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最终也没有成功说服七海,当然威胁更别提了。
她很迷茫地看着,“是不是七海护卫不信任本宫?”
七海执拗,“这同信任没有任何关系?”
“……本宫只想告诉你,成为太子殿下的人。日后你一定会有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太子妃还挺执着,可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终究失败而归。
一路上,她都显得有些颓丧。
不能为太子殿下将这个帝都里名声在外的七海护卫招入麾下。
她觉得是自己没本事儿。
“银杏,停车?”
太子妃突然一阵恶心,她捂着心口,有些想吐。
丫鬟银杏着急,不想让她出来,可她有了身孕,还跑这么远。
“娘娘,你出宫,太子殿下一定会知道的。”
太子妃抬手,摇晃着手,笑了笑,那笑容里,同她苍白无力的面色形成极大的反差。
她呼了一口气,目光冷暗,“无妨,只要月贵妃不知便行了。”
太子妃云若同太子殿下感情深厚,但太子妃对太子殿下一向冷冰冰不愿搭理。
说起来,二人互相喜欢,彼此对彼此有情,应该是天作之合。
无奈太子殿下未能听从他姨娘月贵妃的话,执意求娶了云老的孙女儿云若。
因为皇帝因镇国公造反一事儿怨恨云家,导致太子殿下也因为迎娶了云若为太子妃,而备受皇帝猜忌。
多年来,情况未能有半点儿改善。
月贵妃见着太子妃,也时常夹枪带棒。在她的眼中,云家就是太子殿下最大的累赘。
云若为了稳定太子殿下和月贵妃的关系,佯装出自己并非喜欢太子殿下的冷漠疏离,甚至……还刻意令太子殿下选几门侧妃入东宫。
琉璃瓦上,多日以来的积雪未曾化去。东宫院外,雪色纷纷。
太子妃云若进入殿中,身旁丫鬟银杏刚刚取下浅青色芙蓉刺绣彼帛,入得账中。
就见正中,太子殿下坐着,手里正拨弄着木炭。
看到人,她一向极为平和,躬身行礼后,面色冷淡地坐在炭火旁,“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每次对待太子妃云若,声音总是柔和温暖,“你去哪儿了?”
云若掀了掀眼皮,神情凝重,“出了皇宫,回趟娘家。”
太子殿下怅然着看着她,没说话,反倒笑了,“今日还吐得厉害么?”
“没事儿。”
“你怀了本宫的孩子,本宫怎能不关心你?”他一抬手,就冲屋外站着的属下。将亲自熬的汤送上来了。
太子妃看着站在那儿的元嬷嬷,想着如果今日接了那汤,她再回去将屋子里的情况告诉给月贵妃,说不定月贵妃又会同太子殿下争吵不休。
她咬牙,眼睛黯然了一圈,突然伸手,打翻了那汤。
汤水溅到火盆里,嗤地一声,耀眼的火星便在星子里徐徐溅开。
灼汤了太子殿下身上的衣袍。
太子妃的眼神微微变了下,她刚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抑制住了,手指掐在那金色凤凰的袖管。
指甲仿佛嵌进了指腹里。
“娘娘,这是殿下亲自……”
“剑升……”
身旁的属下再看到太子殿下的手势,不再说话了。
犹豫着未动,长呼了一口气,才抬起眼,眼上泪光烁烁,却没哭,“你不喝也没事儿,汤洒了还可以做,就是别生气。”说完他伸出手,按住了太子妃捏着袖管的手指。
冰凉透顶。
“你这手?”他又心疼了,眼睛仿佛都凹陷了下去,徒留一圈明暗不分的光。
太子妃云若缩回手,往木炭后退了两步,眼神冷灼灼的,有些倔强。
冷漠疏离,可以想像。
“……我派人跟踪了你,你没有回云家,而是去了一家医馆,在京都衙门外。”太子殿下想要戳破她的谎言,更希望她能愿意多同自己说说话。
他从来未曾觉得自己携手一生的太子妃,只是贪图荣华富贵才同自己锁在这儿出不了气的深宫。
太子妃听后,发现那元嬷嬷的眼睛盯得格外紧,不由地咬紧下唇,“殿下,实话说,妾身出宫,是去见一个男人。”
“……他是什么人?”
