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循环到第三次,宋楚晨出来找我了。
“我们走吧。”
“电影放完了?”
“你还想看?”
“不想,”我想了想又问:“程一琛呢?”
“他自己挑的电影,应该喜欢看,就让他一个人看吧。”
我扯着嘴笑:“那我们干什么去?”
他牵住我的手:“既然已经来了,当然是看电影。”
“嗯?”
他另一只手扬起来,我看清了他手里的电影票。
换了一间房,可是电影已经开始了,而且看上去还放了挺久的,我靠着宋楚晨的肩坐着,轻声问:“都开场这么久了你还买它来干什么?没看见开头,就这么看也看不懂啊。”
“不要紧,”他低声说:“这部电影一共一百四十分钟,才放了半个小时而已,我们还有时间。”
我笑了:“宋楚晨你真阴险。”
“如果你想看刚才那部电影也可以回去。”
“真的?”我故意做起身的姿势。
他果然立刻压住了我:“你想的美。”
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咳咳,少儿不宜的举动,可是他并没有,只是盯着荧幕看,我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呼吸,过了一会儿就歪着头靠在了他怀里。
“程一琛肯定是因为知道单独约我出来我不会答应,所以才骗我说同学聚会的。”
“如果我没有恰好开完会回来,又送你来这里,你会跟他一起看吗?”
“不会,”我笑,“他眼光太差,选的电影我看不懂,不出十分钟就会尿遁的。”
他的头侧靠着我的,“可是刚刚你过了二十分钟才出去买饮料。”
“那是因为你在啊,你不在我早就走了,干嘛还去排队耗着啊。”我戳戳他肚子,“而且你看我出来怎么也不跟着出来,害我等了那么久。”
“有些话要跟他说而已。”
我好奇地问:“你跟他说什么了?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也没打电?话过来,真不是他风格。”
“你高考前他对我下的战帖,”他十分轻松地回答,“我刚刚扔回去了而已。”
“什么意思?”
“我告诉他,你们不合适。”
“他肯定又说了相亲的事来怄你吧?”
“我告诉他,如果我不同意,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说起来他气得比我厉害。”
我坐直身子,两只手捧住他的头把他往我这边掰,头倾过去鼻子抵住他的鼻子:“宋先生,如果想直接气死他,把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给他看看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他伸手过来压住我的头,很快吻住我:“他不配看到。”
我们坐在情侣包厢里,安静的接吻。
这也算是托程一琛的福,才促成了我和宋楚晨的第一次约会,宋楚晨以前带我参加过许多次舞会或者酒会,可我都只是他带去的小侄女,就算那样的场合算约会,他约会的对象也是我需要称呼xx阿姨的各色女伴,那时候我一直觉得,约会是这世上最猥琐恶心的词,现在――
还是很有些销魂的感觉嘛。
包厢里的冷气很足,我们出来的时候身上却起了层薄薄的汗,我的嘴唇都发麻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肿起来了,宋楚晨看着我,笑得很是妖孽。
回家的车上我问他:“如果不是程一琛,你根本不会带我出来看电影吧?”
他正转弯,恢复了直线行驶才回答我:“以我们目前的关系,确实不太合适一起出来看电影,尤其是坐在情侣包厢。”
我叹气:“幸好今天没遇见熟人,否则你该怎么解释我被咬肿的唇呢?”
“你很希望有那一天吗?”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会怎么解释而已。”
“其实看电影这些事,在家里做也可以。”
“宋楚晨,”我突然叫他,“我去上大学了,你会不会觉得很不习惯?毕竟十二年了,我从来没有离开你超过五天过。”
“不习惯可以去看你,我知道你也不是那么容易适应学校食堂的菜。”
进了院子,司机就过来了,宋楚晨把车扔给他,带着我进宅子,我换鞋的时候问他:“你到底有几个司机啊?我刚认熟一张脸就换了人。”
“我不希望看到老张的事再发生一次,”他扶着我,“你别想再装可怜哄得司机帮你逃跑。”
“噗……”我成功换上拖鞋,“你还真是小心眼,一点小事记那么多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人家经不起吓是这样的。”
我很真诚地接口:“别这么说,你身强体壮,比小伙子强多了。”
他瞥了我一眼:“有对比?”
我赶紧摇头:“目测而已。”
他这才笑了。
八月底天气还是很热,带着三姐替我收拾的短袖衣裤,我踏上了去学校的路,宋楚晨特意推了一个会来送我,一路上叮嘱:“你从来没住过校,和室友相处不要太计较,看不下去的就不看,我不在身边你跟人起冲突了也只能事后再去收拾,不要去吃眼前亏,知不知道?”
