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脑袋却生着鸟喙,如尖刺般锋锐,只在人的腿上轻轻一划,便如刀锯割在皮肤上,整条腿伤可见骨。
正当怪龟在义军中横行肆虐,一柄匕首破空而出,直直刺中怪龟的脑袋。
鲜血飞溅,怪龟挣扎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这是玄鱼,笙波宫里饲养了大量玄鱼,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叛乱。这些玄鱼是从笙波宫里的地下水道里被放出来的,用来从背后来攻击我们。玄鱼行动灵活,嘴喙极为锋利,让大家都小心!”鳞镜吩咐道。
义军只好先与不断涌现的玄鱼战斗,玄鱼遇到危险就会把脑袋缩进背壳,又趁人不备弹出脑袋攻击人,很难杀死,往往好几个人合力对付一头玄鱼,还有人受伤。
“队伍中大都是普通百姓,很难对付这种极具攻击性的玄鱼,若是这样下去,恐怕我们损失会很惨重。”祁延忧心忡忡。
猿翼北山上霹雳交织的雷电越来越迅疾,已经变成一片雷海。
雷海之中,一个人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俯瞰着火把如萤的笙波城。猎猎翻飞的漆黑斗篷之下,露出一缕纯净耀眼的紫发。
突然,天空中降下一道闪电,劈落在义军与外城中间的地面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城墙巨石被炸得碎裂,飞落四散,城头上的官兵顿时一阵慌乱。
鳞镜与祁延只觉得眼前炫目光亮,刺得双目疼痛,耳边又闻巨石崩裂,坠声不断,都觉得心惊不已,同时遥望猿翼北山之上。
那里有一个力量极为强大的巫族人,如果他引动天雷攻击义军,恐怕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唔——”义军之外,太子白泽正扶着一株树干,忍不住干呕,空气中洋溢着刺鼻的血腥味道,好像已经变成了地狱。
“原来公子不惯闻血的味道,是天生就如此吗?”暮笙站在太子白泽身侧,防备有玄鱼出没,“像公子这样的人还真少见,阿娘说只有上古神兽麒麟才会不喜欢鲜血,闻到鲜血的味道就会感到不舒服,莫非公子与神兽麒麟有所渊源?”
暮笙只是开玩笑,太子白泽却认真皱起眉头。
身后密密的草丛突然发出锯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黑影飞快窜出来,直奔二人而来。
暮笙执剑径直凭空一刺,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却又突然弹起来,伸出如鸟喙般的嘴,朝暮笙腿上啄去。
暮笙没想到这头玄鱼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快,剑已来不及抵挡。
然而,只听一声清鸣,有剑拔出的声音,玄鱼在一瞬间被刺穿脑袋,挣扎几下不动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是太子白泽出剑救了暮笙。
“公子的剑好快。”暮笙惊叹,太子白泽看似文弱,出剑却又狠又准。
谁知太子白泽还没来得及回答,玄鱼身上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心里恶心又涌上来,他只好紧捂口鼻不说话。
正在这时,附近树林中突然发出窸窣响声,似有风刮过,稍纵即逝。
“刚才好像有人经过。”暮笙与太子白泽都朝着漆黑的树林中望去,但是那里静悄一片,已经没有声音了。
轰隆雷声在头顶不断炸响,二人望向在暗夜苍穹中不断滚动的雷声,都没有再说话。
猿翼北山的祭台上,召唤惊雷的人默默凝望着笙波城,他的神情中有犹豫,有不忍。
“巫即,不要动手!”一个呼声从风中传来,由远及近。
一头身躯漆黑如夜的猛兽跃上祭台,脖子上的鬓发如火焰般耀眼。而跨坐在猛兽背上的却是一个身穿碧纱衣裳的年轻女子,耀眼滚动的闪电将女子的脸庞照得*,她的神情焦急却执着。
“你是萧夕。”巫即的表情变得有几许柔和,心里对这个曾经见过几面的女子有亲切的感觉。
“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萧夕感到微微诧异,自从上次在狱台城一别,距今已经好几个月了,难为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曾亲眼见到你经历天启,你现在应该也有操纵阴阳的力量了,你是打算来打败我?”巫即缓缓问道。
萧夕默默凝望着巫即,他们之间应该算是朋友吗?还是算是敌人?
她把巫姑的披帛递给巫即:“看在你姑姑的情分上,今天可不可以收手?”
巫即顿时变了脸色,急忙上前接过披帛,鲜血已经凝固,他的表情先是震惊,继而露出悲伤,怔怔站在那里。
“是我的错,我失手误杀了她。”
巫即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猿翼南山的方向,有风从那里吹来,却没有任何熟悉的气息。
“她的身躯化为飞烟了么?”巫即轻声问道。
萧夕轻轻颔首:“她化作漫天的流萤,很美很美。”
“姑姑一定会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了,”巫即看了一眼萧夕,“我不怪你,至于你们想做的事情,今夜我不会阻拦。”
萧夕缓缓舒了口气,望祭台下的笙波城望去一眼,只要巫即不干涉,义军攻城应该没有问题。
巫即慢慢走到祭台的边缘,坐在石阶上,望着手里握着的披帛在风中飞舞,好像有灵魂要随风而去。
萧夕稍稍犹豫,也轻轻走了过去,坐在巫即身侧,一齐望着黑暗的夜空。
夜空倾颓,高高的祭台上,猛烈的风夹杂着从海面上涌来的气息。
“你不去下面看看么?”巫即与萧夕并肩坐在石阶上,他闻到从萧夕身上传来的幽香。
萧夕朝山脚下笙波城外密集的火光望了眼,即使身在这么高的山巅,也隐隐听见从风声里传来的厮杀声。
“我今夜不想再杀人了。”萧夕轻声叹息,“况且他们此刻应该也不需要我了,我只想坐在这里静一静,你不会赶我走吧?”
巫即转头望着萧夕,黑夜中她的眼眸却如月华般闪烁。
“你放过那些百姓,是会被责罚的吧?”
巫即静静的眼眸里闪过波动:“你是在担心我吗?”
萧夕怔了一下,不知不觉就问出这样的话,她点点头:“我担心你。”
话音刚落,一只微微冰冷的手掌便托起萧夕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