“安阳王府的护卫七海。”太子妃凝着目光,看着太子殿下,她的那种冷,就像开在雪地的花,洁白成了点缀的背景。
不容任何人亵渎的高傲,“几日前,听太子殿下提到,此人同我们云家关系不错,又是唯一一个破了菩提庙案的护卫,若能将他招到殿下您的麾下,说不定这次春猎能够扬眉吐气!”
太子殿下在心爱的人面前,保持恭敬谦卑的态度,他还总是带着笑,不愿意给她丁点儿冷嘲热讽,“所以你为了本宫,跑出去,见了七海护卫,希望他能答应。所以……本宫的太子妃,挺着大肚子,是为了本宫出去……”
“殿下错了,妾身这么做,只是一己之私。如果能够说服七海护卫到得殿下麾下,那兄长也不用日日领兵打仗,有家不能归!”
真情流露,却始终刻意掩饰。
太子殿下拿她没有办法。
倾尽一切地努力,去爱一个人,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慢慢地,他就会开始怀疑自己。
“咳咳咳……”太子妃咳嗽了下,然后就招了银杏准备回寝殿休息。
太子殿下想再同她说点儿心窝子话,却总是没有任何机会。
看着那不曾留恋自己的背影,他的心又沉重了起来。
“我们走吧?”太子殿下一拂长袍,缓步离开了。
夫妻二人没有一刻像普通夫妻那样甜蜜,从他迎娶那天开始,就一直存在无法说透的隔阂。
待得太子殿下离开,银杏望见以后,太子妃那冷漠疏离的脸上才有了反应。
道不得的苦涩,在她那双晦暗的目光里,幻化成了盈盈的泪珠。
“殿下……走了么?”
“娘娘,殿下已经走远了。”
“走远了好,走远了就好。”太子妃捂着肚子,坐回了美人榻。
自从有了身孕,她就变得十分嗜睡。
即便此刻严冬冷冽。
走出屋门的太子殿下,除了忧伤,就只能忧伤。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大拇指疼痛的地方,有一团红晕。
看得出来,自己烧伤了。
没有经过处理,起了一个很大的水泡。
身旁的属下剑升看见,准备传太医。
他摇手,“不用,本宫没事儿。”然后她想起第一次烫伤,那个时候他的太子妃还不是太子妃,而是云家长女。
当时她跟自己说,被烫伤后,如果起了水泡,不经意间将它扯破,会比较疼。
如今他很想试试。
捏着那水泡,水泡化开,流出脓水。然后那个地方火辣辣地疼。
是真疼!
她没有骗他,果然!
“走,出宫!”太子殿下目光含愁,嘴角带笑,他背着手,往宫外走。
他打算亲自去见见七海。
……
七海听从风清扬的命令,带着那银狐犬小白出府散步。
小白脖子上的绳子是一根布条,五颜六色的,看起来花枝招展。
雪白的毛衬着那根五颜六色难以入目的布绳,尤其地白。
“小白,慢点儿,慢点儿……”他希望它能乖巧,不到处乱跑。
谁知牵地太紧,狗子急着上厕所。
然后它……就在别人卖菜的小摊上,尿了。
狗尿味重,小摊贩闻到,正要看狗子的主人,却不想七海已经拎着狗子,溜之大吉了。
跑到窄巷,七海撑着墙壁呼了口气,作势抬起脚,虚空放在狗子的脑门上,“小东西,学会随地大小便了,你行啊你。要不是看你萌,我踩……”
“这狗长得不错。”
闻言,七海目光瞟过去,他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冤家路窄,遛狗也能撞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七海护卫好兴致。”太子殿下上前走了两步,故意戏谑道,“这小白是清扬的爱犬,你若踩坏了他,他准找你拼命!”
七海懒洋洋,将狗子拎入怀中,跟上太子殿下,“殿下是来找我的?”
“没错,原本打算去王府寻你,没想到运气,在这儿碰上你了。”太子殿下在太子妃跟前那柔和体贴的目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冷眸森森,分分钟都在摆谱,“太子妃今日来找了你?”
“是。”
“她说什么了?”
“要让我从了太子殿下,升官发财!”
身旁的剑升听着想吐。
什么叫……从了?
七海抚着银狐犬脑袋上的一戳毛,郑重其事地很,“服从,听从,都是从了。”
关注点儿一直没在线的剑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