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您好好地想想!自从主公选择跟那个假仁假义的大耳贼进行合作,我西川军何等凄凉!在过去诸多战事里,那个大耳贼都是让我西川军顶在最前面、最凶险、最艰难的地方!他这么做的用意根本就是昭然若揭!就是把我西川军当成牺牲品消耗掉!等到西川军消耗得差不多了,主公也就任他宰割了,西川也就彻底地是他的了!眼下,我们便是这样的!”
“将军,您原本在西川统兵一万余人,如今只剩跟您在关上的这三千多人了!我们要是选择顽抗,必然全军覆没!届时,将军您阵亡了,主公已经为数不多的忠心部下就要再失去一人,我们阵亡了,主公已经为数不多的直属部队就要再失去三千多人!这些,请您三思啊!”
泠苞听得心烦意乱:“你们说的,我岂能不知?但是,刘备给我们的命令就是死战到底,如果我投降,我的家眷怎么办?”
顿时,众副将部将一起沉默不语,泠苞一语直接挑明要害,西川军的主要将领们的家眷已经不在成都,已经在长安,已经在刘备掌控中成为人质,比如泠苞的家眷,就在长安城里,他要是违抗刘备的命令,没有抵抗、选择投降,那么,他的一家老小的下场就是可想而知了。
“打,肯定要打的。”泠苞叹口气,“象征性地打一阵子给刘备看看就行了,然后再投降,如此,我也算是向刘备交差了,至于孔明,他不是一个很仁厚的人吗?我相信他是不会真的把我们赶尽杀绝的。”他摆摆手,“就这样吧!”
众副将部将在各怀心思中退下了。
半个时辰后,大谷关下的汉东军攻关部队总指挥太史慈举起望远镜。太史慈是汉东军的骨干大将之一,更是汉东的军方高层之一,并且资历最老,他和典韦是最早投效孔明的两员大将,加上他的能力也是出类拔萃,毫无疑问,孔明是极度信任和器重他的,此时的他已是汉东陆军大都督。按照常理,太史慈负责这场攻关作战纯属“大材小用”,汉东军将才如云,根本轮不到他亲自出马,但是,此战正是汉东军和汉西军正式开战的第一仗,孔明特地委任太史慈担任作战总指挥,就是把这份荣誉送给他。
看到关上没有升起白旗,太史慈心情波澜不惊地收起望远镜,霍然拔剑在手,长声大喝:
“奉旨剿贼!开战——”
霎时,鼓声、呐喊声、步伐声一起犹如火山爆发一般震天破云而响,攻打大谷关的数万汉东军宛若决堤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扑向大谷关,远远望去,犹如漫山遍野沸腾着的大米粥,杀声响彻四野,几百辆早就蓄势待发的霹雳车一起向着大谷关咆哮去了流星陨石一般的火药火油弹丸,空中烟迹如梭、火焰似网,箭楼上的近处弓弩手和地面上的远处弓弩手一起万箭齐发、箭如飞蝗,暴风骤雨一般铺天盖地地倾泻向了大谷关,弓弩如林、箭簇破天,空气中当即充斥满了箭雨飞梭破空时密集得根本听不出点的尖锐嘶鸣声。雷霆万钧的打击使得整个大谷关当即地动山摇,飞火流星的火药弹和火油弹密如雨点地不断砸在关上,继而弹落火起,爆炸开的火药弹炸得关隘的土木砖石分崩离析、尘土如雾,火药弹的材料是黑火药,爆炸力当然大不如后世的黄色炸药,但汉东军的火药弹是以杀伤敌方人员为目标的,瓦罐里不只有黑火药,还有大量的碎铁片、碎铁屑等物,一旦爆炸,无数的碎铁片、碎铁屑立刻随着爆炸犹如沙尘暴一般呼啸着崩飞溅射,血肉之躯只要挨上立刻血肉模糊,只见一波波火药弹落下,雷霆霹雳连环不断、处处开花,关上守军被炸得犹如风箱里的老鼠一般呼天抢地、哭爹喊娘、皮开肉绽、体无完肤,至于火油弹,更是杀伤力强大,一处爆裂就是一团火球,猛火油飞溅喷射,火焰随之乱窜乱舞,只见一波波火油弹落下,关上火球如麻绽放,迅速烧成一片火海。
