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祉瞠目结舌:“王……王总兵,你此话怎讲?下官怎么会是孙河的同党呢?”
王霸呵呵一笑:“不是就好,不过,非常时期,末将为了稳定吴郡乃至整个扬州的大局,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相信芮太守大人自有大量,不会跟末将这么一介武夫过于计较的。末将多多得罪了,还望芮大人多多包容,如果芮太守确实是清白无辜的,末将一定负荆请罪。”他看到鲁肃已经带着五百精兵快速地赶过来,立刻大手一挥地下达命令,“立刻搜查太守府!”
芮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并且锋刃已经淬过剧毒的小匕首猛地刺向王霸。
王霸早有准备,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芮祉的偷袭刺杀,他看向脸色灰白、满眼怨毒的芮祉,先叹息一声,后长笑一声:“啧啧啧,芮太守,你还真的有问题啊!你这可是不打自招了呀!”
鲁肃走上前,痛心疾首地看着芮祉:“芮大人,你这是何苦呢?又是何必呢?”
“我呸!”芮祉彻底地摘掉了他的假面具,他咬牙切齿地啐了鲁肃一口浓痰,“太史公曰,忠臣不事二主!鲁肃,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寡廉鲜耻、忘恩负义、背主求荣吗?江东正是像你这样的见风使舵、投机钻营的小人太多了,这才断送了孙文台将军、孙伯符将军打下的江东基业!”
鲁肃苦笑摇头:“芮大人,江东归顺汉东,可是孙文台将军、孙伯符将军的临终遗命啊!”
“我呸!”芮祉怒发冲冠地道,“你以为我是这么好骗的吗?孙文台将军的遗命只有程普一个人听到了,孙伯符将军的遗命也只有周瑜、程普、黄盖等几个人听到了,都是空口无凭!你们这些人,深受孙文台将军、孙伯符将军的信任和器重,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篡改了孙文台将军、孙伯符将军的遗命!如今,你们一个个都得到了孔明那厮的重用,如愿以偿了,甚至,你们还恬不知耻地把孙伯符将军的遗孀(大乔)献给孔明那厮,你们实在欺人太甚了!孙文台将军、孙伯符将军的在天之灵必然不得瞑目安息!你们日后死了有何颜面去见他们?”
鲁肃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他知道,芮祉对孙坚、孙策的忠诚已经达到了一种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顽固地步。这样的人,只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说什么都不会被他听进去的。
太守府内已是一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事情不出鲁肃所料,芮祉令其长子芮良、次子芮玄带着一百多名家丁家仆埋伏在大堂偏厅里,尽皆手持在事先秘密弄到的、一直私藏着的、准备好的弓弩刀剑等兵器,就等着王霸入府后将其乱刃刺杀,并且,宴会的酒菜也下了剧毒。冲进府内的汉东军当即猛力地剿杀这些芮家的私兵,十五分钟不到,芮家的私兵们尽皆被杀,芮良、芮玄也命丧当场。
眼见两个儿子一起丧命,芮祉仰天惨笑着大呼道:“老主公!主公!我们父子仨尽力了!”言罢,他用手中匕首刺入自己心窝,当即气绝身亡。
“一个可悲的老顽固、老糊涂。”王霸看着芮祉的尸体,摇摇头。
鲁肃叹息道:“真正的忠诚和忠臣,不是这样的。”
吴郡太守芮祉既已事败身死,鲁肃随即暂代吴郡太守之职,配合王霸一起稳定吴郡乃至整个扬州。
吴郡,娄县。——吴县即后世的苏州市的雏形,娄县即后世的昆山市的雏形,两地很近。
县城中的一家大宅子的门口,一名膀大腰圆、威风凛凛的武将正在准备出门,正是孙翊,今天正是一场雷雨结束,雨过天晴、风和日丽,他兴致勃勃,打算前去郊外山林里打猎玩乐。
“夫君!”一名年轻女子神色忧虑不安地唤住孙翊,此女是孙翊在不久前新娶的妾徐氏,也叫徐夫人,芳名徐真。孙翊共有一妻一妾,妻为曹操之女曹节,妾为徐真。徐真不但长相美貌、性格聪慧,并且机敏刚毅,遇事多有主见。
“夫人,怎么了?”孙翊笑着看向徐真。
徐真有些急切地道:“夫君,你能不能别去打猎?”
