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
陈默仔细端详着他在拍卖会上所拍得的宝贝,这一个个被木匣好好保护着的稀世珍宝,在世间多少人一生难得一见,而此刻,它们却在他的手中,皆为他一人所有,为他之所向,而付诸尽生千百年的灵气。若是让世人知道他这样奢侈,定是要感叹世间的不公平的。
陈默走到炼丹炉前,打开其中最小的一只木匣,先将这百年水沉香放入丹炉之中。他看着炉内燃起星星火光,霎时间一阵清幽的香气从炉孔中推挤着一涌而出,盈盈一室,令人心旷神怡。
这块百年水沉香是他在拍卖会上最先看上的宝贝,沉香常有耳闻,水沉香却不常听闻,而百年水沉香才是人间难觅,常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最是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经受污泥浊染的沉香木,才能将所有的香气收敛在木中,越是隐忍,越是浑浊,越是困苦的沉香木,才越能沉淀出它最大的价值,将所有药性敛入不为人知的木心之中,再以粗糙的外表蒙蔽外人。陈默看着水沉香从炉中飘出的缕缕香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艰难困苦也是无法言说的,可如今总算是略有所成,不负曾经了。
水沉香外表只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可一入丹炉,焚其以烈火,便能散发出不为外人所知的奇香。陈默静了静神,开始运功,如今他已是十星神珠的境界了,可以控制自己的功力将炉火运至最恰当的温度,可这次的炼丹都是名贵药材,不得他有一点闪失,所以他必须要慎之又慎,全力以赴,千万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陈默将水沉香用四星地火焚至香气散尽,化为黑色粉末,又放入了汉柏凝露。三滴汉柏凝露遇火便化作青绿色的烟雾,直向炉外钻,陈默迅速挥起衣袖抵住了它们,几缕青绿烟雾无处可躲,在炉中附着于黑色粉末之上,成了还心丹的君药。
陈默将君药辅以杜鹃紫心,这种从飞禽身上提炼出的药物与植物药物的融合,必需要炼丹者最大限度的转换心境,要用最纯之火才能使杜鹃紫心与君药成功相融。
陈默再在丹炉中放入石乌根,石乌根的坚硬是最能考验炼丹者的耐心的,炼丹者必须要用六星火持之以恒的炙烤石乌根的底部五分之二处,才能将它的药性完全的提炼出来。而提炼出来的石乌根其性属极寒,与湘金首这类极炎之药的药性最为相撞,却也是效用最强的丹药之中的必备之组合。
陈默闭眼运功,用灵犀感受着炉内所有药物的动静,小心地控制着这些药物的药性,缓缓加强功力,想要促进药物的融合。他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绕起了一圈一圈的柔白烟雾,直灌入丹炉之中,控制着炉火的跳动。陈默每动一下手指,白色烟雾便跳动一下,好似与摇曳的炉火嬉戏一般。
汉柏凝露携着水沉香的幽香轻轻飘出,钻入他的鼻子,柔柔的抚弄他的意念。他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意念,想着只要这丹药炼制成功,自己也可以修炼心性了,毕竟炼丹的过程,是最能叫人静心、集中精力的。他并不想再要什么功力增进,他现在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精进了,他只想让自己的心性更成熟,能够完全的控制得住自己这强劲的功力。
青柏的香味不由得让他想到了曾经那些有如困兽的挣扎,同时也刺激着他神识中的吴道子,两人之间在一瞬间失去了神识相连,像是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陈默置身满山青柏之中,周围空无一人,是他所在追求的心性,他问着青柏的香气,连头脑也轻松了很多,眼睛更是清明。吴道子似是置身树林,正在疑惑之时,却怎的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没有任何的负担,没有杀伐、没有功败垂成,他像是傻了似的,坐在青草之上,下意识的抬头像是在寻找白鹤。
陈默随着不定的心念,手下渐渐没了轻重,各种药材在丹炉中耐不住性子的开始胡乱碰撞,青烟、紫烟,开始纠葛起来,汉柏凝露与杜鹃紫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乌根和金首本就属性相撞,此刻没了星火控制,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两者药性逐渐不稳,丹炉开始叮叮咚咚的摇晃起来。陈默和吴道子被丹炉所发出的声音拉回意识,陈默看着出现异象的丹炉,一时手足无措。
“快用内力将丹炉先扶至离地二尺处!”吴道子先缓过神来,急忙提醒陈默。
陈默急忙运功,可已经来不及了,与此同时,丹炉因为各药物药性的强力碰撞而崩开炉盖,滚倒在地,药物残渣散落一地,而从炉中升腾起的浓浓黑烟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出门窗,向众人昭示此处的动静。
“快看啊!那里怎么了?”一侍卫看见不断升腾的黑烟,大声嚷道。
“发生什么事了?”柳不善听闻外面吵闹,出门问道。侍卫指着那处黑烟看向柳不善。
柳不善一看,心中大叫不好,那个方向,分明是陈默的住所,于是他带上佩刀,匆忙召集随从们一同奔赴那黑烟笼罩之处。
“陈默!陈默!”柳不善一脚踹开陈默紧闭的房门,在浓浓黑烟之中他终于寻到了陈默。黑烟渐渐散去,露出满室狼藉。遍地的药渣、药灰,滚至地上的丹炉和炉盖,地上七零八落的被波及到的物件,以及运功无果有些疲惫的陈默。柳不善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又不禁笑了起来,再看见陈默满身的黑灰之后又是大笑。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哈……”柳不善走近陈默,想帮他擦擦身上的灰,却笑得憋不住。他从未见过陈默落魄如此的样子,实在是精彩啊,他觉得他可能再忘不了这一幕了。
“你……算了……你笑吧……”陈默扭过脑袋看了柳不善一眼,无奈地又回过头,打算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