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单膝跪在地上,似一个骑士一般,双手捧着卫雨蓁的脸,露出戏谑的笑容:“现在咱们的筹码一样了,咱们平等交易,怎么样?”
“筹码相等?你以为这局平了吗?”卫雨蓁拿开她的手,身子靠上了石凳上,冷笑一声,觉得这人太幼稚了。
“你们赢不了的,卫初晴,你凭什么让我交出人来?就凭这根针?”卫雨蓁抽出对方暗算自己的那根针,轻蔑地扔在了地上,她摇摇头,像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卫初晴:
“你这种毒术你也在高人前辈面前班门弄斧。红阁主,把梅花针交给这种败类,不觉得可惜了。”
卫雨蓁倒是个行家,只凭一针,便能猜出是哪家的针法,想必也在其上吃过苦头了。
“你是我故人之后,我怎舍得对你动手?再说这梅花针也不是传自我本家,可惜便可惜了。”红姐姐哀叹一声,嘴里说着不在乎,眼中却露出惋惜之色。
“我到想听你们说说看,想用什么法子?要我交出人来?”卫雨蓁说这个话,有着满满的自信。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即便卫初晴用了无耻的手段,暗算成功,可她们依旧是受制于人。
红姐姐除了梅花针那套玄奇截脉之法,便没什么可以威胁她的筹码了。卫雨蓁是不能死的,这才是最大的难题。既杀不得,又放不得,当真骑虎难下。
“知道进退维谷了,我不放人,最多只是落下个残疾。而你的性命却握在我的手中,你们还觉得咱们的筹码相等吗?”卫雨蓁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拳,暗自隐忍着心中的愤怒。
遭受截脉之苦,双腿被废,怎能无动于衷?可她不能认输,不能让任何人得逞。
“那你是打算做个残废了?好啊!那咱们就不陪你玩了,红姐姐,咱们走。”玛德!小贱人够狠的,下回再来跟你耗。
红姐姐有些灰心,来之前她已料到了胜算不多,想碰个运气。哪知对手真老辣,捏准了她的命脉,让她束手无策。
手头上的筹码还不够大,难道要把玉佩的秘密告诉她?只是告诉了她,那么复母蛊该如何解除?
“慢着,我改变主意了,可以放人,但你们二人之中必须留下一个,这是我要的筹码。”卫雨蓁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地看着卫初晴的背影。
这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带走一个,再留下一个,有这么换筹码的吗?
但其中也是有区别的,如果留下红姐姐,卫雨蓁的手上依旧有两个筹码,但若是留下卫初晴,那不干红姐姐的事了,卫雨蓁只剩一个筹码了。
两人之中留下谁?这种选择太惨无人道了。
“你们从我身后走吧!我看见会难受的。”人命关天,能救一个是一个了。为此,卫初晴只好牺牲自我,成全有情人。
红姐姐搂抱着昏迷的婧婧,惭愧地朝她看了一眼,然后飞出了她身后的那一处高墙,双宿双栖去了。
“我看你的样子很委屈啊!”卫雨蓁把玩着手中的几颗石子,挖苦着卫初晴,“被人抛弃的滋味怎样?你为了救她们,留在对头身边,是觉得自己伟大还是可怜?”
切!想看我难过,偏不让你如愿。
“我这人至情至性,为朋友两肋插刀,舍己为人,忠肝义胆,你当然不会懂我。懒得跟你废话,你把我留下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这些废话?”
卫初晴一甩脑后长长的马尾辫,对卫雨蓁摇了摇手指,那意思是你这种小花招,对我没效用。
“至情至性?卫初晴,你师傅教你的便只有这些无耻卑鄙的小伎俩吗?”卫雨蓁凤眼含煞,阴沉着脸,刻薄地说道:"除了这种微末本事,下九流的招数,你还能在人前拿出什么花样?"
“你在说我没本事?还是质疑我师傅的本事?好吧,那我就给你看看我的本事。”
小贱人,侮辱我可以,却不能侮辱我的本事。
卫初晴摸着下巴,放浪着形骸,朝卫雨蓁走去,“小妹妹,姐姐花样多的是,你想知道呀,我好好教你几遍。”
“卫初晴,你想做什么?”
卫雨蓁握紧了手中的石子,眼中带着戒备,院子里还站着一个黑衣人,见了主人紧张的神色,便挡在她面前。
“哟!你的小忠犬挺壮勇的,嗳?你想对我动手,可经过你主子同意了?”
