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认错人了。”
茶茶压了压声音,对宁嘉开口。
“嗯?”宁嘉看了一眼她对面的柏潮, 眼神狐疑, “你不是章酒酒?”
那为什么柏潮会在这里?
而且,她虽然戴了口罩,但是眉眼间分明是酒酒的模样啊……
这边章酒酒走进来后, 一眼也看到了茶茶面前的柏潮以及宁嘉。
“卧槽……”她悲愤的心情瞬间被千万匹马踩踏而过!
章酒酒激动地转过身去, 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
茶茶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一脑袋的问号。
她还指望章酒酒过来把这两人给带走呢!
毕竟她自己戴了口罩, 只要不脱下来, 就完全不怕会穿帮啊喂!
然而章酒酒这么一跑, 茶茶刚才那句否认自己是章酒酒的话就显得很尴尬了……
柏潮也从看戏, 变成了导演戏, 幽幽地出声, “不是章酒酒?”
茶茶心里吐槽了一句猪队友,看着章酒酒逃了个没影之后,才慢慢拉下了口罩, 对宁嘉笑道, “宁嘉哥哥, 我跟你开玩笑的呢……”
“嗤。”疑似一声嘲讽的笑声。
茶茶瞥了一眼柏潮, 嘴角僵了僵, 但是宁嘉却笑着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小丫头, 还跟我开玩笑,我能不认得你吗?”
说完他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亲昵的动作,让柏潮蓦地压下了嘴角, 周身立即散发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冷气息。
茶茶重新将口罩拉上, 也挡住了自己脸上没消除的手掌印,免得宁嘉问东问西的。
而柏潮高冷地抱着手臂,也不吭声,但是存在感很强。
宁嘉望向他,神色也有些复杂,“柏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找酒酒做什么?”
宁嘉是知道内部消息的,柏潮把那些股东哄得团团转,要收购琴声娱乐,章姨想必不会让步,现在闹得那么僵,他还有脸来找酒酒?
“跟你有关?”柏潮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语气也是轻飘飘的。
“章家这么多年——”
“宁嘉哥哥。”茶茶打断了他的话,“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约了人?”
宁嘉抿了抿唇,顺着她的话把话题转开,“没有,想过来看看你。”
酒酒既然不想谈,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也不好插手。
他忽然探了一下头,目光落在她口罩边缘不正常的皮肤颜色上。
随后伸手再次拉下了她的口罩,惊讶地问,“酒酒,你的脸怎么了?”
很明显肿了起来。
“没事……”茶茶摇头。
“怎么可能没事?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原来是受伤了,你敷过了吗?”宁嘉的手轻轻碰触着她脸上微肿的地方。
“章酒酒!”柏潮忽然重重出声,“你该回公司上课了。”
茶茶目光瞥过去,对上了那双异常严厉和冰冷的黑眸。
“我今天不想上课了。”茶茶嘟囔了一句,将口罩拉上,起身往外走。
宁嘉扫了一眼柏潮,起身追了上去。
柏潮张了张唇,站了起身,但是脚步却钉在了原地。
又对着茶茶的背影出声,“你是不想出道了?”
于茶茶和章酒酒不一样,她对于出道是有渴望的,否则不会这么拼命地练习。
他利用这一点,就能控制她。
“柏潮,你在威胁谁呢?她都这样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宁嘉插了话,伸手牵起茶茶的手,就往外走。
自始至终茶茶也没有回头看柏潮一眼。
柏潮看着两人身影离开,才用力地将握紧的拳头砸在了原木咖啡桌上,震得桌上的勺子和杯子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茶茶和宁嘉走出了咖啡厅后,却开口道,“我还是回公司吧,今天有老师过来上课,可能还要谈录音的事。”
宁嘉面色凝重,“那你先告诉我,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被妈妈打的。”茶茶平静地回应。
宁嘉愣了一瞬,“章姨?”
