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96，60.”
“建立静脉通路，吸氧。”
“床旁b超，处置包！”
……
过分亮眼的手术灯挂在头顶，乔知夏隐约听到医用器械滴答滴答的声音。
还有医生忙碌的声音。
以及她自己的呼吸声。
呼气，吸气，呼气，再吸气。
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她的呼吸声。
意识里一片空洞，她突然想起来。
夜亦晟追尾的瞬间，以及落入海里的瞬间。
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声越来越重。
脑子里不断重复夜亦晟落入海里的情形。
她像是和夜亦晟一起落入了海里，在水的压力下呼吸困难。
肺部仿佛要炸开一样，她逐渐沉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完毕。”
头顶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她突然像是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小手温柔地拉着她，逐渐把她带出了那个暗黑之地……
……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看恢复程度，她伤的不轻，需要仔细疗养。”
“谢谢医生。”
接着是一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然后耳边听到有一个人在叹气。
乔知夏皱着眉，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她努力尝试着睁开酸痛的眼睛。
身边立马有一只手拉过来。
乔知夏感觉到了温暖的触感。
但触感太柔软了，不是夜亦晟。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视线涣散了片刻，继而看到了莫锦瑟的脸。
她张了张嘴巴，一出声，嘶哑的不像话。
“你总算是醒了。”莫锦瑟眼里一片晶莹，“别动，我去给你拿温开水润润嗓子。”
乔知夏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没听清楚。
不过，莫锦瑟看她的口型，猜出来了。
她在喊“夜亦晟”。
莫锦瑟突然有点为难，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乔知夏说。
转身拿水回来的时候，乔知夏正在摸她的腹部。
隔着被子，乔知夏用仍旧僵硬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摸着。
她手指没有知觉，也不敢确定。
甚至不敢问莫锦瑟，怕莫锦瑟给她不好的消息。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
莫锦瑟握着她的手，哽咽了一下，道：“夏夏，放心，孩子还在。”
一瞬间，乔知夏如释重负。
她长吐了一口气，额头滲出一层冷汗。
莫锦瑟给她喂水，擦汗，擦完便往外走，“那个，你先躺一下，我去一趟卫生间。”
“锦瑟。”乔知夏叫她。
“我去一趟卫生间。”莫锦瑟已经走到门口了。
“夜亦……”
“我去去就来！”莫锦瑟打断她。
乔知夏眉头一皱，看着莫锦瑟逃也似的走了。
她只好对着背影道：“其实……这个病房里有卫生间。”
你干嘛要跑呢？
怕我吗？
乔知夏手指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僵硬的感觉也在逐渐退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脸上也没有疼痛感，这代表脸上应该没受伤。
那莫锦瑟在害怕什么呢？
她不想承认是另一个理由。
她摸了摸肚子，十分欣慰。
幸好宝宝没事。
宝宝不但没事，宝宝还救了她。
她隐约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是宝宝给了她力量，给了她责任。
她必须醒过来，必须好好的迎接新生命。
一分钟后，医生和护士进来给她检查身体。
“是莫锦瑟告诉你们我醒了吗？”乔知夏乖乖接受检查，问医生。
医生点头。
“她人呢？”
“她有点事，应该马上过来。”
“那你们知道，我先生在哪里？”
医生摇头。
“就是夜亦晟啊，这不是和光医院吗？他是你们这医院的控股人，你肯定知道他。”乔知夏絮絮叨叨的问。
医生摇头，“我这几天做了好几台手术，很忙，没关注夜先生。”
“那你抢救的人里，有他吗？”乔知夏继续问。
医生摇头，“没有。”
“那你同事呢？你帮我问问？”
“那天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那么大的交通事故，难道你们都没听说？”
“夜亦晟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你们的老板，你们私底下肯定会打听的吧？”
……
医生给她量血压，量完血压测心率，然后检查瞳孔。
期间乔知夏一直在问。
即使有气无力，即使嘴唇发白发抖，即使看着医生护士闭口不言，她也一直在问。
医生检查完给她加了一支葡萄糖。
叹气。
“夜太太，你还是应该先关心一下你自己，你昏迷了两夜一天，现在特别虚弱，等会儿我会让护工去给你准备一些流食，你当前应该好好休息，少说话，多休息，心情放松，这样对胎儿好。”
“我……”乔知夏还想说什么。
医生打断她，“夜太太，你应该多为你的孩子考虑啊，这次事故，他很坚强，希望你也能好好珍惜他，照顾好你自己。”
乔知夏抿唇，这才没有说话。
医生和护士走了。
很快，一个看起来经验老道的护工进来了。
乔知夏伸着脖子看了看外面，问护工：“你看到我朋友了吗？”
护工轻笑着摇头，然后给她按摩手脚。
“夜太太，您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闭上眼睛休息。”
乔知夏闭上眼睛。
片刻，复又睁开。
她终是没忍住，问护工：“你叫我夜太太，那你应该知道我先生是谁吧？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vip病房外。
莫锦瑟站着，听着乔知夏一遍又一遍的盘问。
抹了一把眼睛，她回头问萧风，“现在要怎么办？我甚至都不敢进去面对她。”
乔知夏就连护工都不放过，她一进去，非得问到底。
萧风抿唇，想了想，“要是莫小姐真的觉得为难，你可以先回去，到时候太太问起你，我就说你临时有事需要处理。”
莫锦瑟摇头，“她现在这么脆弱，我还想陪陪她呢。”
说完她看着萧风，“重点是，夜总到底怎么了？”
萧风一直不说，她猜测事情可能比较严重，所以比较害怕乔知夏的盘问。
但其实，莫锦瑟也不知道夜亦晟到底怎么了。
萧风又是一阵沉默。
莫锦瑟：“你倒是说啊！”
萧风皱着眉。
“你不说我会以为夜亦晟死了！”莫锦瑟着急地看着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