卫初晴上下打量着黑衣人,刚才就是这人把婧婧带出来的,初始没在意他,当下一瞧,觉得这人还挺英武的。
同样戴着面具,这味道却阴沉了很多,还是军师大人的气质好啊!英姿飒爽,凛然正气。
“叶飞,你让开。”卫雨蓁并不领属下的情,对上不怀好意的卫大色女,嘲讽道:
“别跟我贫嘴了,想要你死,我一个手指头就能做到。淮清王如今手上无权无兵,又禁足在府,他身边的大将,已寥寥无几了。这一棵大树终究不好乘凉了,他无法保全你。”
“你还是老实些吧!你还不是真正的王妃,死很容易的。”卫雨蓁敛下了眼帘,收慑了眼底的羞恼,经过这么一想,她心静了。
卫初晴没什么好忌惮的,一个棋局中可有可无的人,弃了可以,留下也无不可。她那么可恶,不能那么干脆就死了,那就留下。
卫雨蓁心思已定,双手一松,石头安然放在了身边。
“主子,原来虚谷应战的只有一个和尚,六大魔王与之对手,不分伯仲,那人是个外功高手,招式刚强凌厉,是个强敌。”
叶飞对卫雨蓁回禀了今日的战况,他们二人此刻正在卫府的密室中,室内装饰十分华丽,聚集了人间富贵。
如果卫初晴进入这里,一定会骂娘:"他娘的,卫剑那个虚伪的伪君子!不是说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吗?"
这你怎么解释?狗官!
凤麟寨在江湖上声名鼎立,坚守信义,锄强扶弱,为何这回不出手?红阁主为什么要找上淳于澈的师弟?那人藏得可真深啊!”
卫雨蓁之所以向红姐姐约战,是为了试水。
“主子,属下已经邀请了聆月姑娘,她明日便会过来。”叶飞继续说道,朝卫雨蓁的双腿看去。
“聆月与凤麟寨渊源颇深,只是我与她相识日浅,交情还不够,否则也能探知一二的。”卫雨蓁对凤麟寨甚是在
意,叶飞不解,迟疑不决地说道:“主子,近日来,对江湖上的事很在意。”
卫雨蓁转过了轮椅,看着墙上经纬交错的山川地貌图,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过些日子,天要变色了,江湖风雨飘摇……落败者要沉沦,新生者要浮出水面了。”
她挥袖朝墙上一抹,七玄版图的正中心模糊成了一团,像是被烟雾笼罩,山川江河霎时神秘了。
“主子把人质放走了,若是凤麟寨前来寻仇怎办?”叶飞担心主子的安危,如今她身子不便,易遭算计。
“她倘若能现出真面目,我冒这回险,值得的。截脉之术,是月护法的独门秘术,一支梅花针,不怕的。”
卫雨蓁推着轮椅朝室外行去,她以人质要挟红姐姐,追要玉佩下落是其次,她的用意是在探底,探知凤麟寨的实力。
“那玉佩……”
“我料它不在红阁主手上,那丫头胡说八道,骗人的。”卫雨蓁想起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不由又来一阵心烦意乱,说话冷声冷气,带着恨意。
“那主子会如何做?”叶飞急忙低下头,后悔刚才那么问了。主子很少会那么动气,那个丫头实在过分。
“看她如何选择了?”卫雨蓁不再逗留在密室,今夜得好好欣赏一下某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一个见色忘友,一个背信弃义,两只猪队友倒是浪荡快活了,抛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做杂役。天了噜!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猪脚么?找到猪队友的出卖了,沦为洗脚丫头的卫大小姐,愤慨的端着洗脚盆,倒在庭院里的芭蕉树上。
卫雨蓁真他娘的坑,傍晚跟她玩了一个游戏,谁把三个色子掷出四个一点红,谁就当一回主子。
尼玛的,这纯粹是想让她做一回丫头,可劲儿的折磨她,包藏祸心。想让我伺候你就直说呗!搞着冠冕堂皇的一面做什么?
“今夜里你要守夜,跪姿还需要我来教你么?”
卫雨蓁吩咐完床帐外的丫头,抽出了枕着腰背的枕头,扔到床角,侧卧下来,打算入睡。她透过床帐,看着地上安静跪着的卫大小姐,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让你再使坏!她冷哼一声,拥着温暖的被子,安然睡着了。虽然双腿麻木,行动不便,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陪她一块儿痛苦,心里有一丝满足。
“很痛是不是?你看你的膝盖都肿了,要是不及时消瘀,你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使不出来了。”卫雨蓁看了某只瘸腿猫跳了一早上的脚,大发善心赏了她一瓶药酒。
“多谢了,你在药酒里放了脆蛇?这东西只有巴蜀川南一带有,你是从药材商里买的吧!”
卫初晴闻着药酒气味,便能熟知里面的药材,卫雨蓁拣着晒干了的药草,朝她看了一眼,露了一抹惊讶。
“还算有些见识。”这个无赖在医术上的确不是三脚猫功夫。
“巴蜀川南?那是什么地方?这些药材都是从小明国安南一带采入,不是采自巴蜀川南。”
卫雨蓁吹掉药草上的灰尘,纳罕地看着小无赖,为何她说的话总是那么语出惊人,匪夷所思?
“也对,你们这儿没有东汉末年,也没有三国鼎立。不管是地形还是地名与我们那不一样。”
卫初晴点头,坐在台阶上,掀起裤腿,在红肿的膝盖上抹着药酒。
“绾绾,你知错了吗?”
“知什么错呀!你有毛病……”知错个屁呀!卫初晴恼火地抬头,脑子反应过来,立马傻了。
“你承认了。”卫雨蓁眨了眨眼,眼里升着一抹得意,看到某人露馅了,她没由来的一阵欢喜,郁结的火气顿时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