他一开始以为是柏潮,没想到……
“那你记得要用热毛巾敷一下,很快会消肿。”宁嘉轻声嘱咐。
茶茶点头。
“你想出道吗?”宁嘉问,“其实也不一定要以组合形式出道,不用被柏潮的话影响,你这么厉害,就算琴声娱乐被收购了,你还是可以出道的。”
“我知道。”茶茶觉得宁嘉挺适合去安慰人的,他心思很细腻。
不知道如果他给酒酒做心理辅导,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宁嘉将茶茶送到了公司门口,看着她进去后,才离开。
这边茶茶开始给章酒酒打电话。
“嘿嘿……”一接通,就是章酒酒谄媚的笑声,“茶茶,我真不是故意走掉的,我就是感觉到危险了,觉得走掉比较好……”
“哼。”茶茶哼唧着。
“我看到宁嘉送你回去了,没有穿帮,我就放心了!”
“穿不了,就算你刚刚不走,也穿不了。”茶茶强调着。
“……咳咳。”章酒酒开始转移话题,“茶茶,我觉得你可以比我做得更好,我妈可以跟你掏开心窝地说话,但是她不愿意搭理我,刚才我说了很多,而她只是想让我走。”
茶茶听着那边越发低落的声音,安慰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讨喜?”
“……”章酒酒的眼泪被逼了回去,“于茶茶,我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茶茶:“……哦。”
“因为,你们的性格都很像,你也跟我掏心窝地说话。”她又道。
这回章酒酒是彻底沉默了下来。
茶茶的确让人很有倾诉欲,她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她眼睛看着你,你就想跟她说点什么,好像这样就会让自己开心一点……
“茶茶,我刚才在电梯里遇到艾琪她们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们那么多话,叽叽喳喳的,顾寻竟然还会说冷笑话,徐萌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茶茶,我以前都觉得她们是坏人,现在想想,我才是那个爱猜忌人的坏蛋。”
章酒酒在大街上停下了脚步,眼泪早已经湿润了。
她慢慢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茶茶,对不起,让你挨打了……”
“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茶茶的语气忽然也严肃了起来。
章酒酒伸手擦去了眼泪,认真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忐忑,“什么事?”
“我让你睡小房间,让你忍受无理蛮横的父母,让你花费心思照顾一个弟弟……”
“扑哧……”章酒酒忍不住笑了,“我才没有,我搬走了,我有钱,你爸妈都欺负不了我,而且于瑞也好乖。”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电梯开门的声音,她说道,“茶茶,晚点跟你聊,你先去忙吧。”
“好。”
挂了电话后,章酒酒擦了擦眼睛站起身。
然后看到了不远处呆呆看着自己的宁嘉。
“……”
“……”
————
“茶茶,你去哪儿了?”艾琪迎上了茶茶,“诶?你怎么换衣服了?”
茶茶低头看自己,才发现自己忘了和章酒酒把衣服换回来。
不过那也没关系,她在练习室里还有好几套衣服。
“喝了一杯咖啡。”
其他人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要安慰些什么。
门口,柏潮站了一会儿,走了进来,对茶茶开口,“跟我出来。”
茶茶抬了抬头,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听说要收购公司的,是柏潮。”
“新闻上是这么说了,但是我想不通是为什么?章总好像很排斥,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柏潮为什么来找酒酒,看起来好凶啊,他会不会欺负她啊?”
三个女生都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担忧。
从门口走到了盆栽的角落里,茶茶停下了脚步,“哥哥,你找我?”
