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笙深吸了口气,看向一脸紧张的陆时安,“很晚了。”
陆时安看着此刻她的平静,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宁愿此时的她打他骂他跟他吼,质问他,也不想看到她脸上的平静。
“琛!你打我,骂我,你别这样!”他抓着她的手打在他的身上,可是顾余笙依旧很平静的说道:“很晚了。”
依旧是这三个字,却如同有千万支利箭齐齐刺入心口,陆时安有些无力的松开她的手,看着她回到床上,躺下。
陆时安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顾余笙,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现在就给盛霖打电话,你可以问他。”
顾余笙原本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目光平静的看着陆时安,“盛霖不是喝醉了吗?一个喝醉的人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陆时安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总之他看着她此刻的平静,就是很火大。
“顾余笙,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说的话?这张房卡真的是盛霖硬塞给我的,还有这个唇印……”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自从进了包间,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唯一碰过的就是念璟,“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就不应该同意我去赴约。”
顾余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想发怒,吁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啊,是我同意你去的,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跟你吵,跟你闹,那么你又为什么这么介意,非要让我跟你吵些什么呢?”她嘴角的笑意突然加深了些许,“你这样,我会认为你心虚。”
陆时安对上她越发锐利的目光,原本希望她跟他吼,跟他闹的心思彻底消散无踪,“是我脑子进水了。”
顾余笙冷笑一声,“很晚了,爸妈已经睡了,我不想吵到他们。”
陆时安绷着嘴角,未语。
两人背对着背,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看似都睡了,可彼此都睁着眼睛,一夜未睡。
第二日一早,两人都顶着黑眼圈下楼吃饭,景玉兰看着两人疲惫的脸色,眼神充满探寻的在两人脸上梭巡了一下,“你们昨晚很晚才睡?”
“妈。”顾余笙勉强挤出一丝笑,垂首。
景玉兰了然的笑笑,“中午让刘妈给你们炖点儿补品送去,一定不可以不喝。”
两人均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景玉兰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景玉兰看到顾余笙下楼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口袋,皱眉问道:“阿笙,你这是什么东西?”
顾余笙抿了抿唇,“昨晚收拾了一些不要的东西,妈,时安还在等着我。”
景玉兰冲她露出一个温柔和煦的笑容,“快去吧。”
顾余笙舒了口气,上车的时候,陆时安看了眼她手里的口袋,“我的衣服?”
顾余笙面无表情的扯过安全带系上,“我不想让爸妈担心,这些东西放在老宅迟早会被刘妈翻出来。”
陆时安烦躁的握紧方向盘,“所以,你的意思是扔掉还是拿去洗衣店?”
顾余笙回眸看他,“我不喜欢房间里边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你——”陆时安眉头用力一拧,“顾余笙,东西你可以扔,可是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顾余笙按了按发胀的额角,“陆时安,我真的不想听,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可以吗?”
三年,每当她看到他一次又一次的上了绯闻头条,跟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举止暧昧,她的心真的很痛,可是那时候她不怪他,毕竟她没有告诉他念璟不辞而别的原因,他为此怨恨她,折磨她,无所谓。
可是现在不同,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而她也愿意给他足够的信任,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
房卡,唇印……
如果那唇印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当成是他无意间蹭到的,可是那唇印的位置是他的胸口,就算是一个女人恬不知耻的凑上来,那唇印也不会那样完整,清晰。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曾拥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在他的胸口印下了一个这么恶心的唇印,他却全无所查。
她很自然的想起他回来时候的异样,或许他也觉得抱歉,所以才会有那些举动。
她不是铜墙铁壁的钢铁侠,她的心也不是坚不可摧,许倩的事,念璟的事,这个莫名其妙的唇印,她真的觉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用力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开车。”
陆时安凝着她看了好久,不发一言的开车。
快至陆氏,顾余笙下车将口袋丢入垃圾桶,然后对陆时安说道:“你开车先走吧,今早的空气不错,我想走走。”
陆时安咬牙切齿的锁住她平静的脸孔,“顾余笙,你知不知道你的脚不可以长时间走路?”
