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眼色一狠,瞪着她,“这是回纥女子的守护神,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操,她们要献出性命。你懂了么!谁要是敢侵犯你,拿着这把匕首以死捍卫贞节!记住了!”
大小姐挤着耳朵,这和尚声嘶力竭地警告她要守贞,快把她震聋了,“知道了,知道了。”
慧觉看她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又揪住她的耳朵,再三叮嘱:“不能一个人在野外洗澡,不能独自巡逻,不能掉队,不能第一个冲锋,不能临阵脱逃,还有不能跟男人勾肩搭背……”
擦!啰嗦的沙师弟,你把本小姐当三岁孩童么?这种防范意识也不用你教,我也知道。
还有你前面说的那几个不能还有点道理,但你叫本小姐不能跟男人说话,这也太过分了!我还打算跟军师探讨兵法,与战友们结下深情厚谊,你他娘的想让我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在军队里当一个异类,受人排挤,最后炮灰在战场是吧!
“滚滚滚!你刚才的话本小姐一句都不会听!”大小姐不耐烦地把和尚轰出了鸡鸣山。
守护贞操?那得献出禽兽的鲜血祭刀,何必献出本小姐的性命?大小姐摇头,看着手里的匕首,勾唇一笑。
“渔姐,这是你的兵服还有配刀,喏!我替你带了三日的干粮,你路上要慢慢吃,别被军师发现了。”李孝仁把一袋鼓鼓的包裹塞进卫初晴背后的行囊里,一脸热情,那双眼睛里带着一点点期盼。
大小姐摸摸他的脑袋,自然知道这小子怎么巴结讨好自己是为了什么,“你等着,很快姐姐就能把可乐端到你面前了。”
李孝仁应该还要等,有些心急,他都替她做了那么多事了,冒着随时受军法的风险替她偷试题,炸营帐,掉检讨书,怎么还不能给他可乐的配方。
“渔姐,你就告诉我那一样最主要的药草是什么嘛!”要是你回不来了,我不就还忙活一场了。
“慢来,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半年而已……”
“半年啊!渔姐,你不会坑我吧!”李孝仁啊了一声,很是沮丧,他没那个耐心了。
“渔姐,你今日一定得告诉我!你看我都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了,又是偷试题,又是在炸营帐,还替你送那封要人命的检讨书了。你就发发善心,告诉我嘛!”李孝仁扯住了大小姐,耍着无赖,要不到答案,他就铁定不放手了。
“这还真不行,一个时辰以后就要出师了,我来不及调配,不过你别急啊!那种药材我已经找到了,很快会到手,不过不能给你,它有点不安全,你又是个好奇宝宝,万一沾上了瘾,就不好了。”
不是她小气,都是为了孩子好,李孝仁定性差,好奇心又强,很容易受到诱惑,还是让他少靠近那些危险的东西。
“啊!它有毒么?”
“会破坏人的意志力,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可以让光明磊落的大侠堕落,可以让勇士成为奴隶,可以让人变成魔鬼,永世不得超生。”大小姐郑重其事地说道,柔和的眉眼此刻很深沉,严肃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那……那好吧……渔姐,你一定要回来啊!平平安安的。”李孝仁眼里带着不舍,希望她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不然他怎么能甘心?那种神奇的茶水,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一回出兵讨伐契丹,朝廷搜集了粮草,备齐了兵器,整好了军队,出征之前写好了檄文,师出有名。
这次统领军队的将军是一员新晋女将,她出身乱人岗,疾恶如仇,悍勇刚毅,手刃亲人,弃暗投明,勇闯凤麟寨,勇冠三军,受皇帝赏识,提拔为将军,领兵讨伐契丹,威震敌国。
女将军年仅十六,身长七尺,姿容俏丽,文武双全,三军男儿皆倾慕矣。
“靠!你现在倒是万千男人的梦中情人了,可惜你是弯的,诶!差点就爱上你了,幸好幸好,你夜里都跟军师厮混。”不然我还真把持不住了。
一只咸猪手搭在女将军的肩上,不一会儿一个脑袋贼贼地靠了过来,肆意调戏着她。
“你老实点,膝盖不痛了么?”这人又皮痒了。女将军一如传闻中,生得俏丽,神姿灵秀,举手投足却散发着阳刚之气,此人自是琦云,而对她动手动脚的人便是小兵卫初晴。
“哼!别提那个混蛋!这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几日天天虐待我,看不得我吃饭睡觉,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让我洗衣做饭,还他娘的让我替他守夜,草他大爷的!把我当丫鬟使唤,简直侮辱军人!”
大小姐气得直跳脚,从凳子上跳到桌案上,然后是侧边的行军床,踢天掀盖,要把主帅的营帐捣成废墟。
琦云心烦意乱,紧紧握着书册,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琦云要起身去拎炸毛的大小姐。
“卫初晴,你给我滚出来。”帐外有人厉喝。
“哼!”大小姐忿忿地丢开手里的内衣,跳下床,对着琦云说道:“将军,把这个讨厌的家伙哄走!”
