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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病死了?季翎岚转身看向御史府的牌匾,道:走吧,既然来了,便进去看看。
  小林子自然没有意见,他也想看看这御史府的少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敢欺瞒他们家王爷。
  小林子走到门前拍了拍门环,紧接着便听到应门声,来了来了。
  侧门被打开,一名守门的侍从探出头来,打量了两人一眼,拉开门走了出来,笑着说道:两位看着眼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贵客?
  小林子二话不说掏出身份牌,亮在侍从眼前,道:陵王府的。
  官宦人家的侍从,尤其是看门的侍从,那都是经过训练的,最起码也得认识各种身份牌,尤其是宫里的。
  这人一看小林子手里的牌子,连忙恭敬地说道:原来是陵王府的公公,失敬失敬。
  这是季公子,王爷派我们来看望刘小公子。
  小的见过季公子。侍从恭恭敬敬的问了好,随即说道:您两位请随小的到前厅喝茶,容小的去向老爷通传一声。
  公子,您看?小林子看似征询季翎岚的意见,其实是在告诉御史府的人,他这个八品首领太监,在季翎岚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
  正好口渴了,那便进去喝杯茶。季翎岚心思通透,自然明白小林子的意思,配合地说道。
  得嘞,听您的,那咱们就等一等。
  侍从一听,连忙说道:您稍后,小的这就开门。
  不说小林子是陵王府的,就是他是有官阶在身这一条,都必须开正门迎接。侍从对这些规矩都心知肚明,不敢怠慢,从侧门进去,随之将大门打开,迎着两人进了门,一路来到前厅就坐。
  侍从知会了门房的其他人,在季翎岚两人进门的时候,就有人去通秉。等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也不见通秉的人回来,小林子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怎么着,这通秉的人是去了皇宫,还是出了京都,这么半晌还不回来?这就是你们御史府的待客之道?
  门房的侍从陪笑着说道:公公息怒,许是通秉的奴才没找到老爷,或者被什么事绊住了,您先喝茶,小的这就去寻。
  侍从慌慌忙忙地离开前厅,一时间只剩下季翎岚和小林子两人。见小林子面色难看,季翎岚笑了笑,道:等一会儿便等一会儿,总要给别人准备的机会,只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刘小公子。
  小林子不满地说道:李大人在外的名声还不错,出了名的刚正耿直,怎的在家事上这般糊涂,不说我们的身份,就是家中来的是普通客人,也不该这般怠慢。
  小林子,这李大人的公子是否也在官场,这少夫人又是何种来历?
  小林子想了想,道:李大人有两个儿子,大公子李明真在辽广都司做千户,常年在外很少回京。二公子李明奇现在还年幼,是李大人的老来子,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比刘小公子还要小上一些。至于这少夫人,奴才还真不了解。
  常年在外?那为何这少夫人不跟在夫君身边?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奴才大致也能猜到,辽广属于边塞,常年风沙不断,哪有这京都舒服。
  两人说话间,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赔笑地来到近前,拱手说道:两位贵客失礼失礼,老爷上朝至今未归,今日恐怕无法待客,还请两位海涵。
  季翎岚笑了笑,道:不知这位是?
  男子连忙答道:小人是御史府的管家,姓林。
  原来是林管家。季翎岚点点头,道:李大人事忙,我们体谅。不过我们此次前来只为探望刘小公子,两者之间并不冲突。还请林管家带我们前往刘小公子的院落,让我们交了这趟差事。
  这林管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老爷不在,表少爷又在后院,恐不太方便。
  季翎岚嘴角的笑消失,道:那就有劳林管家将刘小公子带来前厅,待我们确定刘小公子安然无恙,也可回去交差。
  两位贵客,实在对不住,我家表少爷偶感风寒,现下正在卧床养病,不易见客。
  季翎岚脸色一寒,道:让我们等了两炷香的时间,等来的却是一句李大人不在,李大人在不在,门房会不清楚?我们要见刘小公子,你们又百般推脱,这就是你们御使府的待客之道?还是说御史大人心高气傲,不把我们陵王府放在眼里?
