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啸也是个狠人,全不管满头满脸的鲜血,照着生猪的动脉血管又是一刀狠狠的扎了下去,这一次倒是扎准了,那血水顺着杀猪刀犹如卸了闸的阀门一样凶猛的往外涌出,这次张天啸早有准备,连忙把准备好的大盆扯过来接血水,看着生猪的声音慢慢变弱,身体停止了挣扎,张天啸终于开心的笑了,这起码证明了他并不是一无是处。
旁边的壮汉老板也憨厚的笑了,他冲着张天啸连声赞道:“好样的!很不错。”
其他三位员工也上来恭贺“小张,你的第一次终于成功了,捅了两次就捅准了,了不起!”这话张天啸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那三个员工也都是粗壮的汉子,性格豪爽,本分,昨天一天的相处,张天啸感觉他们都不错。接下来就是褪毛,剔骨,收拾内脏了,这些都是繁琐复杂的精细活,很是费了张天啸不少功夫。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杀起第二头来就容易了许多,忙忙碌碌一整天,他的成果就是洗刷干净的两头猪肉,一回到住处他直接栽倒在了床上,这一天下来实在是太累了,他很不习惯,不过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还是很开心的。
就这样,张天啸在这个小屠宰场停留了下来,忙忙碌碌,匆匆忙忙,一个月艰难而又快速的过去了,张天啸干净利索的一刀结果了一头黄狗,从一旁的绳子上取下自己的毛巾胡乱的擦了把汗,经过一个月的频繁使用,本来干净、清爽的蓝色毛巾全变了样,一股股臭汗味很是刺鼻,上面到处是斑斑血迹,腥臭裹着汗酸,此时的张天啸却没有了任何感觉,回想这一个月的经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坚持了下来,经过一个月的磨练,他脸上的棱角明显消了很多,竟有种成熟的味道。
轻轻擦拭着杀猪刀上沾染的血水,他的神情很平静,好似在抚摸最珍贵的收藏品,他发现他有点喜欢上这把刀了。
擦拭完杀猪刀,他开始麻利的进行剥皮,清理内脏的工作,现在他一天的成绩已不下于那三名老手了。就是壮汉老板也是惊叹不已,连赞张天啸就是吃屠宰这碗饭的天才。
又是两个月过去,张天啸杀起猪宰起狗来更是熟练异常,现在就是壮汉老板也没有他的手法利落了,杀猪刀在他手里简直成了有了魔力的神器。屠宰场又招了三名员工,现在的情况是张天啸一人负责屠宰,壮汉老板带领其他六人全力进行剥皮,褪毛,剔骨,清理内脏的工作,效率大大的提高,一天下来竟有以前两倍的成果。
壮汉老板高兴的合不拢嘴,其他员工也是乐的开心,成果翻倍了,他们的收益也跟着涨上去了,张天啸俨然成了屠宰场的第二把手,可他对此却豪不放在心上,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把杀猪刀勾了去。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把刀了,没事的时候就用布擦拭,哪怕晚上睡觉他也要把杀猪刀放在床头,这刀好像有股魔力深深的吸引着他,经过几个月的不断屠宰和擦拭,这刀好像和他有了一丝感应,让他更加得心应手的发挥此刀的特性,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幻觉。
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张天啸竟然在屠宰场待了半年,做了半年的屠宰员,有时回想起来他都感到不可思议,他的屠宰手法愈加纯熟,那些猪、狗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就失去了知觉,更不用说惨嘶尖嚎了。
天渐渐的越来越冷,可屠宰场却变的越来越热闹,屠宰场的员工又增多了,这三个月来老板又招了五个人帮忙,即便如此也有些忙不过来,张天啸此时的手法太快,老板还要招人,但屠宰场就那么大,现在这些人都有些拥挤,老板无奈只好打算过完年以后扩大场地规模。
当然这是和张天啸事先商量好的,要不然他把规模搞大了,张天啸却走了,那他哭都没地方哭。
这样一来的话,张天啸空闲的时间就多了下来,最近他一直在揣摩杀猪刀,经过这半年的屠杀,这刀经过无数鲜血浸泡,好似饥渴的壮汉饮饱了鲜血一样,仔细观看刀身,上面隐隐有道血红的丝线,透漏着一股妖冶的意味。
