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企听得心头震惊,他知道麻龙是卧底,但麻龙已经被杀,可听对方几个军官刚才的话,山涧入口处被人标好了暗记,使得对方掌握了孔明的行迹,说明……孔明身边还有卧底?或者,麻龙带来的那些奸细有漏网之鱼?
眼看对方要走,刘企来不及继续深入思索,他大吼一声:“杀!”
早就瞄准好对方的虎贲卫们一起大喝着,两百七十多支羽箭一起破空而去,当场射翻了两百多名敌军骑兵,全部都是射中骑兵人身,没有伤到骑兵的战马,虎贲卫们需要他们的马。
对方在虎贲卫们突如其来的攻击下当即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人喊马嘶狗吠声响成一片,剩下的百十名骑兵不知敌情,无心恋战,一起拼命鞭打战马调头逃离。虎贲卫们来不及再度箭矢上弦,第二拨羽箭只有几十支,射翻二三十个敌兵,足有四五十个敌兵纵马狂奔逃跑了。
“可恶!”刘企懊恼悔恨不已,他知道,这些漏网之鱼肯定回去报信,如此一来,孔明就要被敌军大部队追赶上了。“快!”刘企叫喊着,第一个跳出灌木草丛,奔向那些在原主人尸体间站着的战马。
虎贲卫们纷纷上前骑上敌军骑兵的战马,跟着刘企一起飞奔着冲出山涧,离开了鸡鸣山。
近百里外,孔明正在享受着“挤公交车的幸福”。
孔明的马车上现在很拥挤,原因很简单,因为奸细们杀死杀伤了很多马,包括拉马车的,导致队伍里马车数量不足,除了运载物资的,坐人的没几辆,原本各有马车的人不得不集中挤在为数很少的几辆马车上。此时,坐在孔明的马车上的人,除了孔明本人和朱丽娅、蔡琰,还有曹英、大乔、郭凰,她们都跟孔明一样不会骑马,就算孔明的这辆马车的内部空间很大,但足足坐了六个人也会显得拥挤不已的。
挤公交车当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但如果公交车上都是美女,恐怕,每个男人都会希望车上“越挤越好”,孔明现在就处于这种“令人愉快的处境”,他“倚红偎翠、左拥右抱”。
当然了,孔明现在可没有什么兴趣“享受艳福”,毕竟他正在被人追杀,心情十分沉重。
“麻龙竟然会是卧底,我还以为他会是第二个陆逊呢!”孔明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以为只有我会派出卧底安插到别人那里了,没想到别人也会派出卧底安插到我这里,我确实有些自作聪明了,看来,我对这个时代的方方面面的改变幅度已经大大地超出我自己的预计了……”
孔明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因为拥有“超时代的智慧”,所以在这个时代里就像“开外挂”,使用在这个时代里不存在或者还未兴起的新式手段对付敌人,从而让他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然而,这个时代的智者们可以学习孔明,汲取孔明的“超时代的智慧”,继而用来对付孔明。孔明干很多事都是闷声低调的,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时间长了,他的很多东西都瞒不住了,让外人特别是这个时代的智者们获悉了,继而学习了。孔明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得以大发横财,使得别人因此而重视起了陆上丝绸之路,孔明搞出了猛火油和黑火药,别人自然也学习到了,孔明可以派遣卧底到别人身边,别人同样可以这么做。如此一来,这个时代变得更加复杂了。
“按照麻龙临死前的透露……”孔明心情烦闷忧虑,“在我身边、在汉东文武高层里存在数量不详的跟他一样的敌方卧底,并且可以推测,这些卧底不都是小角色,有可能还是高层,就比如麻龙,他都混到蒙州参将的地位了,别的卧底也有可能啊!这些卧底也许跟麻龙一样,在很久之前就潜入汉东了,就像一颗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唉!难道说……我要对汉东来一场‘大清洗’?可是,真这样做的话,必然人心惶惶,汉东内部不就乱了吗?”
孔明越想越烦恼,就在这时,他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阵人喊马嘶的骚乱声,队伍也随之慢慢地停了下来,各种嘈杂惊呼叫喊声响成一片。
“又怎么了?”孔明钻出马车,外面已是清晨,东方地平线处正在慢慢地露出了鱼肚白。
“殿下!”太史慈策马而来,他满脸都是汗珠和愤恨的表情,“不好了!你看!”他示意队伍里的突发情况。
孔明看去,忍不住瞪大眼,他看到好几匹战马瘫倒在地上,把马背上的虎贲卫摔了下去,并且,这个情况还在此起彼伏地继续发生着,队伍里接连不断地有战马突然间哀鸣着倒下去。
“怎么回事?”孔明心头一沉。
太史慈咬牙切齿地道:“我们的马被人下毒了!”
