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晴像只赌气的小猫,翻着肚皮,呼呼大睡过去。
她身上的衣服都卷成了一团,塞在床脚处,故而此刻已不着寸缕,玉体横呈地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淳于澈疑惑,她怎么一点儿女孩子的气质都没有呢?
做了这种事后,她怎么比男人还要狂放,一点掩饰都不做,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摊开四肢睡在他身边,不觉得这是一种对男人的蔑视么?
卫初晴才睡到半夜,就被推醒了,心里有股气,不喂饱她也就算了,还不让她睡觉。
她在睡梦里初醒的时候,喜欢嘬人的手指头,像只奶猫似地吸吮着别人,黏得发甜。
可这回她生气了,所以咬了对方一口,然后跪坐起来,揉着眼睛,赶着困倦,“那么晚叫我起来干嘛呀!我忙了一天了,你就让我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起来再说。”
“我想请托你件事,明日带初冬出去,记住了,不许让她离开你的身边。”淳于澈将她扯开的毯子重新掖好,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软一些,似乎在哄着她。
“啊?我明日没什么事,出去玩什么呢?”他支开初冬做什么?又有什么阴谋?
卫初晴瞌睡虫醒了一半,好奇地仰头看着他,心中寻思着他的目的。不过也只能瞎猜,他玩的心思她从来都不懂。
“明日我会让她跟随在你身边,你得时刻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才行,既然你明日有闲暇,此事应能做好。”淳于澈想到这回她去南山寺顺利拿回了兵书,便对她办事的能力有信心,而且他所嘱咐的事并不难做到。
“那我答应你了,有什么好处?”卫初晴一口答应了,后头又提出了索要,不亏是商人,做任何事都要讲究回报。
“好,你想要什么?”淳于澈问道。
“你上回答应我送实验室的事,还没有实现承诺吧?明日我办完事,你得给我腾出一间房间了。”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是那么容易就满足了,对不起她的个性。
“你只要这些么?”淳于澈等着她继续索要。
“最近我身边也不缺什么钱花,暂时还不需要你的东西。不过如果你给得嫌太少了的话,那你把所有的秘密告诉我呗!”卫初晴向他眨眨眼,眼里露着揶揄的笑意,似乎在开玩笑,她知道对方是不可能答应的。
“等我心愿了了之后,我会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于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了,如果太痛苦的话,你也不用告诉我,有些事只能埋在心底,撕扯出来给人看,只会觉得残忍。”即便知道你的痛,也未必体会得了,反而弄得自己一身难堪。
卫初晴不是没有痛苦过,所以知道最伤心的事,只能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
“我只不过开玩笑而已,你也不用当真的。不过我想问一下,初冬与娉妗是不是过去就相识了?”
其实看娉妗对初冬的态度,便看出了蹊跷,对方的神态言行都能看出情愫,那毫无修饰的感情,不像是故意装出的。
她定是早已认识了初冬,所以才会那么亲切自然。
“初冬是个好孩子,你不要过问她的身世,也不要过问她的曾经,至于娉妗,她也是个好女孩,慢慢相处,你便知道了。”淳于澈才与娉妗相处不过两日,怎么就知道对方是善是恶?有古怪。
“你跟她从前也认识么?”以他内敛的个性,不可能那么快热,那么容易对人放下心防。
“我本该在你之前便认识她了,因缘际会,也不知会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如今我也不是有着十足把握,还是需要试探一番。”最近有很多事情脱离了正轨,他有些犹豫是否要放弃原本的计划,如果放弃了,那么他便少了一半的胜算,命运未必能自我掌控了。
“你这是跟我打哑谜呢!什么对的时间,错误的人?你这是从哪个算命先生那边得来的话?
我最讨厌命运之说了,这东西说玄乎吧,越说越玄乎,可说荒诞,其实什么都不是。
你看猪狗猫,它们只知道如何生存下去,而命运也用不到它们身上。”她把人代入成猪狗,一点尊卑概念都没有,还真是离经叛道。
“有些事我也无法此刻说清楚,命运之说,自古就有之,既然存在,便是有它的道理。
你也莫要说些轻狂话,有些事当真玄妙,难以言语。”淳于澈那么相信命运,也是有他的想法,毕竟他读了那么多书,眼界自然高,卫初晴连字都写不好,根本无法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看穿世情。
“我本来是安慰你的,怎么现在又想要吵起来似的?
