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和甘宁所乘战船也被刘备军战船击沉,甘宁水性极佳,背着吕蒙在江里游了千米,一起爬上了江岸陆地上。吕蒙看着长江中横七竖八、七零八落的江东军水师战船,悲愤交加、悲痛欲绝,他放声大哭:“如此,主公他们在江北岸岂不是陷入绝境?我如何向主公交代啊!”言罢,他拔刀准备自刎,幸好甘宁眼疾手快地将其佩刀抢走。
就在吕蒙再度打算自刎、甘宁苦苦相劝时,两人忽然看到从长江下游一路向西驶来了一支威武雄壮的水师船队,各艘战船上,日月战旗猎猎招展,船桨和水轮一起飞速划动转动,扬起翻涌沸腾的浪花,涛声如雷、船队如龙,雄赳赳、气昂昂,铿锵有力的战鼓声和口号声响彻江面:
“嘿喝!嘿喝!嘿喝!……”战船如龙水兵似虎,人人身穿硬木盔甲,密密麻麻犹如鱼鳞。
“是汉东军的长江舰队……”吕蒙和甘宁一起错愕不已,“他们怎么突然来了?”汉东军在长江上自然也是有水师船队的,但由于汉东沿江水段较短,就是徐州南端一带,这段长江水域属于汉东和江东共有的,江北是汉东的,江南是江东的,汉东军和江东军素来关系友好,加上汉东军从未沿江进击的意图,因此,汉东军的长江舰队在长江上的存在感一直“不太高”,主要活动在长江下游靠近入海口一带水域,基本上不进入长江中游,更加不会前往长江上游。
在长江上鏖战着的江东军和刘备军都没想到汉东军会突然“横插一脚”,双方高层或多或少地知道“孔明在汉阳出事了”,既然汉东之主孔明“出事了”,汉东自然群龙无首,不会参加或干涉这场曹刘孙的三方战事。没了孔明这个超级不确定因素以及天底下最大号的“搅屎棍”,曹孙刘三方自然可以在这场大战中得以“尽情地大展拳脚”。然而,曹刘孙三方高层都没想到,被困在汉阳城内插翅难飞的孔明居然逃出生天了。——关于孔明逃出云台宫的事,汉阳方面自然不会大肆声张,比如刘宠,他密谋跟孙坚或孙策对曹操进行南北夹击,在孔明逃出云台宫后,他肯定不会把这个重大变故告诉孙坚或孙策,从而防止孙坚或孙策的信心和决心受到影响,他只会瞒着孙坚或孙策,“哄骗”孙坚或孙策一条道走到黑,毕竟,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死中求活,如果他对孙坚或孙策实话实说,孙坚或孙策得知孔明逃出云台宫,说不定改变主意,不打了,退回江东了,那么,刘宠岂不是将会孤军奋战、必败无疑?所以,刘宠哪怕知道事实真相,也会瞒着孙坚或孙策;同时,泰安方面也对此事进行了保密,使得曹孙刘三方没有及时地得到这个“计划之外的、突发的、重大无比的变故”的情报,造成了信息延迟,继而导致他们的军事行动在整体上趋向失控,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打着打着就算发现了不对劲,也必须继续打下去。
汉东军长江舰队的旗舰(主将指挥大船)上,陆逊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的江面,只见长江水面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倾覆着的、翻倒着的、破碎解体了的江东军水师的战船残骸,不少江东军战船还在熊熊燃烧着,江水里漂满挣扎游泳的江东军水师士卒和尸体,除此之外,也有不少被击毁的刘备军战船,但数量明显地少于被击毁的江东军战船。很显然,刘备军水师是此战的胜利者,江东军水师被摧毁大半,剩余的战船有的在仓惶躲避有的还在继续奋战,志得意满的刘备军水师正在高歌猛进地痛宰着江东军水师的剩余战船,此战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双方要是进行一对一的、堂堂正正的较量,刘备军水师不一定是江东军水师的对手。”杨江打量着交战水域,评论道,“但刘备军水师顺风顺水,占尽优势,又是偷袭江东军水师,加上江东军水师过于麻痹大意,因此,江东军水师才被刘备军水师打得这么狼狈。伯言将军,”他看向陆逊,“我们怎么办?”
