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白泽看了周围一眼,收回目光:“我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再说不论是谁,知道自己要被充为奴隶,都不会高兴。”
原来是为这事,萧夕安慰道:“你既跟着我,我又怎么会真的把你当成奴隶对待?在狱台城,我还不是什么事都让你拿主意,你倒更像是我的主人。”
太子白泽表情这才缓和,眼角轻斜道:“谁让你这么笨,又总喜欢惹麻烦。”
自己不过谦虚几句,还当真得意起来,萧夕心里暗暗抱怨,脸上却没露出不满。
突然,太子白泽脚下一顿,眼眸露出微微诧异。
萧夕抬头朝前望去,也不由惊诧,但见风月城正中央位置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青丘,白石碧木,皆是浑然天成。
这片原本应该是风月城最繁华的街市,居然会连一座房屋楼宇都没有!
“这里应该就是祝园。”太子白泽轻声道。
话音刚落,一只郭公鸟从祝园里面飞出来,体态优雅,*如霞,在天上飞舞盘旋,路过之人纷纷止步,仰首注视,然而郭公鸟却最终轻盈落在萧夕肩头,行人皆投来目光,目露羡慕。
太子白泽含笑道:“郭公鸟被世人奉为吉鸟,看来它很喜欢你。”
萧夕轻轻抚摸着郭公鸟的羽翼,郭公鸟居然很乖顺,任由萧夕抚弄。
正在这时,祝园大门却传来一个微感惊讶的苍老声音:“郭公鸟历来性情温和,但是却极少与人亲近,没想到居然会对你这般青睐。”
萧夕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位须发白如雪的老者,穿着一身灰白布衣,拄着拐杖,然而周身却流露出一种庄严。
萧夕走过去礼貌问道:“请问祝官在吗?”
老者看了萧夕一眼,又看了眼身后的太子白泽,开口道:“我就是祝官,你找我有什么事?”
萧夕与太子白泽对视一眼,都没想到眼前这位衣着质朴的老者居然会是掌管整个祝园的祝官,萧夕忙拱手行礼,将尺牍奉上去道:“我们是来换牌碟的。”
老祝官接过尺牍一阅,放入袖中道:“随我来。”便领着萧夕二人走入祝园。
沿着碎石路朝里面走去,但见沿路碧草丰茂,清溪如玉带交缠,更有清啼婉转,悦人心脾,然而这般优美景致,竟然空无一人。
萧夕正随着老祝官在碎石路上走着,突然肩头郭公鸟展翅而飞,越过三人朝着祝园正中央的一株叶如华盖般的参天古木上飞去。
古木生长在汩汩清池中,溪水皆由庞大的树根下涌出,枝干碧如墨翠,却没有半点青苔,盖如云霞,辉煌璀璨,整个祝园中就属这株古木最为显眼夺目,仿佛其余草石皆是依附其而生。
最为奇妙的是,粗壮笔直的枝干上居然还结着一个个如熟瓜般的果实,或大或小,瓜蒂上还挂着各种铃铛,有风吹拂,然而铃铛居然不响。
萧夕不由奇道:“这树上为何会挂着铃铛?”
老祝官回头望了萧夕一眼:“等到胎果成熟,铃铛感应胎熟才会响。”
萧夕又望着满树挂着的浑圆果实,如初生婴儿般圆润,又问道:“胎果能吃吗?”
太子白泽终于忍不住,拿手轻轻拍了下萧夕,示意她不要再发问。
萧夕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听老祝官缓缓道:“本翁任职祝官数十载,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要吃胎果。”
萧夕一听,心中愈发想知道,这满树浑圆果实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用的,然而看见太子白泽不断以眼神示意,她又只好按捺不提。
祝园的官署就在古木对面,老祝官带着太子白泽进去更换牌碟,萧夕就站在门外走廊上,望着如云霞般辉煌的古木,郭公鸟正在树枝上休憩。
不一会儿便有官役领着太子白泽走出来,对萧夕道:“大人请稍等,待小人去给这个奴隶烙上印记。”
萧夕问道:“要怎样烙上印记?”
官役答道:“很简单,只要用烧红的烙铁在身上烙伤,印记终生不灭,就算以后奴隶逃走,也能够凭着印记找回来。”
那怎么行?!萧夕骤然心里一惊,单是奴隶牌碟就已经够让太子白泽生气了,若是还得在身上烙个印,那便是终身洗不去的耻辱,太子白泽还不得气坏了。
眼见太子白泽表情抑怒,萧夕忙问官役:“这印记难道非烙上去不可?”
官役摇头道:“依照祝园规矩,但凡来更换牌碟的奴隶都须烙上印记,只是有一次除外,还是申秩贵公带来一个从涟州花重金买来的贱民充为奴隶,因为貌美所以不舍在身上烙上印记。”
萧夕见四下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两枚银贝递给官役,压低声假道:“不瞒你说,本官的这个奴隶也是从涟州买来的,花了足足三百银贝,本官也舍不得在他身上烙印,烦劳你通融一下。”
官役接过银贝塞进怀里,又回头看了眼兀自站在不远处的太子白泽,目光露出艳羡:“大人真是好眼光,以这个人的品相,三百银贝不算贵。大人只管放心,待会儿小人只是假意在他手臂上烫一下,过个三两天保管一点痕迹都没有。”
萧夕心里暗暗苦笑,什么品相不品相,当我买狗呢?
太子白泽不知两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只是跟着官役离去,后来又回转时,手臂上果然只有一个淡红烙痕,问萧夕道:“你刚才跟官役都说了些什么?”
萧夕掩嘴笑道:“我刚才说,你是我从涟州用大价钱买来的,舍不得在你身上烙印,看来官役真没下重手。”
太子白泽脸颊薄红,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难得扳回一局,萧夕有些小得意地耸耸肩,悠然跟在太子白泽身后。
正在这时,有两个穿着寻常衣裳的百姓踩着溪水上的石墩走到古木下,看举止应该是夫妻,二人在巨大的树根前跪下来,虔诚祈祷。
萧夕问道:“这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太子白泽瞥了一眼:“他们在求子。”
萧夕恍然所悟:“原来这是株神木,可以保佑人快点生小孩,是不是很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