我觉得好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一截随时可能横冲直撞的火车头?”
“难道你不是?”他侧着头看我,“我之所以不放心你离开我,就是担心你会在外头吃亏,人心不是都那么善良,我不想你吃了亏再去长记性。”
“知道了。”我答应着,觉得眼前的他是由好几道影子重叠而成的,有时候他是会吃醋的情人,有时候是严厉的监护人,有时候,就像现在,他就是一个担心自家孩子出门在外受委屈的家长。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敲了敲我的头,“我说的话要认真记住。”
我赶在他敲第二下之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会认真记住的,我已经长大了,你不必每次都像个老母鸡似的叨叨叨,你不烦我都烦了!”
他愣了愣,然后温和地笑起来:“这么多年了,习惯真是可怕。”
到了学校之后,宋楚晨亲自去替我办入学手续,交完钱拿着凭单带我去找宿舍,我被分在了崇美楼的西边二楼第三间宿舍,三姐没有跟着来,铺床的工作就落在了宋楚晨身上,他脱下西装爬上去,先把报纸平铺在床板上。
比我先进来的一个女孩子正在擦桌子,我跟她微笑着打招呼,她也朝我友善地笑了笑:“靓女,这是你哥哥吗?”
在我的世界里,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和宋楚晨当成平辈,我几乎立即对她产生了好感:“怎么样,很帅吧?”
“我哥哥也很靓仔喔,”那女孩子自我介绍,“我是从广东来的,名字叫朱娜玲,你叫我小朱就可以了喔。”
“听口音就知道,”我朝她伸出手:“我叫唐铱,你可以叫我糖糖,也可以叫我铱铱,怎么习惯怎么叫,都行。”
说话间宋楚晨就把床铺好了,叫我把蚊帐递上去,小朱凑过来在我耳边悄悄说:“你对面那个女的最早进来,现在打开水去了,高傲得很,一看就不好相处。”
我耸耸肩:“这年头,我就没碰到过比我还高傲的姑娘,没事儿,我会会她。”
小朱隐隐地笑起来:“还有一个空铺没人喔,等下子应该就会有人来了,希望是个好相处的女孩子。”
我很喜欢听她的广东腔,也跟着她笑起来。
宋楚晨挂好蚊帐下来,朝小朱点了点头就正对着问我:“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我看了看:“应该差不多了。”
“文森刚刚打电?话给我,有个合同出了点问题,我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去,”他摸摸我的头,“你自己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我昂起头鄙视他,“我都十八岁了,你别总把我当幼儿园的小孩子。”
宋楚晨笑了笑,对小朱说:“她倒是没有独生子女的娇气,只是脾气又臭又难搞,你们是同学,互相担待照顾一下。”
小朱夸张地对我笑:“你这个哥哥真细心喔!”
宋楚晨出去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还有样东西没给他,匆匆跟小朱打了声招呼就追出去,他的车子已经发动了,幸好开学的时候,到处都是人,他开得并不快,而且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追车的我,很快就停下来了。
我趴在车窗上喘气,他好笑地看着我:“这才分开几分钟,怎么,分分不见,秒秒思念?”
“我想起来有个东西没给你,”我伸手从脖子里解下我戴了很多年的玉佛,再够进去试图给他戴上。
显然他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样做,一时间有些发愣。
我够不着就语气不善地命令他:“脖子伸过来点!”
他并没有真的把脖子伸过来,反而往后仰了仰:“我那天只是说笑而已,你一个人在外面,比我需要它。”
“我有你送的佛珠啊,”我扬了扬左手,“你就戴着吧,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他没有再拒绝。
我总算把玉佛套在了他脖子上,然后直起身子:“我跟小朱去打开水啦,你路上小心!”
回寝室的时候,小朱出去了,她说的那个不好相处的女孩子已经回来,坐在自己桌边收拾东西,看我进来了头都没抬,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习惯别人动我的东西,你注意一点。”
哎哟喂,您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我直接冷笑一声:“什么脏东西,真当人稀罕动!”
她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最后一个搬进来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是妈妈陪着来的,她自己也很能干,娘俩没多久就把床铺好了,她妈妈最后还把卫生间的卫生打扫好了才走,我的床位和她的挨着,就主动跟她攀谈起来:“你是少数民族吗?什么族?”
她憨憨地笑起来:“我是侗族的,我们侗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