气贯长虹、势若雷电的爆炸、火焰、箭雨在眨眼间就吞没了大谷关,爆炸巨响惊天动地,烈焰风暴咆哮怒绽,关上守军犹如掉进鬼门关里一般鬼哭狼嚎,有的被炸得面目全非,有的被烧得焦头烂额,有的被乱箭射成马蜂窝,尸骸遍地、血流漂杵。强大的物质基础让汉东军在战场上可以“大手大脚地铺张浪费”,战事爆发了半个时辰,汉东军的地面部队根本没有展开攻关,就是以没完没了的火油弹、火药弹、箭雨倾泻向大谷关,整个大谷关熊熊燃烧着。
“日他先人板板!”泠苞躲在一处坚厚的关隘城垣后,他已经毛骨悚然,“知道孔明有钱,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钱!持续半个时辰了!这么多的火油弹、火药弹不要钱吗?还有这些箭!起码射了几万支了!打这么一座关隘,至于吗?这是杀一只鸡都用宰牛刀啊!”他欲哭无泪。
“将军!”一名副将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已是魂不守舍、肝胆俱裂,“投降吧!真的打不过的!我们又没有援兵!还没交手,弟兄们已经死了将近一半了!”他哀声地乞求。
泠苞咬着牙关、硬着头皮地从城垣上方探出眼睛,看到汉西军步兵部队已经浩浩荡荡地全面压了上来,关上的少数守军以稀稀拉拉的飞石飞箭还击而去,根本没什么用,尤其箭簇,射中汉东军人群的箭簇尽皆被反弹开,因为汉东军的步兵无不身披重铠,完全就是刀枪不入。
“投降!快投降!”泠苞汗流浃背地命令道,他已经明白了,他连预想中的“象征性地打一阵子”都是根本做不到的。
一面事先已经准备好的白旗被关上守军在烟熏火燎中升了起来,守军同时主动地打开了关隘大门。
仅仅付出不到三十人的伤亡代价,汉东军轻而易举地攻取了大谷关。
占领大谷关的汉东军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地进行善后,掌控关隘、灭火、清理废墟瓦砾、收敛尸骸、羁押俘虏等等。太史慈策马缓至关下,看着三五成群地被汉东军驱赶出来的已经被解除武装的守军将兵,俘虏们无不面色惊恐、瑟瑟发抖,为首者正是泠苞,显得灰头土脸。
“你就是泠苞?”太史慈看向泠苞,他当然清楚大谷关敌军的详细情报。
泠苞神色黯然地点点头:“正是。”
“强弱悬殊、胜负早分,为何顽抗不降?”太史慈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泠苞苦涩地道:“在下非刘备的将领,在下乃益州牧(刘璋)的将领,率军驻守大谷关只是身不由己、被迫为之,在下的家小都在长安沦为人质,不得不勉力应战,还望将军明察。”
太史慈听得有点不忍,他看向身边的贾诩。
贾诩轻轻拈须、没有说话。
这时,一名千夫长奔来报告:“启禀大都督和贾军师,我军已经完全占领大谷关。”
太史慈问道:“俘敌多少?”
