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一哭,顿时打破了白泽积蓄的怒意,他忙去哄萧夕柔声道:“我没有怪你,我更不会逼你,快别哭了。”萧夕哭得真切,白泽瞬间心就软了,他为萧夕拭去眼泪,不过心里那道坎还是迈不过去,定定望着院中,然后开口道:“我要去见见这个麟趾。”
萧夕一听白泽口风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那我去安排一下,找个机会让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白泽却锁着修长双眉摇头道:“他有什么资格与我面对而坐,你刚才不是说他与黑彦夜半常在花园私会么,今夜我就去瞧个究竟,看看这个巫即之子究竟有何等能耐。”
萧夕只好陪伴在他身侧,也不敢离开,待到夜里,月辉照彻,万物生辉,正是捉奸打贼的好时候,白泽估摸着时辰,便朝黑彦所在的院落走去。
萧夕跟在后面,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可以阻挠白泽的办法,万一黑彦与麟趾来个墙头马上的戏码,又被白泽瞧个正着,估计肺腑都会被给气炸。
无可奈何之下,萧夕捂着胸口,故意咳了一声,引起白泽的注意,颤悠悠道:“夫君,我的心口有点疼……”
白泽转身望向萧夕:“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去考量考量此人,若非有你,我是决计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的。你若是不舒服,此刻我就陪你回转,从此之后再不许提及麟趾此人。”
萧夕忙把手从胸口上挪开:“我突然又好了,大概是怕你太生气的缘故,所以心口才疼了一下。夫君,你答应我,待会儿不管怎样,你都不要迁怒于两个孩子,好吗?”
白泽微微犹豫,然后轻轻颔首,萧夕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还未走进黑彦的院落,折廊上已然传来清幽的笛声,赫然正是从墙头那边翻传过来的,白泽薄唇微翘:“看来此子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只是区区此等拙劣伎俩,不过是堪堪入耳罢了。”
萧夕笑着缓和气氛:“你不是也善抚琴吗,我从前就最爱听你弹琴,可见音律丝竹确实可以怡人心脾,不过,要是跟你比起来,他这笛声自然比不得你的琴声。”
白泽闻言,神情稍缓,萧夕陪着笑脸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月照满园,黑彦背对着站在墙角下,痴痴面向墙壁,聆听隔墙传来的笛声,就连白泽与萧夕到来也毫无察觉。
两个少年少女就这样隔着一堵高耸厚实的青墙,以笛声为媒,一个吹,一个听,情思幽幽,不绝于缕。
萧夕见此情景,不由心中感叹,一代人便有一代人的烦恼,想当初自己与白泽虽然历经艰辛,颠沛流离,但是总归是聚多离少,无人阻拦,如今这两个正当青春年纪的孩子互生情愫,却被阻隔在高墙两侧,瞧着确实可怜。
白泽脸上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悄无声息走到黑彦身边,黑彦察觉有人,转头一瞧,顿时一惊,却被白泽示意噤声,站到一边去,黑彦有些不情愿地挪动步履,露出被身体挡住的一个墙洞,窄窄的洞刚好可容一只手伸过来。
这时,笛声奏止,麟趾不知这边情况,还在傻傻低声问道:“黑彦,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我刚才吹得好听吗?”
黑彦不敢答应,萧夕心道,好听你个小鬼头,泡妞也不看看时机,但愿你不要再说什么太出格的话,否则当心待会儿倒大霉。
麟趾在那边等了一会儿,不闻黑彦的动静,于是便从墙洞中伸出一只手,摊开后手掌中躺着一枚初开的海棠花,在月光下闪烁着*银泽,淡淡幽香似有若无。
“我今日来园中,瞧见海棠初绽,想到不能与你共赏,所以摘下一枝送与你。”
可惜他却送到白泽的面前,那只手就直直杵在那儿,饱含深情,白泽没有作声,如果他手中有兵器,也许会当场一刀劈下去。
你用本州花园的花来讨本州女儿的欢心,你这小子算盘打得还真精,萧夕走过去想要让麟趾滚蛋,结果白泽已经从他的手中拾起海棠花,温柔的指尖与麟趾的掌心不经意间相挨,麟趾蓬勃愈发的春心顿时如汹涌热流冲上脑袋,毫不犹豫就抓住拈起海棠花的那只手,无比激动道:“你在我心里,比这海棠花还要好看百倍。”
萧夕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这话倒不假,白泽姿容清绝名冠天下,岂是区区一枝海棠可以相比的,不过这样捉着未来岳丈的手表心明意确实尴尬。
白泽也沉了脸,想要抽回手,谁料麟趾还以为是黑彦害羞,握得愈发紧了,急声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每日都想着你,寝食难安,心中煎熬,倘若你不肯理我,我今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觉得没意趣。我今日对你表明心意,便是决意非你不娶,不论你的阿父阿娘是否答应,我都会把你当作我唯一的妻子,他们若一日不答应,我便等你一日;他们若一年不答应,我便等你一年;他们若一生都不答应,我便终生不娶,只等你一人。”
这番话虽然无法证实真假,但是光是听着便让人魂魄震荡,若非情之所至还真是难以这般剖心剖肺。
白泽把他的手甩开,冷声道:“那你就好好等着,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头的麟趾顿时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居然没发现声音不对劲儿,还一个劲儿追问:“你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吹笛子么,我一辈子都吹给你听。”
白泽转身就离去,再不理会。
谁稀罕听你的烂笛子,萧夕忍俊不禁,这小子心意倒是诚恳,就是脑子缺根弦,没准儿还不止一根呢。
不过,这事到最后,白泽还是答应把黑彦嫁给巫即的儿子麟趾,当巫即得知萧夕的女儿要嫁到巫族来时,当时就惊呆了,没想到自家那个平日瞧着有些傻乎乎的儿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把州牧大人的宝贝女儿给拐到自己家来了,也不知道白泽如何愿意放下前嫌跟自己结为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