握在手中更是有种暖暖的气流涌入全身各处,当然这只是对张天啸来说的,有一次一个新员工对他的杀猪刀特感兴趣,定要拿在手里耍两下,可刚握在手里一股阴寒之气直透全身,吓的他“啊”的一声把刀仍出去了老远,为此事屠宰场的员工很是鄙视那人,可那以后再每人想借张天啸的杀猪刀耍子了。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五年的世间就在弹指间一瞬而过。张天啸彻底的喜欢上了屠宰这份工作,五年的时间,原来的小屠宰场变成了小城最大的生肉出产基地,大量的生猪,活羊,黄牛,大狗进入基地变成肉类满足整个周边城市的需要,时而更有一车车的鸡鸭鹅进进出出,这所有的一切成果都是张天啸的功劳,就像那壮汉老板说的,他天生就是吃屠宰这碗饭的,此时张天啸的刀法已达出神入化的地步,每一刀挥出都能带起漫天的刀芒和残影,他在屠宰时,更是有杀气弥漫,根本没人敢观看,而他一天的屠宰量更是惊人,一车生猪要不了十分钟全变成了尸体,他现在几乎成了小城的神话,凭借一把杀猪刀竟闯出如此天地,被誉为快刀手,血屠,冷面刀等等。
张天啸最近很苦恼,更隐隐有些惶恐,这两天杀狗时,他总有种幻觉,那些狗好像在对他冷笑,讥讽,在死亡的瞬间他们的灵魂好像出窍了,对着张天啸冷漠的说着:“你屠杀我们倒是屠的痛快,殊不知你下世也为狗矣!”
这些事情诡异的很,他以为是自己五年内杀戮引起的幻觉。但这幻觉却总也不消失,很是让他惊恐!
如此这般又是两年过去了,那些梦境一直陪伴着他度过了两年,这两年他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就是刀法也没有多大的进步,最近更让他恐怖的是那些生猪也开始对他冷嘲起来,他们的魂魄总是对他念叨着:“你杀了那么多我们的同类,可知道你也有为猪的时刻?”
整天他的脑海里都是猪啊,狗啊!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他怀疑他得了猪狗恐惧综合症,最后他不得不扔下整个摊子休息了,那些猪,狗临死前的呢喃很让他烦躁,他有种崩溃的感觉。
张天啸本来准备去香格里拉好好放放松放松的,但是他舍不得丢下他的杀猪刀,这七年多时间里,他从没有离开杀猪刀超过24小时,最后只好到附近的大山上呼吸下新鲜空气。
这山只有三百多米,林木稀疏,半山腰到处建的都是坟墓,市里整顿过多次,但效果甚微,该埋的继续埋,该建的照建不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微风吹拂着脸暇,张天啸的整个心胸也开朗了许多,七年的屠宰生活,让他的性格变的有些阴冷,他张开双臂,深深的吸收着山上的空气,这里的空气比基地的空气新鲜太多了。
站在山顶俯望整个小城,他突然感觉很陌生,整个城市弥漫在一层乌蒙蒙的烟雾当中,很朦胧,很梦幻,他的心里突兀的有了一种厌恶,对这个小城的厌恶,对屠宰这份工作的厌恶,或者说是对那些猪狗的呢喃害怕了,他在逃避现在的状态。
张天啸眼神迷离,他不明白本来美丽的小城为什么被污染成了这个样子,就像他不明白本来没有思想的猪狗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话了,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太阳慢慢的落入西山,山上突然起了一股大风,这股风吹乱了张天啸的头发,他的衣角是在风中载起载浮,这股风向小城吹去,天空中的烟雾一点点的被吹走,小城又露出了原来的面貌,还是那样美丽,散发着青春般的活力,张天啸见此眼睛突然一亮,他心中的阴霾骤然消失无终。
人活一世图的什么?唯逍遥,自在耳,今生是今生,哪管来世为何,我自杀我的猪,屠我的狗,我享受的是那种刀挥出去时的快感,哪有心思去管猪和狗的想法?他们不过禽兽罢了,不要说有没有来世,即便有又与我之今世何干?我感受不到前世为猪时的生活,我又何必去操来世为狗的心?即便为狗又如何?那也是来世需要操心的事情,我现在只管享受今生即可。
想透了这些因缘,张天啸的心胸豁然通达,再没有任何阴郁,烦闷之气,他心情爽朗的下山去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自此,张天啸尽情做他的本职工作,再不去理会那些猪狗的碎语,有时心情爽了,还要和他们顶上两句,生活过的轻松愉快的很。
在他做屠宰的第八个年头,他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第二年,又添新丁,他们有了一个胖嘟嘟的女儿,为了享受天伦之乐,张天啸对基地进行了改革,购置了许多现代化机器,再不用人工屠宰了,效率也提高了不少,他终于放下了杀猪刀,前后算来,整整十年过去了。
张天啸进入了古稀之年,这一生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生活幸福美满,闲暇时他仍然时常擦拭杀猪刀,缅怀过去的种种,逗弄孙子孙女,有时他也会去想,要是来世他真的成狗了,那会是个什么光景?那一定也是一条恶狗吧!