“刚才不是很傲气?怎么又回来了?”柏潮冷声问。
“我本来就是打算回公司的。”
柏潮冷嗤一声,靠了过来,手里竟然拿出了一支药膏。
茶茶没有动,任由他给她拉下了口罩。
他的神情凶狠阴郁好像要吃人一样,但是轻触着她脸颊的指腹却是温热的。
他拧开了药膏,一股清香就传到了茶茶鼻间。
她鼻子动了动,“好香啊……”
柏潮睨了她一眼,“这是臭的。”
他语气虽冷,但是却用指腹沾了一点药膏,随后轻轻抹在了她微肿的脸颊上。
药膏带来的冰凉感觉,让她感到有些舒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柏潮压着嘴角,又是一声低斥,“别乱动。”
茶茶这才咬着唇,保持着不动。
不过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却一直盯着柏潮的脸看,不是痴迷的,也不是充满算计的,她就是单纯的,欣赏。
这样的目光从来不会让男人觉得厌恶,甚至会让人特别享受。
因为会助长男人的心底的骄傲。
柏潮也不例外。
“乖乖的,你就可以按照计划出道。”他唇里说着,手指伸了回来,在纸巾上擦拭了一下指腹剩余的药膏。
“哥哥,你……”茶茶话开了一个头,却又咽了回去。
她看了眼时间,朝他招了招手,“哥哥,我先回去上课了。”
柏潮盯着她的背影,缓缓皱起了眉,她刚才想说什么?
他看了眼手里忘了给她拿走的药膏,还是收回了掌心,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茶茶回到了练习室,艾琪问,“他找你做什么?”
茶茶指了指自己的脸,“给我涂药的。”
艾琪和徐萌面面相觑,涂药?
那柏潮和她没有闹翻的意思?
还真是复杂的关系。
“酒酒!”祝余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四个女生看过来,祝余露就缓缓走了进来,身旁还是梁老师。
祝余露要加进来跟她们一起训练了。
这一节课上得相当压抑,几个女生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拂开,沉浸在了练习时间里。
茶茶进步很快,顾寻站在前方给她们看动作的时候,心中惊叹,随之而来的,是危机感。
她们是伙伴,也是竞争对象。
更别说还有一个祝余露了。
公司确定是四个人出道,却又加了一个人进来跟她们一起练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有舞蹈和歌曲部分都已经划分好了,祝余露要学哪个部分?或者说,她要代替的是谁?
其他人或许不解,但是茶茶知道,祝余露就是柏潮故意放进来,给她施压的。
柏潮以为她非要出道不可,事实上,她只是想在接近他的同时,找点事情做而已。
不过这段时间和艾琪她们朝夕相处,她倒是体会到了小团体的快乐,她也想让她们可以顺利出道,谁都可以当第四个人,但是祝余露不行。
“酒酒,你这个动作做得好酷,能帮我看看吗,我觉得我不够力道?”
“艾琪姐,你可以教我这句歌词的发音吗,我英文不太好……”
“顾寻姐……”
祝余露好像没看出练习室里低迷的气氛似的,一直在主动地向大家求助,让其他人几乎没有了自己的练习时间。
很快大家都有些烦了。
包括茶茶。
“我先走了。”茶茶拿起了自己的包包,打算先回家。
“你先休息一下吧,别练太狠了,怕你身体吃不消。”徐萌提醒了一句。
她看得出来,茶茶身体有点虚,这几天强撑着也是不容易了。
茶茶在公司门口站了一会儿,一辆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她打开车门坐上去,就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不想动弹一下。
柏潮等了一会儿,才倾身过来,帮她扣好安全带,动作并不算轻柔。
咔哒的声音响起后,茶茶撑开眼皮,看着尚未退开的俊脸,轻声道,“哥哥,脸疼,帮我涂药。”
柏潮冷冷俯视着她,他很讨厌别人命令他做事。
“你是没手?”
茶茶举起自己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累了嘛……”
软糯下来的声音,近乎撒娇的语气。
柏潮明知道这可能是她的小套路,但是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拿来了药膏。
“哥哥,谢谢。”茶茶又直接闭上了眼,开始享受起来。
车厢里森冷的气息好像慢慢地在褪去,柏潮抽了一张纸,有些粗鲁地将她脸上中午涂的药膏擦掉,看到她轻轻皱眉,那力道又不自觉地小了下来。
等到他将脏了的纸巾放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他被她使唤了。
“哥哥,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茶茶合着眼,嘴巴却没停。
柏潮望着她开合的小嘴,薄唇吐出两个字,“闭嘴。”
他整个下午都在想,她中午那句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像是魔怔了一样。
他承认,他被她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小套路,套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