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在荣辰的妙手回春下,顾倾城的脸逐渐转好,只剩下一道浅浅伤疤,胎儿也在腹中四月有余。
平坦如川的腹,开始耸出小小弧度。
每每望着,心情就会难以描述。
好像喝了一碗五味杂陈的汤,既有为人母亲的喜悦期待,也有想起被萧慕白背叛丧国的痛。
更多时候,她只是木然,木然告诫自己,不要对他动任何感情,因为自己和他的父亲之前,必然会有一场生死之搏。
大人间的恩怨,没有必要让一个懵懂无知的胎儿承担。
更何况自己之所以留下他,完全是被迫,是为留住平城的性命,否则……
和她的复杂心绪类似,外面的局势亦是纠缠。
萧慕白迟迟没有拿到传国玉玺,还和先帝遗妃苟且,他的帝位并不稳固。
二月初,登基大典之后,朝野上下开始出现不少反对的声音和势力。
以北方一支势力为首,南陈国陷入久违的内乱。
荣登帝位的萧慕白殚精竭虑,应接不暇。
四月初,北方军一路南下逼近都城,打出“灭萧还顾”的口号,大有和萧氏皇朝死磕到底的架势。
顾倾城听得心潮澎湃,只可惜,所有纷扰和消息一律被高高的宫墙隔绝。
她所了解的这些,也全是……听说。
“皇上驾到!”
太监的嗓音,划破氤氲春夜。
靠在美人榻里小憩的顾倾城还没来得及睁眼,下颌就被一双染着血腥味的手死死捏住:
“北方军的首领,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近在咫尺的男人依然俊朗得令人窒息,瘦了几分,墨眼挺鼻,越发显得面容深邃冷峻,英俊如铸。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他还没来得及换回龙袍,一身银甲,两只袖子和手上全是血渍,几缕墨发从银冠中脱落,不羁垂落脸侧,将他衬托得越发像一头孤傲旷野的狼,敏捷,凶残,带着天生的统治力量。
颌骨仿佛要被捏碎,顾倾城努力坐直身体:
“是!”
“他是谁?”
多日不见,她清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萧慕白一字一顿,视线落去微耸的腹部:
不是有让人给她多准备些温补之物么,怎么还是这么单薄?
“自然是……”他的眼神,让顾倾城如芒在背,铺天盖地的讽刺和屈辱席卷心房,她恨恨咬牙,“忠于我顾氏皇族的忠臣!不管他身份高低,只要反对你萧慕白坐上龙椅的,就是……我顾倾城认识、赏识的人!我……只恨自己……无用,不能和他们并肩战斗,不能亲自……”
“顾倾城!”
萧慕白的牙齿,几乎要咬碎,双目更是能喷出火来:
“萧胜死了!他从小跟随在我身旁,视我为兄,尊我为主,如今为救我……”
顾倾城愣了一瞬。
萧胜是萧慕白的家仆,年纪相仿,从小跟在他身旁,两人不是兄弟,却甚似兄弟。
他死在北方军手里?
“原来如此……”顾倾城扬眉,毫不掩饰自己的痛快:
“萧慕白,眼睁睁看着亲近之人惨死,感觉是不是……”
“闭嘴!你给我闭嘴!”
深受刺激的男人大手一挥,瞬间撕裂她的衣裙。
“你干什么……”顾倾城尖叫着反抗,同时本能的护住肚子,“我有孕……”
双目猩红的男人置若罔闻,只管驰骋发泄,不止不休。
公主殿的动静,很快传入更名为馨华宫的万殊宫。
正犯头疼症的荣馨儿闻言,狠狠将药碗砸了个稀巴烂:
“下贱胚子,大着肚子还要和我抢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