  林管家闻言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解释道:这位大人息怒,我们绝无此意,今日实在是不太方便。待明日,明日两位大人再来,我们一定扫榻相迎,还请两位大人体谅则个。
  季翎岚心里清楚,一定是刘涟出了什么事,一时半会不能见人,所以这所谓的林管家才会百般推脱,推到明日,刘涟能见人了,他们也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林管家,刘小公子乃是刘大人的遗孤,皇上都曾嘉奖过,王爷也时常关心他的境况,他在这御史府应该不会受到苛待吧。
  林管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笑着说道:表少爷是我们大小姐留下的唯一的子嗣,老爷和夫人心疼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苛待?两位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那便让刘小公子出来吧。
  林管家神情一滞,道:这位大人,我家表少爷偶感风寒
  那正好,我会医术,倒可以帮刘小公子诊治诊治。
  这个就不劳烦大人了,我们已经请过大夫。
  看来你们是想王爷亲至,才能见到刘小公子了。季翎岚转头看向小林子,道:你回去请王爷,就说我分量轻,见不到刘小公子的面,还得王爷亲来,才能得以一见。
  小林子躬身说道:是,奴才遵命。
  林管家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小林子一把推开,他警告地说道:你们最好对公子客气点,若他有半分差池,这事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林管家看向季翎岚,慌忙说道:公子,公子,此等小事实在不敢劳烦王爷,小人这就去请表少爷,这就去请。
  季翎岚怎会不明白林管家的小心思,道:小林子,既然林管家肯去请,那你便再等一等,一炷香后,林管家若是未回,你再去请王爷。
  小林子顿住脚步,看着林管家轻蔑地笑了笑,道:是,公子,一炷香之后,奴才再去请王爷。
  林管家心里一紧,顾不得其他,和季翎岚告退之后,脚步飞快地走出前厅。
  林管家的反应让季翎岚皱紧了眉,他们越是这样遮掩,证明刘涟受到的苛待越严重,想起受他牵连的刘夫人,季翎岚心里沉甸甸的。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小林子正打算去请傅南陵,又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两人随即看向门口,只见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进来,全部都是女眷,打头的是个中年妇人,看身上的穿戴,应该是这御史府的女主人。看这架势,这一家子是打算一拖到底了。
  妇人来到堂前,看向堂中的季翎岚和小林子,笑着说道:想必这就是陵王府的贵客,老身这厢有礼了。
  季翎岚强压下心底的怒气,规规矩矩地还礼,在他心里身份是其次,还礼是礼貌问题。
  季翎岚直截了当地说道:想必这位应该是李老夫人吧,敢问刘小公子在何处?
  李夫人略带歉意地说道:公子见谅,老身这孙儿近两日身体欠佳,不便见客。待他身体好些,老身再让他登门拜谢。
  季翎岚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他看向小林子,道:一炷香已过,我们走吧,去请王爷。
  小林子冷眼看了看众人,道:是,公子。
  你们这是何意?刘涟现下是我们御史府的人,即便陵王身份再高贵,也不该插手我们御史府的家事。李夫人身旁的女子突然出声,声音尖利,语气尖锐,听到耳里让人不适。
  季翎岚转身看向女子,眉眼刻薄,浓妆艳抹,身上穿着粉色的外衫,里面是玫红色的抹胸,下身搭配翠绿色的百褶裙,站在人群中当真是百花丛中一抹绿,异常显眼。
  家事?王爷曾受刘夫人嘱托,多多看顾刘小公子,我们过来探望有何不可,如今你们却百般推脱,难道刘小公子被你们谋害了不成?季翎岚自认好脾气,可事到如今也终于压不住怒火。
  李老夫人的脸色涨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心虚,恼怒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涟儿是老身的亲外孙,老身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谋害,你莫要血口喷人。
  季翎岚态度强硬地说道:是不是血口喷人,让刘小公子出来一见便知,如若不然,就算闹到皇上那儿,我也绝不善罢甘休!
  就算闹到皇上那儿,这也是我们李家的家事,跟旁人无关,你们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季翎岚眼神一冷,扬声道:来人,把刘小公子带过来。
  第78章
  来人, 把刘小公子请过来!
  季翎岚心里清楚,傅南陵不会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他的身边始终有人在暗中保护, 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众人一怔, 不明白季翎岚这是何意。
  你说请就请,这里是御史府, 不是陵王府,想仗势欺人, 你来错了地方,小心老爷明儿参陵王一本, 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钱氏说的肆无忌惮, 脸上隐隐有些自得。
  李老夫人虽然面色难看,却也没有阻止,反而看向季翎岚,道:这位公子,老身这儿媳虽然说话不中听, 但理是这么个理, 涟儿是老身的外孙,那他的事便是御史府的家事,既是家事,那便不劳陵王烦心了。
  三年前, 我与刘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她曾求我, 若她不幸遇害, 便将唯一的儿子送往京都的御史府,那是她的娘家,是她儿子的外祖家, 她信誓旦旦地说,她的儿子定不会受到苛待。可如今刘小公子进了这御史府,连外人想见上一面都难,这如何不让人多想?
