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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应看完单科的卷子,回过头,见沈妄在发愣,以为是他考太好,在那暗暗高兴,便走过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笑着说:今晚请你吃肯德基?就当考得好的奖励。
  沈妄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不了,我下午得去一趟教导处。
  去教导处做什么?请求看答题卡?迟应不解,试卷不是在你自己手里吗,去要答题卡做什么?又不是改错了。
  电脑桌面上,迟应漂亮的分数还大剌剌摆在那,沈妄气息有些不稳,他慢吞吞走到电脑边,顶着迟应疑惑的眼神登入自己的账号,在点开文综的原卷前,他的食指一直在颤。
  迟应走近两步:你要看原卷?看呗,犹豫什么,搞得点开是鬼图似的。
  此时的沈妄内心如烈火煎熬,身在行夜楼也没有这般让他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说:阿应,我没有397。
  迟应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哦,觉得他改错了对吗?可你怎么知道改错了?
  沈妄终于把心一横,点开文综原卷,里面的选择题赫然是满分,漂漂亮亮的一片绿色。
  他极低声地说:我作弊了。
  什么?
  外面烈阳高照,秋季的凉风从窗外灌进来,大概是小区最近在割草修花坛的缘故,风里总有种草的腥味。
  迟应怔住了,刚刚还兴致勃勃请吃饭的想法瞬间瓦解,变成了碎在地上的冰霜。
  他从来没想过,作弊这个词,有朝一日会真正出现在他身边,而且不是造谣。
  还是他亲自教出来的人。
  我我下午就去找教导处,自认作弊,把我这门课成绩清零。
  迟应愣愣地看着沈妄,昔日的陛下此时低着头,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双手不自觉在身前交叉,眼神也飘忽不定。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当时就是
  怕考低了,对不起我,是吧?
  迟应冷下脸,手抓在椅背上,好像要把布料撕碎:三百分是你自己保证的,不是我对你的要求,哪怕你真考不到,我也不会怪你,但是,沈妄,我这辈子,讨厌任何与作弊有瓜葛的事,这是人品,以及原则,我很烦别人造谣我作弊,更烦作弊本身,你是一点都看不出?
  看出了,沈妄心道。
  是他一时冲动,犯了大错。
  见沈妄一直没动,迟应终于怒火中烧,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别说什么解释的话,你刚刚自己也打算了,下午去教务处自认也别下午了,你现在就去,还有,你自己好好想想,相比于低分,你选择作弊,你他妈对得起我吗。
  沈妄有些哽咽:我当时在想
  沈念尘!我在问你话!
  这是迟应第一次近乎嘶吼地和人说话,也是第一次叫出沈妄的字。
  对对不起,我现在就去。
  沈妄逃也似的推门而出,险些被门槛绊个踉跄,桌上的水笔掉在地上,一声脆响后滚了几圈,碰到了迟应的鞋子。
  那是沈妄用的笔。
  迟应长叹一口气,捡起笔丢入笔筒,重新坐到椅子上,咬着牙看沈妄的原卷。
  他数学居然拿了近乎80,如果他数学没问题,这分明本身就是一个质的飞跃,就连他的文综大题,也有模有样了许多。
  不可否认,沈妄是努力的,但他最后一刻走了歪路。
  迟应躺在椅子上,闭上眼。
  作弊有什么?只要能把分数提上去不就行?正好现在练练,高考的时候作弊不是更得心应手。
  这是他那爹曾经跟他说的话。
  他后妈的孩子,就是靠作弊手段,次次考试都稳定在年级前列,平日里拿着虚假的分数得意洋洋仿佛要上天。迟应对他嗤之以鼻后,就得到了他爸的那一句话。
  这就是他以前根本没有学习欲望的原因,他不想和这种渣宰竞争。
  没想到,沈妄也干了这种渣宰事,虽然已经知错并道歉,但他始终过不去心里的坎。
  沈妄回来后,依旧低着头,手里还攥了一个棒棒糖,迟应瞥了他一眼,冷冷问:你作弊了哪些?
  文综选择题。
  其他没有?
