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乱动,这里刀剑无眼,伤了你,就会露馅。”赤练衣看前面打得真火,看透明人李坏蠢蠢欲动,暗自走到他身边,低声提醒。
“我最怕痛了,怎么可能凑上去送死。”李坏朝后退了几步,眼巴巴的看着战局里的大小姐,忧心如焚。
“你……”赤练衣看出他眼里的忧虑,迟疑了下,随后淡漠道:“你不必太过紧张,她即便打不过,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李坏吸了口气,佯装轻松道:“我知道,你这人说话算话,一定会救她的。”他晃荡着双臂,笑得很僵硬。
“你很在意她。”赤练衣侧过身,不再正眼看他,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思。
“那当然,她是我最亲的人。”李坏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可他还是笑嘻嘻道:
“她真的没死,天知道老子听到这个消息有多开心了。”想到一年多前再青海与大小姐相逢的那一夜,他后悔不已,那时怎地如此粗心大意,真把对方当做了鬼魂。就那么一个误会,他们又离散了那么久,这次再重聚,他会小心翼翼的保护她,不能让她一个人犯险。
赤练衣垂下了眼,她假装没发现李坏热泪滚滚的模样,依旧是古井无波,不为所动。
“这个地方是幻境,我若是破开了它,你与她便可相安无事的离开。”赤练衣抖了抖拂尘,背对着李坏,看着前面的混战。
“什么幻境,这个我不懂,不过你能有法子带我们离开,我都听你的吩咐。”李坏对着术法玄学什么的不懂,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听赤练衣的安排。
“要破开幻境,以我的道行足够了。”赤练衣胸有成竹道。
“那你什么时候动手?”李坏迫不及待了,万分想催促这个小道姑赶紧施法,把他跟父皇脱离危险,可又不想得罪对方,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施法很容易,可她那里才是关键。”赤练衣观看战局,摇头道:“她的身法虽说灵活,可无兵刃在手,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而覃风与她师傅,擅长远攻,若是近战便容易暴露自己的命门,倒是能够让她有可乘之机。药罗葛与秦槐远近皆可,加之修习了术法,要控住她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才是难题。大小姐若是不脱离战局,即便幻境破开,她也是身不由己,无法逃生。
“这两个家伙怎么跟鼻涕虫似的,总爱黏着我父皇,可气可气。”李坏听她讲解后,对这些高手之间的武斗倒也看出几分名堂了。
“这些什么招式,我看得眼花缭乱,到底在搞什么?”
“有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武学上的招式大致分为五种。”
“你说说看。”
赤练衣掰着手指,若有所思道:“这第一种便是控身,敌人要先控制你才能把自己的招式上到你的身上,对你造成伤害。”
“这个跟点穴截脉也不多。”李坏听明白了。
“有一种剑法,可比点穴截脉还要行得通。”
“什么剑法?”
“我也不是很清楚。它出自我师门,却也不是本门的正宗心法。”
“旁门左道了。”
“我师祖从未承认过它,不过我有几个叛出师门的师兄都是修习这种心法的。”
“你师门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你修习的又是什么心法?”李坏肚子里藏满了疑惑,暗道:小妮子说话藏一句露一句,到底在遮遮掩掩什么,光明正大的把事说清了多好。害老子要猜来猜去,费神死了。
“我师门还不能为外人所道。我出山时,祖师爷跟我说过,这世上人心险恶者多,有很多不怀好意的宵小之辈想要借我师门的名义大兴风雨,我不能把祸患带到师门。”赤练衣说道。
“有那么严重么?”李坏更好奇了。
“其实告诉你对你也没好处,你这人怎地总爱问东问西,有些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理睬。”赤练衣看他当真是闲得很,探问她的来历与他有何干系?
“我们是朋友嘛!这相互告知身份来历是基本礼貌,不必藏着掖着的,我们之间还要什么秘密,太见外了。”李坏厚着脸皮打哈哈。
“不与你贫嘴。”赤练衣虽是不喑世事,可也不是没脑子,哪能听不出这人的忽悠,再说她都上了对方两次大当了,也会长个心眼。
“你别总是对我假惺惺的,我说过会帮你,自然说到做到,你何必说些假话哄骗我?”赤练衣微恼道。
“诶……我哪会骗你啊,你要知道这人要是不说点谎话,是很无趣的。”李坏觉得自己冤枉,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白。
“你骗人还有理了?”赤练衣扭头,瞪了他一眼。这人也忒厚脸皮了。
“这你就不懂了,哥哥我教你一个道理。”李坏油嘴滑舌的凑过去,笑嘻嘻道:“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主。老实巴交,有啥说啥,不长心眼的人,那才是真的蠢蛋。你会喜欢蠢蛋么?”
