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便不说,过了这个话题,那你能说说,凌明钰可能越过乱人岗的布防?”慧觉看他玩神秘,虽不乐见,可对对方没办法,也就压了好奇心,问起了破布防的事。
“此事很玄妙,我不能悉数猜到,越过布防很简单,我更关心的是对方如何破阵眼?”淳于澈看着棋盘,似乎将它当做了乱人岗此刻的局势,他与慧觉说了那么久的话,未下一个子,难道他要输了么?
“你这卖关子的模样,真让人讨厌。”慧觉有着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棋艺不及对方,故而淳于澈不出子,不是一筹莫展,遇到难题了,而是他太闲散了,对其他的事分神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人岗还会布兵列队,推演八卦,那潞擎苍有什么来头?
一个大魔头还懂八卦布兵,那他便是狼子野心了。
“十二天剑阵此刻应该开始了,犹姑娘的琴艺出神入化,她不会输。”淳于澈见识过十二天剑阵的厉害,所以猜到凌明钰必然回面临这个难题。
“这是什么阵法?”难道他说的破阵眼就是指这个阵?可慧觉从未听说过这个阵法。
“这是一个琴阵,由琴音操控十二把玄铁剑,布下万道森罗,防御之力坚不可摧,是一个无形的剑盾。”这远比祖逖的十三天杀阵要离奇玄妙多了。
记得当年第一回看到这个阵法,他也很意外,对操阵的女子印象深刻,在刀兵戾气里,对方的容貌很模糊,只是惊鸿一瞥,凭着她依稀的身影,翩然的绿裾,便难以忘却了。其风采冠绝群芳,南斗一人。
“一个女子学武功做什么?没个女儿家的样子,利欲熏心,满脑子虚名富贵,再大本事又怎样?”慧觉对强势的女子深恶痛绝,说话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和尚,我很奇怪你这么凶残,是如何坐上南山寺法师的位置?住持师傅真是好脾气。”这和尚动不动就动怒气,别说人家没有女儿家的样子,他也不像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明悟师傅当初看我厌世恶俗,才说服我遁入空门,说起来,我当初也不是诚心要做和尚的。”慧觉避不开凡俗心,可憎可恶着这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既然放不下俗世尘缘,又何必……”淳于澈眼里露出柔和的光,似乎想劝解对方,可看到对面的人又横眉怒目,凶恶地瞪着自己,便不再多事,干涉别人的生活。
“有些人薄情寡义,不值得原谅。”慧觉眉间的朱砂痣在烛光下一闪一闪,他的眼充满了阴云,那是风雨欲来的预兆。
“她只是一个女子,嗯,下手的时候留点情,别太唐突了人家。”淳于澈猜到和尚既然下了山,自然会去看看师傅口中的老虎究竟是什么模样?
“留情?十数年了,当初的情意早就没了。她既然占在对立的一方,下次见面,我会杀了她。”慧觉狭长的眼睛用雷电一般闪亮,透着决然之意。
“你把十二天剑阵说得如此玄妙,可是如何破阵?”他转开话题,说着眼下的局势。
“你说这第一声雷何时才能下?”淳于澈也转开了这个问题,看着趋近的黑云,等着第一声雷响。
“你等它做什么?与破阵有关?”慧觉觉得这里越发闷热,憋得人心情沉郁,毫不畅快。这天色沉那么久,也该下雨了。
“这个阵破不了的,说与不说都一样。”
“我不相信,这阵法当真天衣无缝,哪有那么完美的人?”慧觉心里惊诧,可未亲眼看过,自然存着怀疑。
“当年我也不信,所以功败垂成,可我输得心服口服,毫无怨言。创了这个阵法的人的确无懈可击。”
“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你也好意思说。”慧觉嘲讽他,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打败了,是很丢脸的事,换作自己才懒得向人提及。
“输得难以忘怀,想与人分享一下我的失败。”淳于澈淡看成败,记得有人说过:你在追求一样东西的时候,要知道为什么要去追求,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个好心情,故而即便努力后失败了,也要宠辱不惊,淡看风云。
“我会瞧不起你。”慧觉喝了一口茶,抬眼看着他,眉目端正,没了凶煞神色。
淳于澈放下了手里的棋子,低垂了眼帘,眉心有些倦意:“我输了。”他随口便认输了,慧觉又竖起了眉眼,露出了凌厉之色,心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这么草率就认输了,是在施舍我么?