算了,你有你的看法,我也有我自己的观点,咱们以后在一起就别谈这些人生价值观的东西,容易意见分歧。”卫初晴与他有了个约定,二人在一起只谈风花雪月,家长里短,不涉及思想与观念。
“嗳!你明日想要做什么?透露一下下,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那你能告诉我,你今日出去见的什么人做的什么事?”
“这,你这是要跟我交换着答题么?”卫初晴毫不心虚,虽然她今天见到了美男子,不过对方太猛烈了,她断了深交的念头,既然没有打算交往,那么也没必要在淳于澈面前吐出陌生男人的名字。
“算你猜对了吧!”
“那我可以告诉你答案的,其实我今日见了……”
卫初晴很想要知道对方搞什么名堂,便想坦白出图诗酒,却被人掩住了嘴,对方凑近她的耳畔,轻轻提醒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所以我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记住,我们如今是最亲密的人,谁也不能背叛谁。
赤昀城阴谋暗算,数不胜数,没有人可以相信一辈子,好人也会做错事的时候,所以你得好好保护自己,不该你知道的事,不要去追问。”
淳于澈总是婉转迂回地提醒她不要多问,不要自己涉险,要懂得保护自己,处事稳重自持,不要心浮气躁,胆大妄为。
他很在意她吧!
从淳于澈那儿出来以后,卫初晴思绪万千,缓缓梳理着自己的情感,她有很久不去理睬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道如今对这个丈夫有着怎么样的感情?
回到西厢房,她发现廊檐上方亮着几盏灯笼,一架梯子在黑夜中十分醒目。
她的视线从梯子往上滑去,发现屋顶上坐着三个人,虽然是坐在屋脊上,依旧可以看出窈窕风流的体态。
卫初晴打量着坐在那边最左侧的女子,溜肩蛇腰长腿,身段十足的纤细,她习惯时时刻刻挺着腰背,从侧面看上去,挺拔傲立,帅气潇洒。
“要是给她穿上皮衣皮裤,必然鹤立鸡群!”这气质帅得人一脸血,卫初晴差些弯了。
“咦?你们这是在赏月还是在看星星?”她也借由梯子爬上了屋顶,小心翼翼地跨上屋檐,自己成为了最左侧的那个。
“吃晚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时候才回来,玉箫楼的小倌怎么没留下你这尊财神爷?”坐在最右侧的婧婧瞥了眼卫初晴,冷笑了一声,讽刺地说道。
“孟孟,你是在看星星还是在看月亮?”卫初晴不打算理睬婧婧,这丫头最近不知吃了什么火药,性情阴晴不定,莫名其妙得狠。
婧婧气呼呼地瞪着眼睛,扭过头去,再也不理会她了。
“星星。”初冬说道。
“今日没有月亮,不过星星还是有的。孟孟知不知道,星星离我们有多远?”卫初晴支肘搭在初冬的肩头,虽然看上去骨骼清秀,可不似弱女子那般易碎,这孩子的皮肉生得紧实,普通人的拳头根本伤不了她一分。也不知道脱了衣服以后,是如何的美感?
“听有人说过,人死以后,会成为天上的一颗星,长存于世间,供后人怀念。”坐在中央的女子忽而开口了。
“知道的挺多嘛!那你知不知道星星离我们有多近?”卫初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心道:不管淳于澈怎么说她是好人,妨碍我与小冬儿交流感情,就是讨厌的人。
“这些年来,我观察星相,发现天上的星星每日都是同一样多的,只是透过我们眼睛能看到的数量的变化。
如今时值盛夏,夜空的云雾稀薄,而且今夜有月亮很小,故而今夜的星星尤其多。”娉妗对星相了解得挺仔细,洞察力可不是一般的敏锐。
“喔?原来如此啊!犹姑娘心细如尘,独具慧眼,着实难能可贵……”卫初晴对她又多惊讶了几分,这人知道的还真不少。
既有文采又有情操,竟然还会观察天象,羡煞了卫初晴,不甘落后地说道:你们看那一颗比邻星,是离我们最近的一颗星,它离着我们有三十六万四千六百亿公里。
然而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更有趣的是,这些星星并不是绕着我们转的,它相当于太阳一般绕着一股虚无的力量而转动。便与人一样,谁也不需要围着别人转失去了自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