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大哥,你怎么来了?”
吴良在河里洗了洗手,站起来,里正对着吴良唱个喏,道:“阿哥,可算找到你了!这段时间,溱州城死了好多人!李干州主束手无策,我寻思着你是一个神医,便要来找你,但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正巧撞见罗神医……”
里正絮絮叨叨,像一个话匣子。吴良听得里正说溱州城死了好多人,心里警惕起来,但里正好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直说个不停,却没有一句是重点。
“罗方,你说。”吴良直接打断里正的话,现在不是听他说废话的时候。
罗方脸色凝重地道:“阿哥,是疟鬼作祟。”
疟鬼?怎么好端端的就冒出来疟鬼了?这是哪门子鬼?吴良疑窦丛生,“说具体一点,别整那些我听不懂的。”
“阿哥,你不知道疟鬼?”罗方吃了一惊,吴良竟然不知道这种东西?疟鬼一旦出现,不收走成千上万条人命,是不肯罢休的,这么厉害的东西,吴良竟然没有印象?
“我知道什么?不是说死人了吗?你说说具体是怎么个死法。”
没有无缘无故就死人的。但凡出现大规模死亡,那就只有几种可能,第一是有人投毒在水源里面,第二就是食物中毒,第三,就是传染病导致的死亡。
吴良急不可耐,他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死法,没有办法判断,就不能对症下药,罗方也是,跟着叽叽歪歪,抓不住重点。
“阿哥,病人基本上是两天到三天发病一次,发病的时候,刚开始浑身发冷、打摆子,浑身冷得像一个冰窖。过了一两个时辰,病人又开始发热,浑身烫得像一个火炉,折腾半天之后,病人出了一身汗,然后病人睡一觉,就要好一些。如此隔了两三天,又会发作一次,经不住几次折腾,病人就一命呜呼了……”
随着罗方的叙述,吴良立即明白了是什么病。不就是疟疾吗?而且,还是间日疟,每隔几天发作一次就是它的特点。
怎么会突然爆发疟疾?吴良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可有得折腾了!疟疾需要青蒿素或者奎宁等特效药来杀死疟原虫,但自己现在到哪里去找这些玩意儿?
还不是要靠自己从古代药方中去寻找。所谓的虐鬼作祟,是因为古代的科学技术不发达,疟原虫那么小,古人根本没法发现,他们也是能将它神灵化,认为打摆子就是鬼神的作为。
疟疾是通过蚊虫来传播的,防治疟原虫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断传播途径,也就是消灭蚊虫。当然,医治病人也是同等重要的,两者可以双管齐下。
“罗方,你带人去给我弄来大量青蒿,泸州城里面要是有的话,能买多少就买多少,要是没有,就带人去采,我有急用。”
“还有,你去把黎平叫过来。”
罗方将黎平叫过来之后,就去收集青蒿了。他不知道吴良弄这些青蒿来有什么用,但是,他知道,吴良做的一定有他的道理。
“阿四,你带一拨人去买驱虫杀虫的香料,什么香樟之类的,总之需要那种杀虫特别厉害的东西,能烟熏、洒在水沟里面的最好,也是和罗方一样,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弄,多多益善。”
“阿哥,你弄这些来……”黎平不解地问道,“现在夏天已经过去了,蚊虫已经不多了呀?”
“我是拿去治病的,此事耽搁不得,你不要误了我的大事,搞不好会死很多人的!”
黎平顿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立即带人去办了。吴良和里正正要去溱州城,吴良想了想,又折回来,叫李长民烧制大量的石灰,兴许用得着。
快马加鞭来到溱州城,吴良远远就看见,四处都是流浪的老百姓,时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些遗体散落在田间土坎,秃鹫和野狗正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上去撕咬。
那些遗体都是感染了疟疾而死亡的人,吴良心里一阵悲戚,小小的疟疾,竟能在古代掀起如此恐怖的死亡浪潮!吴良看着那些四处逃散的百姓,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这一场疟疾彻底治好,不要让老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来到州主府,吴良奇怪地发现,李干竟然不在州主府里面!溱州城出现了这么多死亡事件,难道李干潜逃了?依他的性子,吴良觉得,十有八九可能是这样。
“阿哥,州主大人好像在城北郊外,他在处理郎中们的事情呢,疟鬼作祟的时候,州主已经派人到成都府的太医署去请医师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是吗?想不到他李干还有这一面!难道是被周青打怕了?”
他与里正又出了北门,来到城北郊外。刚出城门,吴良就看见,城北的人远比其他地方多,甚至比城内的人还要多,再往北走一些,吴良看见,那里搭起了好些棚子,好些人都胡乱倒在棚子里,有些身上盖着厚厚的铺盖,有些则袒胸露乳,大口大口地喝着冷水。
棚子的中央,是一个比较大的台子,台子周围围着很多百姓,台子上,李干与好几个人,正坐在一个人的身旁,那人正在写写画画,时不时还停下来,然后就递给李干一塌纸。
李干拿着这些纸发放给围着的百姓,得到纸的百姓欢呼一声,然后散去,没有得到的百姓,则依旧守在台子边。
吴良扒开人群,与里正爬上台子,把守台子的亲兵正要呵斥,但见到来的人是吴良,这可是溱州城第一狠人的兄弟,他们怎敢造次?就放他们过去了。
所谓的第一狠人,说的就是周青。自从周青打了李干,在第一时间,这个消息就像被风吹的一样,迅速在溱州城大小公务人员之间传播,很多人都对周青竖起大拇指,称他为溱州城第一狠人。
吴良对亲兵点头示意,亲兵心里乐开了花,溱州城第一狠人的兄弟对我点头了!
李干刚把手上的纸分发完毕,回头就看见吴良站在理她不远处的地方。吴良可是他的大爹,他看见吴良,吓得矮了半寸,他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周青的身影,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
“阿哥,别来无恙啊!眼下溱州城正饱受疟鬼折磨,成都府的张医师正在驱鬼除疟,来不及招待你,还请不要见怪哈!”
吴良点点头,道:“治病要紧,不碍事。”
他走到张医师身边一看,张天师正拿着毛笔,沾了些朱砂,在纸上画下一些鬼画符,像是一道符令,然后又翻到另一面,一字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