陆逊语气平静地道:“打,打刘备军水师。”
“好咧!”欧阳四海迫不及待地立刻接受命令,“老子早就看大耳贼不顺眼了!更何况,大耳贼还对江东军使用这么卑鄙无耻的偷袭手段!不打他,天理难容啊!弟兄们,准备开战!”
“等等!”杨江拉住欧阳四海,他重新看向陆逊,提醒道,“我们跟刘备军不是敌人呀!”
“但我们跟他们也不是朋友!”陆逊语气冷淡地道,“他们既然可以偷袭是他们盟友的江东军,那我们为何不可以打他们?他们不讲究道义和信义,就不配被别人讲究道义和信义!此战,刘备军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他们故技重施,先故意哄骗江东军跟曹军拼命,再趁机吞并江东,这已经严重地触犯了我们汉东的利益!别忘了,江东是我们汉东的!属于我们的东西,岂能被他们染指插手?必须让他们吃点苦头,如此,他们才会知道轻重!记着,攻击刘备军水师只需对其给予迎头痛击即可,无需穷追猛打,更无需将其全歼,我们只需要击退他们,因为我们还要忙着更重要的事情,并且,殿下目前还没有做好跟刘备全面开战的准备。”
“明白了!”杨江和欧阳四海一起肃然领命。
“还有,”陆逊补充道,“江东军水师已经被刘备军水师打散了,但还剩余着不少战船,你们一边打刘备军水师,一边援救江东军水师,派人登上江东军水师的战船,把它们控制住。”他意味深长地道,“江东军水师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因为,连江东都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刘备想要吞了本该被我们吞了的江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跟刘备争夺江东,而不是帮助江东渡过这场劫难、让江东继续独立存在。江东继续独立存在,已经不符合我们汉东的利益了。江东,是时候寿终正寝了,这对江东文武高层和江东的百姓万民,都是好事。”
“明白了!”杨江和欧阳四海一起心领神会,杨江随即轻声问道:“这是殿下的意思吗?”
陆逊点点头:“汉东和江东亲如一家,既然亲如一家,为何还要分为两家呢?江东已经山穷水尽,要么,被刘备吞掉,要么,被我们吞掉,要么,在我们的帮助下击退刘备,继续存在。毫无疑问,江东高层希望的是第三者,但是,我们难道是……用殿下的话说,难道是‘活雷锋’?我们出动兵马、耗费钱粮,帮助江东收拾烂摊子,让江东得以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却让我们自己一无所获?如此一来,江东不就成了我们的累赘和负担么?我们要一个累赘和负担,有何用?因此,我们要么隔岸观火,坐视刘备吞了江东,要么出动出击,从刘备嘴里抢走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江东。刘备想成为曹刘孙三方大战的最后赢家,但我们是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这场孔曹刘孙四方大战的最后赢家,应该是我们汉东!”
“明白了!”杨江和欧阳四海一起心明眼亮。
欧阳四海随即指挥舰队展开冲锋攻击,陆逊把杨江唤入船舱里:“你立刻派遣两拨使者,一拨前去合肥面见张辽,一拨前去襄阳面见关羽。”
杨江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们要跟曹刘双方进行谈判议和?”
“不错。”陆逊点点头,“殿下毕竟还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因此,我们此战不宜拖延久耗,最好能速战速决,既能付出最小的代价和最少的时间,也能取得最大限度的战果。”
“好,我立刻去办。”杨江点点头。
在杨江急匆匆地离开后,陆逊走到船体主楼上,目光幽邃地眺望着江北岸的合肥方向,他轻轻地叹口气,低声地自言自语:“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对江东也是最好的选择,你们肯定可以理解我的。”
长江上,又一场水上大战爆发了,交战双方是刘备军水师和汉东军的长江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