“一千三百余人。”
太史慈再次看向贾诩。
贾诩表情平静地道:“按照计划,打完大谷关,我们下一个就要打伊阙关了,把这一千三百余人拖到伊阙关前,当着守关敌军的面,全部斩首。”
“什么?”太史慈吃了一惊。
泠苞顿时大惊失色、亡魂丧胆,他连连求饶:“先生刀下留人啊!我们并不是想要负隅顽抗,我们只是身不由己啊!汉东亲王大慈大悲,先生作为他的部下,岂能滥杀无辜?先生这么做,岂不坏了汉东亲王的仁厚之名?……”
贾诩冷冷一笑:“说的不错!但是,汉东亲王除了仁厚,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言出必行、说一不二!说要杀你们,就要杀你们!我们在此战前已经说过了,你们投降,全部都能活命,你们顽抗,我们不要一个俘虏!你们选择的是顽抗,那么,现在的结果便是你们咎由自取的,我们岂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他看向太史慈,目光锋利、语重心长,“大都督,这些人,必须杀!战争是不好的,但殿下必须发动战争,因为只有战争才能结束战争,才能带来和平,以战止战,战之可也!杀人是不好的,但我们必须杀这些人,否则,我们以后再发出类似的警告,敌军还会相信吗?敌军会认为我们是在虚张声势,因为我们在他们顽抗不降后也不会杀他们,如此一来,敌军就会有恃无恐地顽抗到底了,不战而降,会活命,顽抗不降,还会活命,他们肯定选择顽抗不降,到时候,他们死的人和我们死的人,可就更多了!杀少数人,活多数人,难道不好?殿下也想一个人都不杀就安定天下,可能吗?根本不可能!杀人安人,杀之可也!为了活一万三千多人甚至十三万多人,我们现在必须杀掉这一千三百多名俘虏!”
太史慈点点头,他随即一挥手,命令部下们在泠苞等俘虏的哀嚎求饶声中将其拖了下去。
汉东军对洛阳四关的攻打战术是“逐个击破”,因为主动权在汉东军手里,汉东军攻打其中一座关隘,另外三座关隘的守军都是不敢出关援助的,一旦出关,汉东军的骑兵群就在守株待兔。据关死守,也许还能坚持一阵子,出关野战,必死无疑。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战术。
一个多小时后,攻下大谷关的汉东军开向伊阙关,使用霹雳车下达了通牒,同时在关前、在关上守军众目睽睽之下把泠苞等大谷关的一千三百多名守军俘虏尽皆斩首。
看到这幕的伊阙关的守军将兵无不心惊胆寒、惊恐万状。
伊阙关守将是泠苞的袍泽好友、“西川四将”之一的邓贤。邓贤跟泠苞一样,根本不想给刘备卖命,但迫于家人在长安充当人质,他不得不跟泠苞一样“勉力为之”,然而,他的部下们在亲眼看到汉东军把“顽抗不降”的大谷关守军俘虏全部说到做到地斩首处死后尽皆人心动荡,几名副将部将找到他,请求他率众投降,他大怒道:“你们想要害死我的家人吗?”
副将部将们一起拔刀:“你不想害死你的家人,却要害死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蜂拥而上,乱刀砍死邓贤,继而开关投降。
汉东军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伊阙关。
汉东军对孟津关的攻击由海军的黄河水师承担。负责此战的黄河水师提督欧阳四海根据孟津关的地理特点,采取“围三缺一”战术,汉东军舰队以艨艟为阵,舰上安装大批霹雳车,飞弹飞石轮番猛烈轰击关隘,同时迂回包抄关隘后方。孟津关位于黄河南岸河畔,位置凸出、三面环水,加上汉西军在黄河上暂无水师,因此,汉东军水师可以轻而易举地三面包围关隘并且切断陆上通道。守关将领卓膺见势不妙,在陆上退路即将被截断时放弃关隘,仓惶逃跑,结果在野地上遭到以逸待劳的由张绣率领的汉东陆军骑兵集群的冲杀,四千余汉西军被杀死杀伤近半,余者投降,卓膺在乱军中被张绣一枪刺死。
转瞬之间,汉西军掌控着的洛阳四关被汉东军收复了三关,只剩下最重要也是最难打的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