  李老夫人面色更加难看,却依旧坚持地说道:是老身照顾不周,才让涟儿染上风寒。这位公子放心,自此以后,老身会将涟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定不会再让他受半点委屈。
  回公子,刘小公子带到。门外传来陆九的声音,随即便见他带着一名少年走进了前厅。
  季翎岚看向少年,率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那两个异常碍眼的巴掌印,整张脸肿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季翎岚强压着怒火,来到刘涟身边,想伸手去碰他,却被他害怕地躲了过去。季翎岚看向刘涟的双手,这样暖和的天气,他手上的冻疮居然还没痊愈。他拉起刘涟的手,掀开他的衣袖,一道道红痕映入眼帘,很明显是用硬物抽打的痕迹。
  季翎岚怒极,看向御史府的众人,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偶感风寒?
  李老夫人脸色涨红,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无从狡辩。
  这位公子,涟儿的事确实是老身疏忽所致
  够了!季翎岚大声喝止李老夫人的话,道:李老夫人,刘夫人好歹是你亲女,若她知道她疼着宠着养大的儿子,居然在自己的外祖家受到这种待遇,您说她会不会死不瞑目?
  李老夫人脸上挂不住,心中恼恨,却无言以对。
  钱氏眼珠子一转,道:这三年来,我们御史府没少他吃,没少他喝,已经够对得住他了。谁曾想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居然偷拿我的钱财,被我抓到自然要好好教养一番,如若不然,这以后长大了,染上了恶习,那我们御史府的脸不就丢尽了。
  我没有,涟儿没拿,是秋儿拿的。刘涟看向钱氏的眼神带着畏惧,却依旧替自己喊冤。
  秋儿自小乖巧懂事,怎么可能是他拿的?你这混小子就是欠收拾!钱氏手指着刘涟,疾言厉色,一副泼妇的模样。
  季翎岚蹲下身看着刘涟,道:涟儿,他们诬陷你偷了什么?
  季翎岚用的诬陷一词,已经立场鲜明地站在了刘涟身边。
  刘涟看着季翎岚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三年来他在御史府过的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曾向往过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疼爱,可得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失望,没人听他说什么,也没人信他说的话,自老嬷嬷去世以后,就只有季翎岚无条件地相信他。
  一两银子。哥哥,我没拿,是秋儿拿的。
  季翎岚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道:敢问这位李夫人,你所谓的涟儿偷的那一两银子在何处?秋儿又是谁?
  秋儿是我儿子,今年刚五岁,向来听话懂事,不可能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钱氏从袖袋里掏出银子,道:喏,就是这块银子,别说我冤枉他。
  季翎岚看了一眼小林子,小林子会意,将银子从钱氏手中拿了过来,递给季翎岚。
  季翎岚接过银子看了看,道:秋儿在何处?
  人群中走出一个孩童,身材矮小、肥胖,脸上的肉一层堆着一层,抬头看着季翎岚,道:你在叫我吗?
  季翎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这银子可是你拿的?
  秋儿看了一眼钱氏,摇摇头,指着刘涟道:是他拿的。
  季翎岚蹲下身看着秋儿的手,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糖果,好吃吗?
  一听季翎岚说吃的,秋儿顿时两眼放光,摊开手道:这是蜂蜜花生糖,我娘专门让人给我做的,特别好吃。
  那涟儿吃过吗?
  秋儿再一次看了钱氏一眼,刚想说话,就听季翎岚说道:秋儿若是说实话,我就给你做玉米麦芽糖,比这个还好吃。
  秋儿的眼睛闪闪发光,道:他没吃,我娘不让我给他吃。玉米麦芽糖真的好吃吗?
  季翎岚点点头,道好吃,待明日我做好让人给你送来。
  季翎岚明白这有诱供的嫌疑,但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跟这些人纠缠。他站起身将手掌摊开,道:这是刚刚李夫人拿出的银子,上面不仅有蜂蜜的香味,还有黏黏的触感,分明就是拿过蜂蜜花生糖的手拿过,而涟儿的手上并没有蜂蜜的香味,也不曾有粘腻的触感,这银子是秋儿拿的,而不是涟儿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