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军覆灭，皇位稳固之后，萧慕白给了荣辰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其实，在他看来，学识惊人，才思敏捷的他其实足够担任更好最高的位置，为国家和百姓尽一份心力，只是荣辰拒绝了。
他说自己只是一届杏林之人，闲云野鹤成习惯，实在不敢染指朝堂，能够担任太医院院正已是荣幸。
萧慕白没有勉强。
君臣几年，他们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回又没有保住龙胎，他的请罪折子来得如此之快，只怕也是惶恐居多吧。
心里划过一丝绝对不为人知的歉意，他淡道：
“去把折子拿来朕看看。”
青枫办事利索细致，很快捧着两份折子小跑过来，还拎着一盏风灯。
雪色月光两相应，风灯的一点暖光映衬得雪白照人，亦照清楚折子上的每个字。
一手簪花小楷，一手行云楷书，除开陈述事实，无一例外都是请罪。
萧慕白意兴阑珊的看了，随手搁去栏杆上，冷峻眉眼间缀着一丝丝狐疑：
“真是婉贵人跌倒滑胎？”
“这……”
青枫犹豫，最终道：
“具体情况，待回宫之后，奴才两天内必给皇上一个答复。”
萧慕白略颔首，随即又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青枫的角度看过去，他素来冷厉的眉眼间仿佛缀着一丝罕见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是他对任何一个嫔妃都不曾流露过的。
即使对荣宠加身的皇贵妃，也不曾有过。
“皇上……”经过剧烈的心里斗争，青枫斗起胆子又开口，“有件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雪衬流光，相应两成趣。
只是，再好的风景，似乎也缺了点什么。
“此刻没有外人，有什么便说。”
萧慕白再度回眸，深邃难言的眼神落在青枫清秀中透出稳重的脸上。
他是两年前入宫的，之前是萧胜手下的一个兵，在战场上曾两回被萧胜搭救过性命，对萧胜感恩戴德。和北方军的战局里，萧胜被殷长苍用箭射中肺叶，当时红了眼的他激动杀出去，想为萧胜报仇，因此，萧胜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只有青枫在他身旁。弥留之际，萧胜紧紧拽住青枫的手，说他自幼跟随萧慕白，如今先走一步，实在放心不下。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萧慕白并不知情。
他只知道，在北方军消失，顾倾城自尽之后，青枫自愿净身入宫了。
对萧胜的看重悼念，也是欣赏他的义气和牺牲，萧慕白将他留在身边，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管太监。
还好，他机灵又忠诚，伺候得很用心，故而萧慕白并没有拿他当一般的太监看待——
或多或少，他带了几分故人的影子。
“是。”青枫恭谨跪下去，鼓起勇气开口，“皇上，自您登基之后，送入宫的主子不多，但也并不算少，只是……恕奴才直言，诚如前朝几位大人所言，皇上子嗣一事却是不兴。这回婉贵人又滑胎自尽，再加上之前的锦妃，湘嫔，桂贵人等香消玉殒的女子，奴才……奴才……”
子嗣……
呵，又是这劳什子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