怅地说,看来回去之后要跟嫂嫂说,让嫂嫂想办法才行。
傍晚回去,极儿就马上找落蛮说了。
落蛮吃了一惊,本以为是宇文易对苏洛清有点意思,却没想到苏洛清已经喜欢宇文易了,还说愿意等宇文易开口。
可她之前说过,不想再提什么情爱婚姻的事了。
女人都是骗纸!
当晚,在宇文啸的挽留之下,她还是抱着枕头过去跟苏洛清睡,姐妹两人要谈人生大事。
本以为问苏洛清,她会忸怩一下,然后不承认,毕竟对着极儿承认,和对着她承认不是一回事。
但是,见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头发披肩散下,晶亮黑油的眸子看着她,“没错,我是喜欢他。”
落蛮吃惊看她,这还是当日那个满嘴礼义廉耻的苏洛清吗?
这变化也太快了些。
“姐姐,我想通了,从坟墓里,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我就想通了,我当时暗暗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以后就只遵循自己内心去活,绝不会理会旁人的眼光,只要他不嫌我,我就会去坚守自己的幸福。”
她说话的时候,很有力量,像是内心里有一把火在灼烧,使得她眼底也染了火焰。
落蛮看着她,“坚守是保守的方式,你可以进取一些。”
苏洛清摇头,如瀑的长发也晃了晃,在灯光下发出黑黑油油的亮光,“不,我总要让他先开这口,我才知道他是不是嫌弃我,要和我在一起,他必将承受很大的压力,他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深思熟虑过,他开了这口,我就绝对会答应他。”
落蛮执着她的手,“我支持你。”
苏洛清看着她,唇瓣徐徐扬起,展开,“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要脸?”
“怎么会?争取自己想要的,天经地义。”落蛮道。
“是啊,我不能白活这辈子。”苏洛清深深呼吸一口,“所以,外人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想。”
落蛮被她感动了,“妹妹,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勇敢,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苏洛清反握住她的手,然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坚定地响起,“我是跟姐姐学的,每一次我想退后的时候,我总想起在墓里头,姐姐是怎么不放弃地把我和采信带出去,那时候我都绝望了,在那样的场合里,谁能不绝望呢?可姐姐没有放弃,我想起你挖山壁,挖石头,手指头都冒血了,你都铆劲继续挖下去,是你的不放弃,我才能活着出来,我不能辜负你,我要活得很好。”
落蛮鼻头竟然有些酸楚。
苏洛清受的那些苦,没有使得她一蹶不振,反而,让她更加勇敢地面对人生。
这不是任何人的功劳,是苏洛清她自己的功劳。
清竹园里,姐妹两人睡在一起,说了好多的话,姐妹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固。
摘星楼里,宇文啸辗转反侧,听着虎狼犬震天的鼻鼾声,睡不着。
他干脆起身,在墙上挖出自己的日记本,看到第一页,他就知道落蛮又看过他的日记本,因为他在这里放了一条虎毛,现在虎毛不见了。
落蛮应该是经常拿出来看的,纸张都有些翻破了。
这狼丫头啊,真很容易就满一足了。
其实,她的故事,是否该告诉她呢?
告诉她之后,她会怎么想呢?
有些想看她的表情。
但是,这些是不是该由岳父岳母告诉她呢?
又但是,他觉得岳父岳母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她。
变局在即,委婉地告诉她,以她的脑子,应该很容易对号入座的。
所以,落蛮半夜溜回来的时候,他还没睡,坐在桌子旁边研究舆图,顺便等她回来。
看准她会回来的,因为她不会习惯旁边躺着一个女人。
果然,到了半夜,落蛮又抱着枕头回来了。
她脱了鞋,把枕头扔在床上,赤脚走过来从身后抱着他,“等我啊?”
“不,睡醒了,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之后也睡不着,干脆看看江北府和北漠邻近一带的地图。”宇文啸道。
落蛮绕到他身前来,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宇文啸看着她,面容仿佛还带了几分悚然,“想听?但是有些吓人,你怕不怕?”
落蛮扑哧笑了,“我会怕?鬼故事吗?”
“不算,但确实有些诡异的。”宇文啸拉着她坐下来,看着她,“你想听,那我跟你说说,因为这个梦,竟然是和你有关的,梦里虽然是荒诞,不过我觉得,未必没有可能啊。”
“是吗?”落蛮大为好奇,摇着他的手臂兴奋地道:“那我要听的,你快说。”
宇文啸握住她的手,开始娓娓道来,“我梦到一座雪山上有一头小狼帅,统领着雪山一带的雪狼,雪山是个有灵气的地方,久而久之,山中的狼都渐渐通了人性,唯独那小狼王尖锐无比,强悍无比,也固执无比。”
“后来,有一对夫妇经过雪山,遇到了狼群,恰好这对夫妇有事情要做,偏生小狼帅带着狼群在玩耍,那位夫人办着正事怕它们阻碍,踹了她一脚让她走,这可就彻底把这小狼帅给惹毛了,她追着这对夫妇,要报这一踹之仇,夫妇不愿意搭理她,一直避开,办完事之后就下山,但是,却不料这小狼帅一直跟着,下山,上山,入河,去平谷,走沙漠,便历经千险万难也死缠不休,这一路,小狼帅可真是身经千锤百炼啊,掉过悬崖,滚过火海,那对夫妇与人斗法的时候她总是莫名其妙地中招,但每一次都死不去,身负重伤也要死死地跟着,逮到机会就上前撕咬,或者死死地抱着夫人的腿,怎么也要报仇。”
说到这里,宇文啸停下来,问落蛮,“你是不是觉得这小狼帅很固执?很倔强?”
落蛮有些莫名其妙,“可这不是正常的吗?人家好端端的,那位夫人为什么要踹它啊?踹了人家就想走,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