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觉得,萧颐这目光,这仿佛是一个老父亲在看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老父亲告诉孩子,说,尽管往前走,不用怕摔,因为他会在她摔倒的那一刻及时伸手将她稳稳托住...
姜妧心跳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她眼睛都有些酸涩。
男人低沉温和的话似乎还回响在耳畔,除了父亲与兄长之外,还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温和,包容,就仿佛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也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抵抗一切...
【滴——贵妃好感值+0.5,剩余生命值:3.5】
听着脑中传来的系统提示音,萧颐有瞬间的诧异,然后就见姜妧神情呆愣的看着他,眼中隐隐有泪光翻涌,萧颐心中一哂,心肠竟这般软的吗?
萧颐心中募地一动,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脸,指腹为她擦去眼中不甚明显的泪花,萧颐声音压得很低:“姜妧,只要你...”
“陛下,您可真是一个好人。”
姜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抬袖子随手擦了擦脸,语带哽咽:“您这番话,就让臣妾想到了臣妾的阿爹,从前,臣妾的阿爹也是这样对臣妾说的。”
萧颐:“......”
“其实,陛下,”姜妧放下袖子,一脸诚恳的看向萧颐:“臣妾觉得臣妾之前的那个提议您是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简单明了直接,还不费事,多好啊,一步到位。”
萧颐:“......”
之前的提议?
捐后宫吗?
那她是不是第一个卷包袱走人?
萧颐冷笑:“想都别想!”
好了,再一次沟通失败。
看着一脸我被打击到了,我不高兴的姜妧,萧颐慢条斯理开口:“朕今日休沐。”
嗯,然后呢?
“想出宫吗?”
第64章 追妻第六天 长街纵马…
“出宫?”
显然, 这两个字对姜妧的吸引力要远大于萧颐这个大活人,姜妧几乎是瞬间回头,一扫方才气闷的模样, 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一只嗅到了肉骨头味儿的狗狗。
要问想不想出宫,那必然是想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连鸟儿在笼子里关久了都还抑郁掉毛呢,更何况是人?
让她想想, 上次出宫放风是啥时候来着?
啊...圆觉寺。
不对。
圆觉寺?
姜妧眼中的兴奋之色“刷”地一下就黯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警惕, 上次回宫途中被刺杀的经历她可还记忆犹新呢, 被刺杀不说,她还被迫背了口大黑锅,差一点就要沦为狐媚惑主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绝世妖姬。
虽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对她的诱惑确实是有些大, 但跟小命比起来, 姜妧觉得,偶尔牺牲一下娱乐生活也不是不行。
姜妧有气无力的摆手:“算了,您自个儿去吧,臣妾就在宫里待着挺好。”
虽然宫里无聊,但起码安全有保障啊!
姜妧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黑衣人追着砍的狼狈了,这简直就是太刺激人的小心脏了,她的心脏还不够强大, 所以她选择老实宅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今早的社死场景还在她脑中盘旋, 不看见萧颐还好,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把人脖子搂着当猪蹄子啃还糊了人一脖子口水的黑历史, 虽然姜妧很不想承认这事是自己干的,但结合醒来时自己死扒着人不放的诡异姿势,姜妧觉得,这事儿还真没得抵赖。
嘤——
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仙女,怎么能做出这么毁形象的事呢?
姜妧要脸,她只想毁尸灭迹,而不是跟着见证她黑历史的苦主本人二人世界。
“您放心的去吧,”姜妧满脸真诚:“臣妾预祝您玩的开心吃的愉快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萧颐:“......”
萧颐眼睛眯了起来。
他没错过姜妧脸上复杂纠结的神情,刚刚听说可以出宫时那一闪而逝的兴奋可不是作假,分明就想出去的很,嘴上又说不出去,这种心口不一的模样...萧颐转了转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心思微转,几乎是立马就看透了姜妧的想法。
“今早...”
“今早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萧颐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见面前的人瞬间炸毛,连着声音都提高了拔度,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被人精准戳中痛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大有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扑上来挠死你的架势。
姜妧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她的黑历史,一想到早上的场景,简直就让人窒息,姜妧磨牙,发出最后通牒:“陛下,您要是再提早上的事儿,臣妾就跟您友尽。”
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萧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友尽是何意?”
个土鳖,居然连友尽的意思都不懂。
姜妧一边在心中鄙视,一边热心科普:“从字面意思来分析,就是友谊走到了尽头,所以,陛下,您早上的那番话已经深深打击到了臣妾幼小脆弱的心灵,请您谨慎发言,不然您会失去臣妾这份宝贵的友谊的。”
姜妧说着,还不忘龇了龇牙,表示她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会翻脸。
萧颐听完,点了点头,似乎是懂了,目光落在姜妧气鼓鼓的脸上,若有所思然后慢条斯理的提出了另一疑惑:“朕何时与你有了友谊?”