  嗯。
  迟应顿了顿,回过头,压住怒火沉声说:你分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考到三百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阿应,我已经自认了,文综成绩清零。沈妄将棒棒糖递过去,强撑出一个笑,小心翼翼说,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会更努力的学的,真的。
  他这姿态放的实在太低,好像抛弃了身为皇帝的一切尊严,迟应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又实在气不过,到了最后,只剩了无奈。
  没必要了。迟应推开棒棒糖,你住校去,别和我睡一起了。
  沈妄一愣。
  算了,我去住校,这房子给你,你爱怎么怎么吧。
  迟应说完就准备去查一下住宿手续,立刻被沈妄拉住手:干什么!
  我说,我要住校。迟应冷冰冰将手抽了回来,你不用担心任务完不成,从今天起直到期末考试这一个月,我不学了,上课我也不听了,我专心教你,陛下,你的任务会完成的。
  沈妄一急:不是,我不是担心任务。
  沈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迟应看着他,哪怕你认错了,哪怕你明天就全校广播读检讨,但在我释然之前,我不想和你说话。
  阿应,我真的
  好了陛下。
  迟应转过身,淡淡说:你是皇帝,别这样了,再这样,就都不好看了。
  周一一大早,迟应直接请假早读,办了住宿手续。
  你办住宿干什么?你不是租的房子吗?
  张子雯惊讶地看着纸质手续,连对迟应考了六百多分的疑问都没来得及开口。
  就是想住校了而已。迟应说,我申请一个人住四人间,钱我会交四人份的。
  那你同桌呢呢?
  房子给他了,随他吧。
  房子说给就给,听起来像霸道总裁似的。
  闹矛盾了吧。张子雯选择尊重迟应的选择,在手续上签了字,我听说沈妄作弊了。
  嗯。
  你考了六百五?
  是。
  迟应拿上单子,准备去宿管那领钥匙,又回头说了一句:要是对我的成绩有疑问,我可以重考一次。
  教务处确实对你的成绩有怀疑,迟应。张子雯打开七天网,你没开会员看不到排名吧,我这能看到,你的成绩是,年级第二。
  迟应一笑:不是第一,可惜了。
  迟应领了钥匙,打开宿舍的门,他住在三号男生宿舍,是最新的一栋,他很豪气的包下了一整个四人间,知道他性格的张子雯也没有阻止。
  看好宿舍后,他走回教学楼上课,进入班级时,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了,他看向了班级后面的偏僻拐角沈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迟应立刻移开视线,顶着全班同学的目光,淡然地走到座位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如既往掏出书和练习册。
  过来看题。迟应对沈妄说。
  他竟真的不再听课。
  明天学吧。沈妄低靡地趴在桌子上,今天不想学了。
  迟应也没劝:那随便你。
  至此,整整一天,他们两人之间再没有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悄咪咪说一句,昨天更新后掉收挺猛的,我差不多也知道原因,其实我个人觉得,人无完人,总有一念之差犯错的时候,陛下考试作弊是冲动之下的严重犯错,他知错了,也会受到应该有的惩罚,无论是从学校还是从阿应。
  作弊这种事我本人也是唾弃的,球球不要骂作者啊!
  第46章 晋江独发
  迟应这一天其实挺忙碌,他无所谓投屏公布成绩时周围同学看向他异样的眼神,但单科老师的质问还是过于频繁。
  迟应,这道题你来讲一下。
  他有作弊前科,这一次月考他同桌也真作了弊,导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成绩是假的。
  这怀疑也正常,从倒一考场直接飞升到年级第二,太离谱了。
  哪怕他答出了每一题的答案。
  挨到了晚上放学,迟应先是本能背上书包想走,紧接着又想起他已经住校了,得参加晚自习,拿起的书包又被放下,可是临行前,他被沈妄拽住了手臂。
  干什么?他面无表情。
  沈妄也背着书包:我我突然又想学习了。
  明天吧,今晚没空,我还得去买饭。
  沈妄立刻说:我去帮你买。
  不用,你自己回去复习今天的课吧。迟应抽回自己的手,慢步下楼,任务定的是你自己的去留,你自重。
  沈妄却又跟了上来,迟应刚冷着脸准备把人赶走,却见沈妄递来一个发光的东西。
  阿应,你铜镜没带。
  他拿上铜镜,放进自己口袋,这回是真的头也不转地走了。
  食堂里人很多,自从沈妄来了这,他已经很久没在用餐高峰期去食堂了人太多,挤得喘不过气。沈妄知道他不喜欢人多,平日都是沈妄挤进去,杀出一条饭路,带两份饭回来。
  如今又得自己挤进去。
  他以前也很少在食堂吃饭,除非是外面实在没什么想吃的,不过十一中的食堂确实不错,菜品多还便宜。在晚自习这短暂的吃饭间隔,千米迢迢跑到外头的学生街买饭无疑是不值得的,因此很多人选择在食堂解决。
  而在食堂里,他遇到了老熟人,校霸杜巷。
  彼时杜巷也挤在人堆里打饭,平日里令人闻风而逃的校霸此时淹没在吃饭大军中,半点威慑都没有,还很卑微地说:阿姨手别抖!真的吃不饱了!
