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罗葛心惊,大小姐太会说话了,几句话就让她的属下把矛头都对了过来。她们主仆上下一心,对付一个药罗葛绰绰有余,即便大小姐功体受损,可她的部下就是她的左膀右臂,以刚才大小姐拉的仇恨值,他们铁定是要为她效忠下去。
“主公,这些宵小之徒,邪门外道实在狂妄至极,老夫,必要教他们有来无回。”曲原已是怒火三丈,由此可见,他对凤麟寨不是不忠诚。
“二哥,也算上我。这般猖獗之徒,留下终成祸患,必要斩草除根。”连柳先生这样的文弱书生都义愤填膺,动起了杀心,大小姐这番话当真说得妙极。
“你实在可怕。”药罗葛还能说什么,人都在对头的手里,不服输不行了。
“我的对手不是你,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露威风。但你要是不听话,跟我耍心眼,我会尽快让你去见你的父皇。”大小姐说道。
“你……当真记得了?”药罗葛见大小姐把过去的事说得一清二楚,不由揣测道。
“你说呢?”大小姐收起了笑容,伸手按上她的肩,一个转身把她抵在墙上,脸挨了上去,十分亲近的说道:“你的情人拿得底,可是丧命在我的手里。你恨我,想要我死,无可厚非。可你为何不自觉动手?借刀杀人这个手段,我很不欣赏。”
她的鼻息带着薄荷叶的沁凉,闻着使人心旷神怡,而她的眼神又让人心生暧昧。药罗葛仿佛是被人宠爱,半分未觉得压迫窒息,可对上这样绝美的容颜妩媚的笑靥,她有些失神。
“主公……这是在做什么?”曲原看大小姐与俘虏姿势亲昵,把不准她要做什么事,心里有些不安。这个主公虽是救了他们,可性情诡异莫测,亦正亦邪,让人不敢接近。
“我也不清楚,但她不会做无聊之事,都有原因的罢。”
“是这样么?”我怎么觉得她很无聊啊。曲原翻着眼睛,假装看风景,若无其事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看主公的……心情罢。”柳先生暗自擦了把汗,他们这次来赴约便是为了救人,想不到反被人救了,说出来惭愧。
“你放开我!”药罗葛气怒道,扭着肩膀,满脸嫌弃道:“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这话我不喜欢。”大小姐勾起她的下巴,眼神可以力透钻石,极为专注:“我要告诉你,要追我的人其实不必你少。我可难追了,想不想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她对着药罗葛吹着气,语态暧昧。
这是在调戏俘虏啊。她也是要尊严的。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药罗葛要被弄哭了,这个大小姐不按牌理出牌也就算了,可这调情的功夫真不是盖得。
“那你猜猜我现在最想要什么?”大小姐悄然放手,变换了姿势,靠在药罗葛的身侧,支着墙壁虚拢着对方,不改媚态。
“我知道,我知道,你给我正常点。”她真是看不得大小姐这种模样。太祸害了,再下去,她会入魔的。
“你还挺可爱的。”大小姐托着她的下巴,凑上去勾唇一笑:“那你就在前面带路,我跟随你怎样?可不许甩我喔……不然,我捉到你就不会放过了。”
“你……先放开我。”药罗葛的心砰砰直跳,心里一直在念叨:这是幻觉,幻觉,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是魅惑之主,我会心动不奇怪。
“好,我相信你。”大小姐朝后退开,放开了她。
药罗葛紧紧抵着墙壁,稳着心神,再次去看大小姐的面容,轻咳了几声,开始左顾右盼,假装看风景,可心里的悸动又让她忍不住抚着脸颊,暗自呸了一声:死狐狸精,修炼了七年,愈发厉害了。这个魅惑之力简直比降头术还厉害。
“好了,你可以带路了。我跟着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大小姐再次保证道。她露出了欣然的神色,脸上的容光又一次绽放,犹如极夜里的火树银花,美绝了天下。
“咳咳……”柳先生也开始咳嗽了起来,学着曲原一般看起了风景。
“你真是奇怪,今夜也够奇怪。”好好的计划推翻了也就罢了。还带了如此诡异的气氛,实在匪夷所思。
药罗葛心灰意冷中,带着一丝犹豫。她是该恨大小姐的,可为何也会为她而心动?是对方好看得过分了么?
