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察觉到楼少清的视线,颜红叶顿时转眸朝着他横了一眼。
楼少清眸底没有什么要传达给她的信息,只是看着她。
在颜红叶被盯的有些发毛时,忙又将身上的被子拢紧了一些,抬眼斜瞟着流云还在他他梳发的手,忽然间觉得流云这丫头真是可怜,要服侍这么一个古怪的主子。
“船到南岸之后,你与流云先乔装一番,再一同向南海城赶路。媲”
“那你呢?”颜红叶一听,顿时再又看向楼少清,他已经收回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闭上双眼似是在宁神。
她知道南海城是离蜀沐国最近的地方,可她也没忘记那里的陡峭山崖和那一座座险峰。
不过听说经过那些险峰之后,对面的就是蜀沐国的国境了。
“主人应该会先回到蜀沐,派人来接我们。”楼少清没说话,流云便替他答了一番。
颜红叶没什么异议,仅是又瞥了一眼楼少清沉静的脸,犹思了一下,终是没说出自己的疑问。
两个时辰后,船已到岸,颜红叶本想在与楼少清分道扬镳之前问些事情,可等到她与流云一起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换了男装后,楼少清已经先她们一步的离开了。
这一路,她虽与流云都是个子娇小的男装打扮,但终究不算是太引人注目。
这永望江以南的所有城镇都有重兵把守,只是她觉得很奇怪,赫连珏怎么会知道她们会往南逃?或者,他怎么会猜到她们会向蜀沐国境内逃?
他究竟知道多少?
这一路上不乏其他势力的兵力,除了在明的那些侍卫之外,隐藏在角落里的部分角色也层出不穷。
颜红叶觉得自己这辈子好歹也算是起起伏伏经过了太多,但是面对这几天与流云在一起的层层追杀,恐怕那些属于后宫妃子之间的杀手也有不少藏在其中。
只是她常常看不太清楚,那些对她下狠手的人究竟是哪一方派出的。
而当初楼少清说的没错,流云虽然不会武功,但她轻功出神入化,更使她惊奇的是,流云不仅会医,且撒毒的手段也是让人惊讶的要死。
一路下来,那群追兵或杀手勉强顺利的被她们甩了开,直到二人到了南海城之后,又换上了小乞丐的打扮,藏在城中的角落里,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等待,到了黎明时,才小心的往蜀沐国城门的方向慢慢行去。
“姑娘,城门那边的兵更多,这是最后一道关卡,呆会儿若是有人发现了我们,你便先跑,不出半个时辰,定会有主人派来的支援!”蜀沐国境前城门不远处的杂草丛里,流云一边往自己脸上涂着泥巴,一边将一个小白瓷瓶交到颜红叶手里。
“这是什么?”颜红叶也在往脸上涂泥巴,又看了看自己另一个手里的瓶子,有些不解。
“你身上三月赤萝的毒还有一少半没有完全清除,那些毒遏制你体内本来的真气运行,所以不到万不得己的时候,千万不要动武功使内力,否则会反震毁自己的心脉逆气而亡。”
“但若真的到了要拼上一拼的地步,你便将这药吃下,暂时能挡一挡三月赤萝的影响,不管如何,若是被抓,一定要先逃出来,直到主人派出的援兵过来。”
话落,流云便不再多说,起身便要离开草丛。
“你干什么去?”颜红叶忙悄声叫住她。
“这些人不认识我,我出去趁机放个暗号,你自己找机会向城门里跑,千万要小心。”说着,流云便以手中的木棍拨开草丛。
颜红叶不再阻拦,看着流云刚迈出一步的背影:“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顺利进入蜀沐国,万一有什么,你们就不必再管我,保住自己要紧。流云,这一路,谢谢你了。”
流云不由停下刚要再迈出去的脚步,回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温柔的轻笑:“我若将你就此扔下独自离开,恐怕能活着进城,却无法活着再出来。”
颜红叶蹙眉,盯着流云浅笑的杏眼:“楼少清究竟是什么人?”
“你总会知道的,现在多说无益。”流云笑了笑,便头也不回的快步钻了出去。
颜红叶不再挽留,紧着拿着手中的瓷瓶,小心的放进衣襟里,然后小心的看向草丛外边的情势。
黎明已过,天色渐渐变亮。
直到白昼的阳光有些刺眼,蜀沐国边境城门外驻守的兵力不仅没有少,反而愈加的多了起来。
流云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放暗号,一时间颜红叶也不知应该是趁着现在冲出去,还是继续这么傻等着。
直到午时的阳光愈加刺眼,在偏偏在这么大的太阳下,下起了小雨,直到雨越来越大,乌云遮住了太阳。
募地,颜红叶眼前一亮,见那些人开始轮换着回后边的营帐举伞,又有人换岗。不等了,真的不能等了!
等了这么大半天,也就现在这一会儿还稍微能有点机会趁乱逃过去。
不由的,颜红叶握了握拳,低着头猫着腰踱步走出草丛。
顺着前方城门处那一排正在接受检查的百姓的队伍身后,一步一步的弓着身子往前走。
这雨越下越大,她不敢抬起脸来,不然脸上的泥都被冲掉,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
雨水顺着破旧的衣服早已经透到了里边,冰冷刺骨的狂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继续努力向前走。
可不知怎么的,她低着头,看不清前边,仅知道一直排在前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快速的进了城门,她忙想要往前快步走过去,却忽然发现雨停了。
雨停了,下雨的声音还在。
清新而又湿凉的空气里,蔓延着熟悉至及的龙涎香,她呼吸一滞,弓着身子,双眼怔怔的盯着眼前地面上出现的一双靴子。
她不敢抬头,忙将头压的更低,侧过眼看了看在自己的周围还下着雨,而自己的身上却已经半分也淋不到。
“你真以为,有谁能帮你逃得出缁祁?”
莫名的觉得雨帘里的声音显的万分空旷,她呆看看着自己的双脚,看着脚边湿泞的土地,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