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二门外的小厮便来到幽竹居门口,连连催促说大理寺派了马车来接。
铃兰暗自觉得奇怪,赶忙跑去禀报沈菀笙,沈菀笙也惊疑不定,为何会是大理寺派车子来接?
但既然人家已经在二门外等候,也不能让人等得太久,顾不得多想,她便匆匆带上铃兰出门。
到了二门外,果然见是一辆挂着大理寺牌子的马车在门口等候,她丝毫没有头绪。
见车前站着一个年轻车夫,便上前问道:“这位小哥,敢问大理寺的车子为何要来接我?”
“小姐,在下不知,在下只是大理寺的车夫,寺卿吩咐去哪里便去哪里,并不知道所为何事!”
那车夫垂手恭敬道。
沈菀笙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在铃兰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到了大理寺门口,还有些不放心,便掀开帘子向外瞧了瞧,见卷帘正在门口张望,沈菀笙便知果然没错了,忙对卷帘招招手。
卷帘看见她,便笑着上前见礼:“沈小姐来了!宇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沈菀笙心中疑惑更盛,边走下马车边皱眉道:“宇大人?这又是何人?”
“唉!说来话长,请沈小姐移步院内,宇大人自会将详情告诉沈小姐。”
卷帘看似一脸无奈,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带路向大理寺院的朱漆大门走去,
沈菀笙只得紧随在他身后。
进门入眼便是个大堂,里面装饰看起来威严大气,看起来很有压迫感,应该是平日里大理寺用来审案的地方。
穿过大堂再向后走,便到了内院。
内院虽然不大,但是景致倒也还算好,种着不少盆景,还有几棵奇形怪状的大松柏,看起来倒是郁郁葱葱的一片。
靠西边有一排低矮的房子,卷帘见沈菀笙目光扫过去,似乎有些好奇,便低声介绍道:“那边是牢房,底下还有一层地牢,是关重刑犯的。”
沈菀笙心中便微微有点胆怯,活了两世,也还是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
铃兰似乎也有点害怕,往沈菀笙身边靠了靠。
靠东边院墙也有一溜房子,卷帘便带着她们朝那边走去。
看样子,日常官员们便是在这里批阅卷宗分析案情。
沈菀笙心头疑惑更盛,忍不住正要开口时,只见其中一间屋子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个身穿四品官服的人。
沈菀笙也没敢抬头细看,只低头跟在卷帘身后。
“大人,属下将沈小姐带来了!”
沈菀笙一听这话,未免更觉吃惊,不知道卷帘何时竟变成了大理寺的人。
“嗯!沈姑娘,你一直低着头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沈菀笙微微一怔,倏然抬头看去,那穿着四品官服的人,竟然是英气勃发的宇莫璃。
连铃兰也忍不住叹道:“三公子,您何时做官了?”
“呵呵,快进来说话!”
宇莫璃含笑朝屋内指了指,沈菀笙虽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他走进屋子,卷帘和铃兰则在外面候着。
只见屋子虽不大,但正中间摆着一个极大的红木书案,上面乱七八糟堆满了卷宗。
“……你……为何会在这里?”
踌躇了一会儿,沈菀笙终于提出自己的疑问。
“说来话长,先坐下,我细细跟你说!”
宇莫璃笑容和煦,将她拉到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
“那日皇上召我进宫,说是让帮忙协查京城中发生的这几宗灭门惨案,当日便封我做了大理寺少卿一职,如今,我便在这里做差事。”
宇莫璃语气淡淡的,仿佛不过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沈菀笙心中犹自惊讶,想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何能做到这般宠辱不惊,倒是令人心生敬佩。
“那你如今案子查得如何了?”
沈菀笙记得上一世,这件案子似乎一直没有查出眉目,当时皇上非常震怒,惩治了不少不作为的官员。
“有点眉目了,所以这才请你来帮忙!”
宇莫璃淡笑看向她。
“我?不行不行!我可不会查什么案子!”
沈菀笙以为宇莫璃在跟她开玩笑,忙拒绝道。
“你可以帮我画出凶手的相貌!”
宇莫璃面色逐渐严肃起来,他从案上众多的卷宗中选出一本,递给沈菀笙道:“这几个人是目击者,他们曾经见过行凶者,若你能根据他们的口述,将此人相貌画下来,我便可以让皇上下令通缉此人!”
沈菀笙见他随手便从满案的卷宗中选出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本,心下便微微一动,知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又扫视一圈屋内,见角落里放着一床被褥,显然是临时休息用的:“你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
沈菀笙抬头看他双眼,果然黑眼圈都出来了。
“嗯!我只有十日期限!”
“十日期限!这么短?”
沈菀笙吃惊道。
“我在皇上面前亲口答应十日之期限!不过,够了!”
宇莫璃似乎并没有那么紧张,只轻描淡写道。
“……既如此,那我自是愿意帮你画的!能为京城百姓出一份力,沈菀笙义不容辞!”
沈菀笙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里,满是坚决,看向宇莫璃微微一笑,那白嫩如玉的瓜子脸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
少年也看向她,目光清澈不含一丝杂念,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薄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沈菀笙便接过他手里的卷宗,细细读起来。
眼睛的形状,鼻梁的高低,脸型的大小,嘴唇的厚薄,她都一一细细研读,用心琢磨,最后终于在心中绘制出一幅凶手的画像。
宇莫璃早已将桌上腾出一块位置,摆上笔墨纸砚,静静站在一旁,只等沈菀笙挥毫泼墨。
沈菀笙提起笔杆,闭上眼睛又将方才看到的内容默默回想一遍,这才俯下身子在纸上画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终于画好了一幅工笔人物肖像画。
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甩甩手腕,又扭扭脖子道:“累死了!”
刚说完,便感觉身后伸过来一双大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揉捏起来。
初时沈菀笙有些紧张,上一世即使嫁给魏长卿后,他也从未这样帮自己按揉过,所以她不习惯一个男人帮自己按摩,更不习惯与这个男子显得亲近。
但宇莫璃是个习武之人,他懂得人身上经络位置,所以按揉起来找准了位置,力度又用得恰到好处,按得沈菀笙舒服极了。
她忍不住轻轻哼了两声,惹得宇莫璃嘴角憋不住笑意:“你可觉得舒服?”
“……嗯……嗯……舒服极了!……”
沈菀笙早已沉醉其间。
“等一下,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宇莫璃说着话,手上却并不停下。
“……去……去哪里?”
沈菀笙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透着几许舒适的慵懒。
“去了你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