“我先睡一会儿,雷声到了,我请你喝茶。”淳于澈合衣躺在了覃席上,安然入眠。
“磨磨蹭蹭……”慧觉收拾了棋盘,发了句不满的牢骚,一个时常输了九局,最后一局还是别人故意放水,心中又挫败又着恼。
然而此刻在乱人岗的山门之前,便如淳于澈所说的那般,神化无穷的琴阵似无形的剑盾笼罩着乱人岗入口,连只蝼蚁都爬不进去。
“这是什么邪阵?十几年不见这老乌龟又有新招数了!老大,我看咱们还是先逃吧!”左俭德站在阵外,捂着眼睛避开跟前嗖嗖乱窜的剑气,心道:真t他娘的邪门,这到底是什么阵法?老乌龟最近又长进了,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他今日跟着苍琊上山,来凑个伙打个群架,这个开始打得很帅气,大姐大与那个红衣服的小妞把乱人岗的土匪打得落花流水,遍地找牙,躺了数十人,别看是女人,这战斗力量实在是猛悍。
就在这么乐观的情况下,忽而跑出了一个小妞,怀里抱着一个青玉琴,像是赶场子唱戏去,可就坐在了自家的大门口开始卖艺。刚开始还以为这小妞有毛病,想上前调戏调戏,问问乱人岗的布防。
这还没等他们走近一步,小妞轻撩琴弦,好像是一个命令,半空中落下十二把精剑,以她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挡住了乱人岗的入口,想要进去,必须穿过这个剑阵。
“这个剑阵好可怕,咱们变成蜜蜂也进不去。怎会有那么强的剑气?这个女子是个绝代高手。”说话的是凌明珠,她是跟着凌明钰来的,他们几人事先商量好,声东击西,三人在前面诱敌,一人从后面突袭,这个战术本算不差,山匪们果然被她们诱了出来,一开始打得很顺畅,本以为此事有了万分把握,哪知这个报琴的女子出现了,事态急转直下。
苍琊观察了剑阵里的女子好一会儿,淡淡说道:“错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是有内功,第一个死的就是她,那剑气能够压制丹田之气,让人血脉喷张,从而使人断脉而亡。”她竖起一根食指晃了几圈,像是窥破了玄机,有了主意。
“这是一个挑战自我的考验,相当于把矛头对准了自己,有多少本事就要交遭到多少反噬,咱们武功不差,有底子,故而会吃很多苦头,不如咱们自废武功,潇潇洒洒地进去如何?”
“变成废人了,还进去做什么?作死啊!”凌明珠沉着脸,娇俏的容颜此刻难看得很,觉得苍琊的主意很烂。
“那还真没办法了……这小妞生得好清秀,我最喜欢温柔的小姑娘了。”苍琊摸着下巴,与左俭德一般对着剑阵里的小妞上下打量,一会儿看脸,一会儿看胸,然后相互探讨,远比如何破阵更来心思。
“这头发真好,不知道是哪个师傅剪的?下回我也去剪个头发。”苍琊捋着脑后的马尾,目光开始去盯小妞的眼睛,勾着凌明珠的肩,笑道:“她的眼睛很干净,弯弯的,就像两个月牙儿。你家的小妹有她好看么?”
“呸!你们这两个流氓,回去之后,我要告诉哥哥,你们不好好办事,调戏起敌营的女孩子。”凌明珠愤忿地甩开某人的咸猪手,长枪一转,朝身边人拦腰一击,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说时迟那时快,苍琊手里的竹棍急速转到胸前,架开了凌明珠的长枪,作古正经地说道:“我是你大师姐,你怎可对我动手,这是犯上知道么?”
“哥哥说,叫我别称呼你大师姐,你是个坏人。”明珠长枪扎地,身子挺得笔直,就像一杆标枪,不苟言笑的时候,倒像个女将。
“你哥哥脾气不好,又孤芳自赏,是以我平时很关照他。可师妹不一样了,这般娇俏灵动,师姐喜欢得很,不会欺负你。来,咱们讨论战术,严肃一些,这可不是小打小闹的时候。你的赤焰枪借我一用,我有法子了。”
苍琊庄容正色,仿佛正在说正经事,凌明珠顾着大局,不好在此刻翻脸,虽然很讨厌对方,还是听话地把长枪给了她。
“她这剑阵充斥着阴灵之气,属至阴之阵,你的赤阳神功只有四层,你哥哥又逍遥法外去了,这赤阳枪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不如来个琴碎枪毁,两败俱伤。”苍琊提枪,朝剑阵中的女子扎去,火焰枪如箭脱弦,疾走一线,迅猛而去。
“喂!那枪是我哥哥的,你不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