“什么?”孔明大吃一惊。
太史慈恨恨地道:“肯定是麻龙和他的同伙在半夜里干的,下的是某种慢性毒药,战马当时没事,此时奔跑活动,心脏加速,血液流动加快,导致毒性发作了。不过,他们没机会给所有战马都下毒,只给部分战马下了毒,在暴露身份时,他们狗急跳墙,明刀明枪地杀伤还未被下毒的战马。他们此举,是要让我们失去马匹,从而在大草原上无法逃跑从而被追上。”
孔明听得恼怒无比,他狠狠地一拳砸在马车上:“可恶!还真毒!”他随即看向他的马车。
太史慈安慰道:“殿下你的马车一直被严密保护着,他们没机会下手,你的马是没事的。”
说话间,足有近两百匹战马毒发倒毙,队伍只剩下三百多匹马,近两百名虎贲卫没了马。
“殿下,快走吧!”太史慈催促道,“形势越来越危险了!”他的神色里出现了一种害怕,他当然不是为他自己而害怕,他是为孔明而害怕,他视死如归,但他一万个不想孔明会出事。
“可他们……”孔明看向那些没了马的虎贲卫,他心情沉重,在鸡鸣山内,没了马还可以躲在山上,但这里就是一片一马平川的草原,没了马的虎贲卫只能呆在原地,一旦敌军来袭,他们必死无疑。孔明是一个非常“心慈手软”的人,他做不到杀伐果决,做不到冷酷地舍弃。
没了马的虎贲卫们一起上前向孔明半跪下,一张张刚毅的面孔上尽是果决、坚定、真诚,为首的一名虎贲卫百夫长眼含热泪地道:“殿下,请您不要管我们了,请您快点离开!我们身为虎贲卫,职责就是保护您,岂能成为您的累赘?我们如果拖累您,岂不是与我们的职责背道而驰?您现在不管我们,也正是我们保护您的一种方式!请您不要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我们心里很清楚,您非常爱护我们,这也正是我们对您誓死效忠的根本原因!可您身系天下安危,无数人都要靠着您呢,天下万万不能没有您!请您为了天下和天下万民,快点离开吧!”
孔明听得心头发热、鼻尖发酸、眼眶发湿,他为自己有这么忠勇的部下感到自豪,也为部下们对自己的忠诚感到深深的感动,然而,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忍心抛弃这些忠勇部下。
就在孔明犹豫不决时,赵炎突然声嘶力竭地高吼道:“敌袭!敌袭!贼军来了!西南方!”
“什么?”孔明等人心头一沉,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去,果然,远处的地平线上飞沙走石,足有上千名骑兵正在急速而来。
“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孔明感到心头发慌,事态的严重程度已经失控。
“所有人!镇定点!”太史慈喝道,“不要慌!也许是我们的骑兵部队!都给我准备战斗!”
虎贲卫们纷纷呼吼着弓弩上箭、刀剑出鞘,围绕着孔明等人结成一个步骑混合防御阵型。
十多分钟后,对方风尘飞扬地呼啸至近,孔明等人一起心头掉进了冰窟窿,对方是敌军,尽皆身穿暗红色的制服和铁制的甲冑,是刘备军的骑兵,足有一二千人,为首几人戴着面具。
典韦、太史慈、阎柔、赵炎等武将一起握紧手里的兵器,他们没有当即与对方展开厮杀,因为对方为首者其中一人手持一面白旗。
“大小姐!”那人高声地呼喊起来,他没有呼喊孔明这个“正主”。
孔明等人齐齐一愣,不知道那人呼喊的“大小姐”是谁。
“大小姐,你在不在这里?”那人连续呼喊了几声,继而意识到他要找的人可能不知道自己要找他,于是改口了,指名道姓地呼喊道,“曹英!曹英!你在不在这里?请快点回话!”
孔明等人齐齐猛地一惊,马车上,孔明和蔡琰等人一起慢慢转头地看向同在这里的曹英。
曹英脸上的惊愕表情跟孔明等人一模一样,显然,她对此毫无心理准备,脑子完全懵了。
“曹英!大小姐!请出来!”那人继续呼喊道。
孔明稳住心神,他看着曹英:“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曹英脸上的惊愕表情里开始出现惶恐,她六神无主地走下马车,看向那人:“我是曹英。”
那人看向曹英,因为戴着面具,所以曹英认不出他是谁,也看不到他的脸上表情。那人在看到曹英后,语气稍微地缓和一下:“大小姐,你还真的在这里呀……你为什么不留在汉阳?”
曹英强行地稳住心头的情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你们……你们原来是我爹的部队?”
那人不置可否,既未承认也未否认,他语气平和地道:“让你的夫君投降吧!我们不想伤他,更加不愿伤到你,我们只是奉命请汉东亲王殿下前去洛阳做客而已,他是不会有事的。”
“我呸!”曹英彻底地明白了,也彻底地愤怒了,她浑身都在颤抖,“我爹怎么可以这么卑鄙无耻?我夫君多次帮他,多次放过他,他却这样对待我夫君、回报我夫君?你们给我滚!”
那人的声音变得阴森起来:“大小姐,虽然丞相交代过尽量不要伤害你,但他又下令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的,虽然你是丞相的女儿并且还是大女儿,丞相对你非常疼爱宠溺,但是,你跟丞相的大业相比,仍然是微不足道的,请你不要逼我们。”
“你们……”曹英的身体和声音一起在哆嗦,“我爹简直就是……不知好歹!他一定会后悔的!”
那人目光阴鸷地看着曹英,语气阴沉地道:“大小姐,请你不要忘了,你是丞相的女儿!”
“我呸!”曹英再次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他这样暗算我的夫君,还有资格继续当我的爹吗?我跟他从此一刀两断!我劝你们悬崖勒马!否则,你们的曹丞相真的就死定了!”
那人冷冷地看着曹英,然后冷冷地扔掉了手里的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