孙翊诧异道:“为何?这是我跟妫览、戴员在几天前约好的,怎么能没有缘由就变卦呢?”妫览、戴员都是孙翊的部属。
徐真愈发急切:“夫君,我心头忐忑惶恐,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妫览、戴员约你前去打猎……可能用意不善。夫君,你性格直爽豪放、大大咧咧,别人可不似你那般直心肠呀!我记得,妫览、戴员作为你的部属,以前犯了过错,你当时酒醉气躁,二人被你用鞭子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虽然你已经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可他们呢?我多次暗中观察他们,多次见到他们眼神阴沉凶戾地在背后看你,隐然怀有杀心。我怀疑,他们要对你做什么凶事。”
孙翊哈哈一笑:“夫人,你想多了!妫览、戴员都是直汉子,不像你们女人家那般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一顿鞭子算什么?屁大的小事嘛!一顿酒就化解了!我们男人就是这样的!”
徐真火急火燎:“夫君,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孙翊有点不太高兴:“行了!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说这些不中听的话,搅了我的兴致!”他猛地一挥手,翻身骑上随从牵来的爱驹骏马,意气风发地大喝一声,策马扬鞭地绝尘而去。
徐真呆呆地看着孙翊离去的背影,她心头阵阵发颤地叹息一声:“但愿我是胡思乱想吧!”
事实很快证明,徐真的不祥预感并非庸人自扰。
孙翊带着卫队长边洪(边鸿)以及五十名卫兵,出了县城,奔往城外的山林,部属妫览、戴员已在山林边满脸堆笑地等着他了,二人只带了几名卫兵,双方一起进入山林、寻找猎物。随着众人深入山林,孙翊忽然发现,数十米外的山林里人影幢幢,尽是披坚执锐的甲士精兵。
“什么人?”孙翊厉声喝道,同时拔剑在手。
在二三十米外的妫览犹如变脸一般,表情从满脸堆笑变成了阴沉森然,他冷笑一声:“那是送你上路的人!”
孙翊大惊,他回头怒视妫览以及跟妫览在一起的、明显属于一伙的戴员:“你们好大的胆子!还真的想杀我?可恨我太过于相信你们,不听夫人之言!不过,就凭你们,也想杀我?”他毫无惧色地大喝一声,策马冲向了妫览和戴员。孙翊武力超群,他自信对方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支毒蛇一般的长矛猛地由后向前地刺穿了孙翊的后背前胸,孙翊满嘴喷血,他震惊无比、难以置信,他艰难地缓缓回头,看到手持长矛的人正是一脸狞笑的卫队长边洪。
“你这贼子……”孙翊痛苦怨毒万分地骂道,话没说完,翻身坠马,含恨身亡,死不瞑目。
“给我杀!”妫览、戴员一起嗥叫。
埋伏在山林里的妫览、戴员的亲兵们一拥而上,群起而攻孙翊带来的那些卫兵,卫兵们拼死反击,现场杀声大作、血水飞溅,很快,卫兵们尽皆被杀,尸骸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间。
“做得好。”妫览满意无比地点头,他看向戴员和边洪,“立刻按照计划行事!我去这厮家中将其全家灭口,如此一来,这事就会彻底地死无对证、天衣无缝了。”
“好!”戴员和边洪一起点头。
三人各司其职地展开忙碌,妫览快马返回城内,直往孙翊家中,他猴急无比,但他并非为了把孙翊全家灭口,而是为了别的一件事,准确地说,是为了一个人,正是孙翊之妾徐真。妫览早就对徐真垂涎三尺了,一直想要将其占有,如今,他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也是他策划、参加、实施这起血案的一个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