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风衔珠大汗淋漓的睁开眼睛,捂住心口,剧烈的喘息着。
“姑娘,你可还好?”飘渺悦耳,宛如天外来音的男声传进她的耳里。
风衔珠恍恍惚惚的抬眼,目光透过迷离缭绕的烟雾,落在若隐若现、不显真容的男子身上:“我是何人,我在何处,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对方似乎很了解她的感受:“你姓风,你在月湾镇,我在为你预测吉凶,你尚未死去,但我想,你一定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预测吉凶?
风衔珠微微甩了甩头,终于清醒过来,想起她为何会在此处。
今日是月湾镇每月一次的大集市,有不少外来的戏班子在镇上搭台演戏,她女扮男装前去戏园,准备借看戏的机会托人送一封信给君尽欢,向他说明三日后两人偷偷成亲的计划。
路过此处时她看到角落里搭了一顶古怪的帐篷,帐篷前挂有“预测吉凶,抽中白签者,有缘请入”的招牌,她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但背着父亲与君尽欢成亲的事情一直令她感到极为不安,她为了求个安慰,便上前抽签并抽到了一枝空白签,成为“有缘人”,得以进入账中,见到了眼前这位宛在云里雾里的“高人”。
她记得她向高人问起她的婚姻和前程,高人没有回她,只是请她坐下,让人取了她的三滴血滴进香炉里,点燃薰香,而后请她闭上双眸,放松身心,专注去想她最在意的事情。
很快,香炉里飘出幽雅的香气和飘渺的雾气,高人吟唱起好听又古怪的咒语,她在这般神秘的气氛里陷入沉睡,做了那样一个……梦?
真的是梦吗?
“梦”里的经历、感受如此真实,令她不寒而栗。
她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口,喃喃:“请问,我所梦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梦,而是预知,你所看到的便是你最想知道的答案。”高人隐在幽暗与烟雾深处的眼,宛如寒冬深夜的苍穹,让风衔珠感到自己在被苍天注视着和怜悯着,“天机不可泄露,我不可问你看到了什么,我只能告诫你切勿小看了这梦,凡事请三思而后行。”
风衔珠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可是这梦……我所看到的实在过于荒谬,我无法相信那般荒谬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信或不信,全由姑娘。”高人缓缓的道,“我只能再劝姑娘一句,人心叵测,世事难辨,与其求个明白,不如独善其身。”
“与其求个明白,不如独善其身?”风衔珠品味着这句话,“请问这是何意?”
“姑娘天资聪颖,自己琢磨罢。”高人宛如一抹烟雾,慢慢融化在黑暗之中,“香炉燃尽,时辰已到,请姑娘出去罢,报酬我日后再向姑娘收取。”
“你怎么能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风衔珠急了,站起来,“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但你不可含糊其辞,让我摸不着头脑……”
然而,黑暗之中,古怪又好闻的香气迎面扑来,她的意识迅速变得模糊起来,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再接着,她只觉得眼前一亮,香气消失,雾气散去,眼前豁然开朗。
发生了什么事?
她正在恍惚,就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抬眼一看,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环初月。
初月啃着糖葫芦,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是不是那个神棍对你不敬?我马上去找那个神棍算账,小姐你等着!咦?那顶帐篷呢?”
风衔珠转头一看,心里又是一惊:她的身后不过是两堵墙的夹角角落,哪里有什么帐篷?
她张望四周,这条巷子位于镇子一隅,比较僻静,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可谓是一目了然,哪里有“高人”的影儿?
刚才那一切……究竟是真是幻,是实是虚?
初月挠头:“我就跑去吃了点零嘴,这帐篷怎么就不见了?小姐,要不然我再去找找?这镇子又不大,我不信找不着那个鬼鬼怪怪的神棍!
“别管这事了。”风衔珠摇头,“他并未对我做出过分之事,只是他的预测太可怕,我被吓着了,你陪我去前面的铺子喝些豆腐脑和梨花膏压压惊罢。”
“好哦好哦,”初月马上忘了找神棍算账的事情,拍手,“我最爱喝豆腐脑和梨花膏了,小姐你真好。”
风衔珠笑了笑,慢慢往前面走去,一只手攥紧了袖袋里那封送给君尽欢的秘信。
她绝不相信尽欢会那样待她!
但是,为了求个心安,她还是要设一个局。
走了十几步后她猛然刹脚,转头,脸色发白的盯着空荡荡的身后:她今日女扮男装,又刻意隐藏身份,那位“高人”怎知她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