顾余笙看着他,“这里离陆氏最多不过一百米。”
陆时安低咒一声,“好,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好了!”言罢,他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顾余笙仰头看着湛蓝的天,嘴角漫上一丝苦笑。
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她身边,“阿笙。”
顾余笙怔了一下,看着一脸柔笑的楚慕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有新项目,春节后就要开工了,过来谈谈合作。”楚慕寒一边说着,一边开了车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跟陆时安吵架了?”
顾余笙笑着摇头,“他有急事,我只是在找灵感。”
楚慕寒笑笑,“你的脚不能长时间走路,上车吧,就算是找灵感,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顾余笙想了想,就要拒绝。
楚慕寒不由分说的下车,拽了她的手将她塞入车里,“就算我们做不成情人,我也还是当年你愿意黏着,愿意分享你的一切的郴哥哥啊。”
顾余笙叹息一声,“好吧。”
陆时安就要开车进入地库,想了想又掉转方向,可是他远远的竟然看到她上了楚慕寒的车,即便是楚慕寒将她硬塞入车里的,可是脚长在她的腿上,她如果不肯,楚慕寒还能用强吗?
看着楚慕寒的车从他的车旁边驶过,而顾余笙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他气的恨不得能够就这么撞上去,然而手机适时响起阻止了他这个可笑的念头。
“时安,我本来想就这么静悄悄的离开的,可是我的穿着实在不适合就这么走在街头,所以,你可不可以让人帮我把我在凯撒的衣裳给送过来?”顾念璟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抱歉。
陆时安按了按发胀的额角,“你哪里都别去,我一会儿过去。”
顾念璟嘴角翘了一下,“好。”
陆时安看了下时间,凯撒早已经打烊,而且念璟的那些衣裳不要也罢,来到一家专卖店,他报上顾念璟的三围以及身高,店员便挑了数套价格不菲的衣裳包好给他。
他开车去了滨城芙蓉园,顾念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然后去了洗手间换好。
陆时安满意的笑笑,温声道:“吃完了早饭,乖乖回家待着,把伤养好,你如果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工作,我可以帮你。”
顾念璟欲言又止,最终乖顺的点了点头。
很快便有侍应生送餐过来,顾念璟吃完后,与陆时安一前一后去了地库。
上车后,顾念璟一直不停的按着手腕,陆时安眉头一拧,“手怎么了?”
“没什么。”
陆时安狐疑的看她一眼,抓过她的手腕,扯开绷带,伤口发红微肿,竟然有了感染的迹象,“怎么弄的?”
“我皮肤向来不太好的。”顾念璟声音低低的说道。
陆时安将车一拐,再次去了医院,大夫给重新包扎了一下,又开了消炎药,嘱咐她切不可以再碰水。
陆时安舒了口气,当车停在顾念璟的出租房外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哀痛,“念璟,我妈对你的看法就这么重要吗?宁愿吃苦受累,你也不愿接受我的任何帮助。”
顾念璟默然无声的凝着自己的双手,“时安,当初就是因为我的经历,你妈才会看不起我,我的确没有阿笙有出息,会设计,长得又漂亮,更适合当豪门媳妇,可是……”
陆时安握住她的手,“好了,安心在这里等着,别再拒绝我的任何帮助。”
顾念璟眼底漫上一层水雾,再次扑入陆时安的怀中,嘤嘤哭泣不止。
陆时安拍着她的背,“好了,以后有我,再不会让你受任何一点儿委屈。”
安慰了好久,顾念璟才止住了眼泪,陆时安不想被白碧柔看到,只看着她走进去,便开车离开。
当陆时安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顾余笙再次嗅到了一股消毒水味道,她用力握紧手里的笔,良久,才开始继续处理文件。
陆时安见她根本就不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久才上来,加之想到她上了楚慕寒的车,心里更是恼恨无比。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少了欢声笑语,气氛有些诡异。
杨光与袁冰今天都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两人很自觉的没有重要的事情坚决不踏入办公室一步。
可是麻烦并不是你想躲开便可以躲得掉的,当陆时安看到袁冰进来,便觉得此时去找杨光最合适不过,当他就要进入特助办公室的时候,骤然看到前台小妹捧着三束玫瑰也往这里来。
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怪不得这几天他送给顾余笙的玫瑰都是由袁冰送上来的,他看了眼卡片,顾余笙,你可真是好的很!竟然背着我勾搭上了这么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