张天啸享年九十二岁,最后安详的离去,他最后的遗言是要求儿子把杀猪刀和他葬在一起,永远的陪伴着他,在闭上眼的霎那,他好像真的看到他变成了一条黑狗。
玄界,人类居住的一个小镇。一条精瘦的黑狗小心的穿梭在稀疏的人群中,这个小镇民风彪悍,它生怕碰了暴躁的恶汉,引来无妄之灾。
两只耳朵灵活的转动着,警觉的倾听起周围的动静,只要稍微发现不对,它会立马逃窜,两年的流浪生涯让他学会了如何辨别危险的程度,鼻子在地面上来回的抽嗅着,通过空气散发的气味,他能精确的找到周围散落的骨头,碎肉的位置,这也是它两年来没有被饿死的主要原因。
但在这个小镇,流浪狗的生活太艰难了,小镇居民几乎家家养狗护院,主人家吃剩的骨头碎肉都是喂了自家的忠犬,他们这些流浪狗哪有那份福气,只能在垃圾堆里挑捡些残羹剩饭,和苍蝇争食,这样的生活条件怎能把身体养的肥胖?要是真有一天养的肥胖了那灾难也就降临了,一条肥狗可是能煮一大锅好肉的。
黑狗亲眼看到过许多肥狗被敲死变成人类的食餐,所以他坚决走精瘦路线,尽量控制自己的食量,哪怕寻到了一餐美味,吃完后他也要在镇上窜跳一通,消化那些能量。
黑狗虽然精瘦,但速度却是快的惊人,这都是和家狗争食,逃避主人追赶锻炼出来的,狗的速度本就很快,它更是把这个快字发挥到了极限,完全变成了一种本能,没事的时候他经常锻炼逃命的速度。
今天的收获不错,它路过卖牛肉汤的店铺时,发现了一大块牛腿骨,被主人随便的仍在了地上,很显然是准备带回去奖赏自家忠犬的,黑狗趁着店主不注意的空挡,小心的将骨头衔在嘴里,偷偷的溜走了,等店主发现大喊着追赶时,黑狗早一个加速逃窜到巷子深处了,远远的听到那店主咒骂着:“又是你这黑狗,下次一把毒药灭杀了你!瘦的没几两肉,熬汤都不要你。”
黑狗远远的听着,冲着店主“汪汪”犬叫了两声来表达自己的得意。
一年的冬天又到了,这是流浪狗最难熬的季节,小镇处在严寒的北部,最冷时能达零下十几度,但是黑狗却不敢堆积任何的肥膘御寒,仍然保持着精瘦的身材。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寒冷的冬天要是能有一大碗滚热的狗肉汤喝着,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所以小镇上稍微膘肥点的流浪狗就遭了殃,每天都能听到流浪狗被敲击时最后发出的凄惨嘶叫。
开始时黑狗还有些悲伤,后来就慢慢变的麻木,最后开始变的警觉,当小镇上的肥狗都被打死时,他发现有很多居民竟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特别是那牛肉汤店铺的店主,经常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好像在计算着以它的个体能出多少肉一般。
黑狗白天不敢轻易出来觅食了,只好躲在镇外他以老鼠洞为原型扒拉出的狗洞里,幸好洞里还有它事先储备的骨头,能撑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