赤练衣摇头,而后又皱眉,最后恍然大悟道:“你……你在戏弄我。”
李坏急忙摇手,一副大受冤枉的模样:“哪有,哪有,我就是说个道理,你别想歪了。”我去,这小道姑想法不少啊,居然识破了我的诡计。
“是么?”赤练衣犹疑道。
“当然了,我很无辜的。”李坏吐着舌头,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我要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梦游掐死自己。”
“好了,我不跟你闲话。”赤练衣不再跟他啰嗦,看着快见分晓的战局,颦眉道:“为何只有她出手,她身后的两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不奇怪。”
“什么?”赤练衣惊讶,想不到李坏对此竟然见怪不怪。
“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还有动手的能力,就不会让同伴出手。”李坏怎不了解大小姐的个性。她有着强大的保护欲,对自己在意的人可以倾尽所用,无悔付出。
“可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么?为何还要这样?”
“她有时候脑子会不太好使,喜欢独挑大梁,只要她的脊梁一日不跨,她永远都会是这个模样。”李坏暗叹一声,望着大小姐,隐隐心痛。
战团里那个蹁跹的身影,依旧不改当年的风采,身法如鬼似魅,来去自如,犹如乘风欲去的鹤。
她手无兵刃,仍旧闪避着四方的攻击,保全其身,这一点让身经百战的李坏汗颜。他自诩英雄大丈夫,可在大小姐面前,只能称儿臣。
“我父皇仍旧英姿飒爽,风采不减当年。”
“为何你对她的称呼如此奇怪?在七玄的地界李,你要是在人前这样称呼她,可是大逆不道。”真是对活宝,也不知是有什么关系,怎会有这样的称呼?
“这个是我跟父皇的秘密,你可不许向皇帝告密喔!”
“你们的秘密,我也不稀罕听。”赤练衣看李坏一脸戒备着自己,微微有些失落。他这是很看重大小姐了,生怕别人伤害她。
“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她也不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对她怎样。”
“真的么?你能一直不与她为敌么?”李坏试探道。
“我出山可不是为了她,待我的事了结了,还得回去。这里人我都不认识,不会久留的。”
“这样,那我们拉个勾勾罢。”李坏眯着眼睛,不怀好意道。
“你只要我拉钩么?”赤练衣还以为他想要自己赌咒发誓,原来只有这样的小请求。
“你可是大人物,神仙一样的人,我敢对你怎样?”他不要命了才会提让她发誓的要求。
“不与你闹了。”赤练衣当然不会与他拉钩。她虽是出家人,可也不会跟男人太靠近。李坏想占便宜的心思自然是落空了。
“真是气死人了。不是说她功体受损,深中蛊毒么?我看她的力气很多得很呐!”覃风打了那么多伤害,大小姐还能躲过去,又是泄气又是恼火,对师傅说道:“我要给她吃一波最厉害的。”
“徒弟,徒弟,你撑不住了么?”
“气啊,再打下去,她不死,我们要被绕晕了。”覃风要使出杀手锏了。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大小姐锁住了身法,定在原地,挨了同伴的一顿揍,别提多气了。
“你得小心了,她会穿来穿去,你待会要是把那一套爆发甩在为师身上,我这老骨头可受不得了。你可不要谋杀师傅啊。”覃风的师傅也好不到哪去,吃了几记秦槐的掌力,被打得脑袋疼,到现在还晕乎着。
这个大小姐简直太能折腾人了,把四个对手溜来溜去,让他们蒙圈了,傻乎乎的自相残杀着,而她还是游刃有余穿梭在他们的包围圈里,脸上甚至还带着看好戏的戏谑之色。
不光是覃风师徒打得艰难,药罗葛与秦槐也是乏力。
“她怎么回事?比之前要厉害多了,难道功体恢复了?”药罗葛不敢置信,顿了顿身,气喘吁吁道。
秦槐本来想先撤后暂时脱战,思忖这件事,可还不待退身,但一看覃风使出了大招,那一下子的确是骇人,气劲开爆,威力无比。只见从她的笔尖甩出数十个蓝色的光圈,齐齐朝大小姐飞炸过去,就仿佛是数十枚火炮朝人轰炸过去,普通人炸一个就血肉模糊了,别说是数十个,那铁定是粉身碎骨连灰都不剩了。
大小姐当然不是好对付的主,可这些蓝色光圈对她的威胁自然不小。场外的李坏与赤练衣都变色了,都要相继出手。
而此刻,最先失态的却是秦槐,他的目光转向了药罗葛,大声对覃风喝止道:“小心!你别打过去,那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