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顿住,语调轻的不能再轻:“不是我要你死才肯罢休,我原本是要亲自弄死你的,只是临时被我丈夫拦下了,后来我自己也很后怕,我那时候太冲动了,如果我弄死你,你都六十了,我才三十,我多不值?再说了我还有三个孩子,我要是因为你而抵命了,我孩子怎么办?所以程先生,如果你要还有一点点良心,你就从这栋大楼上跳下去,自己摔个尸骨无存。”
一番话,说的血淋淋。
说的程汉东毛骨悚然。
夏燃却平静无波。
“一点机会也不肯给爸爸?”程汉东苍老的声音中带着绝望。
“你给我了吗?”夏燃问道:“十年前,我一夜之间失去母亲,失去父亲,失去男朋友,连家都回不去,只能流落街头,你给我机会了吗?四年前我跪在你病床前,抱着你的脚求你绕我一命,你给我机会了吗?”
说完,夏燃禁不住轻笑:“跟你说这些干嘛?没意思。”
她把手伸入盛熠城的臂弯里,轻轻喊道:“老公,我们走吧。”
“等等!等等盛先生。”程汉东又在身后喊道:“小欢不原谅我我理解她,毕竟都是我的错,我永远也弥补不了,可是盛先生你是个商人你应该知道,小欢这样把程氏集团一分为二,对她,对程氏都没好处啊?作为爸爸,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如果这样被拆散了,对她来说是一个大损失,你应该劝劝小欢。”
盛熠城看着妻子。
妻子的目光很坚定。
盛熠城回头,目光从容的看着程汉东:“对不起程先生,我尊重我妻子的决定,别说是程氏集团,就是岳氏集团,以及炬燃地产,以后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我都会遵照她的意思来办。”
“为什么?”程汉东不懂了。
“作为一个有了家庭有了妻室有了孩子的男人,我如果连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照顾不到,都不能让他们幸福的话,我要那么大一个公司干什么?造福社会?对不起,我盛熠城没有那么宽广的爱心。”
说完,携妻子继续向外走。
“小欢……”程汉东苍老的声音哭喊:“爸爸不会死,无论你怎么说,爸爸都不会死,爸爸要一直活在这里赎罪,直到有一天你能原谅我,我再闭目死去。”
“赎罪?”夏燃都被气笑了,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程汉东:“你心中有爱吗?”
“爸爸爱你。”
“爱?爱是什么?”夏燃问。
程汉东:“……”
“我现在很好,我不需要你赎罪,更不需要你爱,如果你真的还有点良心还有点父爱,就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的私生女有多可怜,每天在垃圾箱里捡腐食吃,这么冷的天,光着脚踩在灌木丛中,程汉东,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你都能这么狠心,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有爱吗?”
程汉东立即明白夏燃说的是谁了。
他磕磕绊绊的道:“可她是你的仇人啊?”
“她首先是你的女儿!人渣!”夏燃不想在这里发火,长嘘了一口气之后,她才略显疲惫的说:“天底下找不到你这样无情的父亲,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她不是不知道程汉东之所以对程小艾这般无情,目的都是为了讨好她夏燃,可越是这样,夏燃越是能看透亲生父亲的自私和无情。
他是为了他自己。
永远都是!
怪只怪妈妈当年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自私又道貌岸然的男人。
来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规定的,见了程汉东一定不要起怒,结果这一时刻,纵然她被盛熠城搂着往外出走,心却一直‘砰砰’跳,若不是盛熠城搂的紧,她可能又冲上去把程汉东千刀万剐了。
盛熠城一路将她搂出来,搂进车里,就这么紧紧拥着她,嘴唇不停的触碰她的发丝,语调极冷也极坚定:“听我说宝贝,听我说,不公你来做,交给我,如果你想要他的命,老公来做这件事。”
“不,阿城,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犯险,他是个人渣,他不值得我们把命搭给他。”夏燃伏在丈夫胸前。
她什么都懂,她只是没控制好自己情绪:“对不起阿城,对不起,在公司里我不该这么耍脾气,我不能让你为难。”
她抬起头,心疼的看着自己丈夫,双手捧着男人带着刚毅胡茬的脸:“我没事,你进去吧,不能因为我而耽误正事,程氏是要分割,分割出来的一部分并到岳氏集团吧,毕竟这三年来,一直都是岳奇隆在主理程氏集团,他也有这个能力,程氏内部人员,能安放在岳氏集团的,都安放了吧,我是恨程汉东,但那些职员是无辜的。”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他震惊的看着她,脸上尽显了欣慰表情。
“我马上要三十岁了,我不是十年前的我了,我什么都能承受,我真的没事阿城,你快上去,别耽误工作。”她催促他。
他也就上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在场,可是再大的事情跟妻子比,他首先还是要照顾妻子的。
看着丈夫重新上楼,夏燃一个人开车先去了文具店,买了把小剪刀,就在车里把他们一家三口合照上的程汉东剪了下来,随手扔了出去,然后她又一路驱车去了母亲的坟地。
将她和母亲的照片放在母亲墓碑前,跪在那里一直用心和母亲交流,总想多陪母亲一会儿,直到半下午她才从墓地出来,中午没吃饭,这时候感觉有点饿了,她驱车一路驶入城区,来到就近一家小餐馆准备随便点点吃食填饱肚子。
刚一坐在餐桌上,却听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女声:“我上班时间真的不能随便出来,这样影响不好。”
“那你这是怎么出来的?”一道男声问道。
“我这不是正好出来办事嘛。”
“哦……”男人笑了笑:“你的工作还不错,我听你妈说,薪水也不低,而且你也打算在这里买房子了?”
“是的。”女人和婉的答道,继而又说:“要不改天,周六或者周末我们再约吧,我真的赶时间。”
“晓琳,你怎么在这里?这位是?”夏燃自胡晓琳身后走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