这...
简简单单的一句富含哲理的反问成功让姜妧陷入了思维的僵局,对哦,她跟萧颐啥时候存在友谊这种神奇的玩意儿了?
姜妧:震惊jpg!
打脸啊!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姜妧觉得她脸有点疼,不管脸疼,还手痒,就特别想揍人。
看着一脸戏谑的看着她,就像是在说“你是哪号人物也配与朕谈友谊”的欠揍模样,姜妧一秒变脸,露出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来就来,二话不说就上去将萧颐往门口推,一边推还一边带着哭腔:“是臣妾没有自知之明,既然陛下如此瞧不上臣妾,又何必往臣妾这钟粹宫来?”
“您走吧,臣妾这座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走,走的越远越好,臣妾再也不想看见您了——”
“走啊——”
萧颐:“......”
萧颐被她嚎的头突突的疼,看着连拉带拽攥着他的衣袖就要将他往门口推,一边推还一边嚎的姜妧,萧颐真的是气也不是笑更不是。
她胆子当真是大了,竟敢这么大喇喇的就把他往外推。
早上他还被她摁在地上掐脖子呢,他都没生气,她也好意思?
萧颐要是能被她推动,那这么多年的武艺也是白练了,从前能摔倒是因为没有防备加上还有顾着她,萧颐使了个巧劲,手腕微微一转,就将姜妧拽着他衣袖的手给捞进了掌心。
“好了,别闹了。”
萧颐惩罚式的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素嫩小手,手劲并不算大,但拿捏的很好,最起码不会让人轻易挣脱。
“朕不过就是与你开个玩笑,怎么这般不禁逗?”男人低柔的嗓音缓缓响起,隐约还能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无奈。
姜妧只感觉自己脑袋上又被覆上了一只温厚的手掌,男人就跟撸小狗似的撸她的头,好像还撸上瘾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摸摸头?
有那么一瞬间,姜妧突然都有点贪恋这种温暖的感觉,难怪狗崽子总喜欢蹭到她旁边来让她给顺毛,原来被人顺着毛撸的感觉还真挺不错。
不对,她又不是狗崽子,为什么要被人撸毛?!
而且,经常用手摸头发会导致头发油的比较快,她可是昨晚才刚洗的头啊!
姜妧幡然醒悟,忙偏头,试图躲过男人继续顺毛撸的动作,这么一偏,正好就对上了男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四目相对,姜妧还有些尴尬,飞快的将视线转移开。
不对啊。
为什么会是她尴尬?
姜妧立马又把眼睛给转了回来,不就是对视么,谁怕谁?
萧颐忍不住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在她抗议的眼神中收回了手,淡淡道:“今日休沐,朕难得有空,想着带你出宫走一走透透气。”
萧颐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朕想着你前些日子日日清粥白菜瞧着人都瘦了一大圈,朕听闻聚仙楼最近新进了几个厨子,就想带你去尝尝他们家的招牌菜,这也算是盛京一大特色,既然你不去,那便罢了。”
聚仙楼?
招牌菜?
“就这么简单?”虽然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但对于一个日理万机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的劳模皇帝来说,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区别吗?姜妧对萧颐的动机表示深刻怀疑,而且,他俩不是闹掰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您真的就只是想带臣妾出宫去玩耍,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姜妧问的很直白。
看着姜妧白皙如玉的俏脸,萧颐眸光微黯,想法自然是有的…
“你觉得朕还有什么旁的想法?”萧颐将这个问题又给抛了回去。
这…
姜妧挠了挠头,试探开口:“微服私访暗查贪官?”
萧颐:“……”
萧颐觑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这主意不错,朕可以考虑。”
姜妧:“……”
.
晌午十分,艳阳高照,一辆不起眼的青棚马车从宫中角门处驶了出来。
跟上次去圆觉寺的配置差不多,就连随行人员都没怎么变,不,应该是变了的,最起码,除了充当马车夫的飞翎卫统领陆励外,姜妧并没有看见其他飞翎卫的身影。
按照萧颐的说法,微服出行,周围跟着的人太多的话太招摇了,于是飞翎卫们都由明面上跟从改成了暗地里保护,换句话说就是,别看我没带人,其实我身边到处都是人。
但姜妧对萧颐的安保部署的严密程度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信任的,主要是上次出宫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没散去。
姜妧摸了摸怀里鼓鼓囊囊的一团,心中稍安。
觉缘大师给的暗器,还有从裴阿兄那儿弄来的迷.药她都带上了,就算有什么意外,她应该也能自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