赤昀城。黑岩寨。
婧婧再次戴上了她的面具,来到了主堂里。熊熊的火把中,她的脸依旧藏在黑暗里,无人知晓。
“把人带上来。”她坐上虎皮宝座上,斜靠着座背。此刻一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来人是一个穿着绿锦缎的女子,模样娇俏,看起来很年轻,大约只有十五六岁。黑岩寨的女子很少,除了她一个,也只剩下眼前这个。
“阿碧,你怎地出来了?”婧婧端正了身子,对阿碧的态度很温善。
“我是担忧你,听说寨中闯入了几个奸细。”阿碧手里端着茶盘,给她送来了瓜果点心与茶水。
“你想多了,不过是几个小罗罗,天还未亮,起得太早对身子骨不好,你回去再歇息罢。”
“可我想陪着你。你今夜不在我身边,怪是让人牵挂的。”阿碧说得很无心,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可这话在有心人耳中便听出了另一个意思。
婧婧若有所思的捏着一颗花生,悄然抬眸,看着门口的人影。白阳与薛昭陵正被黑岩寨守卫押送了进来。
“那你留下罢。”婧婧伸手握住阿碧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阿碧就势一个旋身倒上了虎皮宝座上。
白眼与薛昭麟跨入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这个黑岩寨果真出不了好东西,这个坐镇的首领分明就是个女儿身却跟一个女人纠缠不清卿卿我我,简直就是离经叛道,上行下效,她带出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圣使,人已带来了。”黑岩寨守卫禀报道。
婧婧是认识白阳的,从前在王府住过一段时日,与他有过接触,知道他是个憨厚耿直的好人。她微微垂下眼睫,把自己的眼神光也遮掩了下去。她的额发带下一片阴影,谁也看不清她的双眼里含着什么感情。
阿碧仰头看她,微笑着靠在她的胸口,聆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低声道:“小婧,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婧婧抬起了眼,不再看怀里的人,对着白眼开口道:“你们为何要鬼鬼祟祟的进入黑岩寨?”
白阳想老实交待,可又想到这会拖累淮清王,只好说道:“我是道听途说,这里有古怪,便来一探究竟。跟谁都没关系。”
薛昭陵暗自鄙视:最后一句不可以不说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傻货。
“道听途说?你听谁说的?那人为何要造谣生非?”婧婧这是要撇清关系,既然他们还未撕破脸,那就维持这表象也不算坏事。
“这……我是听一个落魄的商人说黑岩寨打家劫舍,欺辱良民,专劫过路的商人,我看不过眼,便要替他们主持公道,可又不敢确信,只好乔装打扮,来探虚实。”
白阳稍微支吾了下,就立马编了一个谎,这反应机灵得让薛昭陵惊讶了下,也令婧婧刮目相看:几年不见,呆头鹅也变得灵光了起来。说谎都不脸红心跳了。
“当真只是这个缘由?”婧婧调换了姿势,慢条斯理道。
“是啊,没什么事了。我就算来探情况的,要是贵寨不曾做恶,那就算是我错信了他人,冤枉了你,为此我可以跟你赔礼道歉。”白阳立马顺话道。
“既然如此,你也不是知情者。”婧婧低头看着阿碧,不紧不慢道:“赔礼道歉倒是不用了,我们黑岩寨也是打着义号的,从不奸、淫掳掠,你冤枉了好人了。”
真是够无耻的。薛昭陵心里唾骂,却压着怒火一声不吭。
“那,为何有人要造谣生非?此种必然有缘由。”白阳佯装放不下顾虑,仍旧作死的往刀子上磕头。
“你倒是一根筋,死心眼。”这个性子还是没变。婧婧嘲弄的看向了守卫,带着邪肆的口吻说道:“我们不做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大坏事,只是偶尔喜欢欺负人而已。他们打不过我们,便造谣生非,中伤我们。”她嗤笑了一声:“可那又如何?他们自己没用,想要费些嘴皮子就像来干我们,痴人说梦。”
白阳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圣使会是从前那个耿直的小丫头。他只是看着那冰冷的面具,心里鄙夷道:真是无耻。把欺负人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就算他们没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种耍流氓的无赖行径也够去蹲牢狱了。
“你们夜半三更偷偷摸摸进来我的地盘,扰人清梦,虽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可我也得给你们吃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