她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怕个鬼啊!
“你给我滚出去!”可惜靠山是座火山,时不时地会爆发。
大小姐悻悻地出了营帐,盯住脚下出现的一双银白色的马靴,下一瞬便堆出了如花笑魇:“军师大人!你找我有事么?”
她的面前有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烈焰般的红唇,肌肤白得一尘不染,美得像妖一样勾人,此人自然是那个倒霉军师。
军师出场自带装逼风,马尾长发,亮银铠甲,闪瞎路人,帅弯士兵,纯情霸道小处男,技能天赋屌炸天。对于这个军师,大小姐除了服,只能掉头逃跑。
“练习射击了,跟我来。”明钰一直拿着轻蔑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根本不把她放眼里。
“诶?上午已经练习过了,我还完成了双杠跟投弹,是第一名!”我已经很厉害了,你干嘛还让我训练?大小姐委屈地说道。
“你连我都打不过,敢那么自以为是说第一?卫初晴,你给我蹲下!”明钰已经把她带到了军营外围的训练场,命令道。
妈的!大小姐一脚踢开石子,捂着耳朵老实蹲下。
“起立!”
“喂!你……”大小姐站起身要说话。
“我什么?你给我垮立。”明钰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瞪眼道。
“你到底怎么了?我都道歉了,那时我又不知道你会等我……”这混蛋小鸡肚肠,折腾了我半个月,天天让我重复训练,弄得我肌肉酸痛,筋疲力竭,太残忍了。
“你不知道你错了哪里?”明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脸色唰地一下子变成了冷白色,“接下去是体能训练,你跑五公里再回来。”
什么!大小姐气得冒烟,“你发什么疯!这里是平原!五公里我他娘的都到县城了,你还让我回来!”去死吧!大小姐今夜就睡客栈了。
“卫初晴,你在跟我说话?”明钰双手负背,淡淡地看着她,又是那种鄙夷蔑视的眼色。
“你好过分啊……”大小姐受了他一路特别待遇,快要哭了。
“你不喜欢?”明钰冷冷一笑。
喜欢个屁啊!我又不是受虐狂。
“你这又是什么嘴脸?”明钰瞪了她一眼,然后指着军营外插着军旗的木桩,“你给我站到上边,大军不开拔,不许动一下,否则军法处置。”
“啪!”军师大人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在地上,警戒着站在木桩上的人。
军营聚着几个新兵,对着外面的情形窃窃私语着:
“咦?最近军师怎么对她那么严厉?”
“是啊!军师昨夜里还教她骑马,不过这丫头骑术不怎么样,掉在地上,差点被军师的座骑踩死。”
“啧啧!好可怜,对她比对新兵狠多了。”
“我看军师对她特别照顾,她吃得苦越多,战场上就少一分危险。诶?世中,军师这段都不找你,你的枪法进展怎么样?”
“军师只教了我一回,枪法理论与套路倒是不难,可我掌握不住枪,毫无进展。”
“听说赤焰枪也只有军师一人能使出它的精髓,连靖国公也逊一筹,我看你耍得有模有样,挺不错的。”全奋发拍拍方世中的肩膀,把他带出了人群,私下议论军师,是违反纪律的事,要是被人举报,也得跟大小姐一样受特别照顾了。
“哎哟!我难受……”大小姐瘫软在地,哭丧着脸。
“一刻钟,去东面五百丈的小河里梳洗。”一个包裹丢在她的脸上,上方的人冷冷命令道。
“一刻钟?我空手一趟来回也要那么点时间,你是让我洗澡,还是耍我?”大小姐揉着砸痛的鼻子,抓狂起来。
“我数到三,不消失,就军法处置。”明钰又亮出腰上的马鞭,眄目指使。
“喳!”死混蛋!大小姐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一尘不染的双手,气到极点,生出了邪恶的念头:好想弄脏他啊!
“混蛋,鸟蛋,乌龟蛋,你个死人妖,迟早把你摁马上,脱光衣裳,拿小皮鞭抽你屁屁!”大小姐在河里使劲搓着身子,洗了个战斗澡,一边穿衣服一边骂着军师。
除了出征之前洗过澡,半个月她都没怎么碰水,连她自己都闻出那股味儿了,难怪军师受不了,把她轰出了军营。
这次行军路线自南向北,越接近边关,水源就越少,大都是旱地,而这儿地处怀州,再往前就是河内县,是七玄三条主干河交汇的地方,所以附近有河流也不稀奇。
大小姐绑着袜套,气呼呼地骂着,一阵冷风吹在了脖颈后头,让她瞬间老实了。她忽而想起了出征前,和尚耳提面命道:“不可以独自到野外洗澡。”
妈的,她不会那么幸运,才露天脱一次衣裳,就遇到色狼了。
“你……你谁?”
岩石后头发出了一声龌龊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