  迟应也在按部就班的排队,他在人群里实在太耀眼,校草的名号不是空穴来风,本就吵闹地食堂更闹了。
  杜巷端着盘挤出来时,不禁发出感叹:耶?校草也来吃饭?
  嗯。迟应礼貌性一点头。
  杜巷走到他小弟给他占的位置上:我这有空位,坐我这吧,今天有炸鸡腿和蒸鸡蛋,泡一起带饭里该软了。
  这人山人海,别的位置早就被别人占满了,迟应也没拒绝,道了声谢后,坐在了杜巷对面。
  迟应考了648分的事,整个年级都传遍了,杜巷那些混混小弟本来想依照往常那样挖苦迟应几句,却都被杜巷瞪了回去。
  你住校了?杜巷问。
  嗯。迟应喝了口汤。
  为什么?和沈妄闹矛盾了?
  为什么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和沈妄同居啊?
  见迟应没说话,杜巷也差不多确定了,立刻开启了老妈子劝解模式:你看啊,我认识你也一年多了,你平常独来独往我也见惯了,这好不容易有个交心朋友,你没事和他闹什么矛盾?
  他月考作弊,你知道吧?迟应抬头。
  杜巷一顿:我听说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嘛,他不是主动自认的嘛,说明他已经知错了啊。
  但他已经做过了,认错也没用。迟应冷冷说,和作弊的人一起生活,我暂时还不能释怀。
  可你自己杜巷说了一半的话被他自己生生噎住。
  军训时,迟应对战A班曹宏完胜的事情,传的比转学生作弊更广,当时杜巷就像其他听说传言的所有人一样,觉得只是夸大,不实,或许和人拼做题是真,但赢不赢是另一回事,更别提完胜了。
  完胜A班的人是什么概念?
  结果迟应没几天就自己破了一切质疑。
  迟应知道杜巷要说什么,全然不在乎地说:我已经被班主任找过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去重新做一次数学卷。
  呃,我不是怀疑你啊,我就是劝说你。杜巷一挥手将他的小弟们全支棱走了,我打听过沈妄,他不是全家户口本就他一个人吗哎哎对不起我不是骂人,就是他是孤儿嘛,以前也没人管,性格也没人去矫正,随心生长,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走歪路。
  迟应拿筷子的手一顿。
  他早就听沈妄说过经历,身为不受宠的皇子,沈妄确实没人管,至于性格扭不扭曲不知道,但能从行夜楼那种恐怖的地方走出来,当上首领,相比于以前的不反抗,绝对是大有不同的。
  沈妄确实是随心生长,他自己会收敛性格,但还是会时不时暴露出一些本性,甚至有一部分,和他那疯子弟弟沈寂都大差不差。
  可是,这和作弊有什么关系?
  走歪路也是他自己选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爹妈,难道还得像教小学生那样教导他的人品?
  迟应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杜巷也很无奈,只能换个角度继续说:或许你的经历和他差太多,所以不能感同身受,我就不一样,我也是没爹妈管的小孩,放养长大的,真的是没人管,其实就我小时候和我玩的那一圈人,也就我一个考上高中了,剩下的,不是进厂拧螺丝搬砖,就是脑子不清醒真的去混那梦想中的社会,到现在一个比一个混日子。
  迟应没说话,杜巷又接着道:其实吧,没人管,随心长是个很可怕的事的,缺少关心,性格就会很孤僻,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觉的约束,我这好歹还有朋友呢,不知道沈妄有没有,他要是没有,长到现在,没跑出去吃喝嫖赌都已经是大吉大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