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丽没想到陈丽娜给自家俩小的也做了裙子, 惊喜坏了, 这不赶紧, 就让俩孩子脱了衣服换裙子呢。
相比于现在陈丽娜会刻意帮妹妹保护皮肤, 以防她晒黑, 大妞和二妞那是直接叫紫外线侵害着的。
黑黑的小脸蛋儿, 大妞丑一点, 二妞眼睛圆圆的,很漂亮,但就是黑。
不过, 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有母亲会觉得自家的闺女丑,大妞丑一点, 二妞可是越长越漂亮啦, 跟她小姨长的一模一样。
有一个像她小姨的闺女,从小就能感觉到不像大妞那么笨, 陈丽丽现在着着仨闺女, 也是由衷的开心呢。
俩小黑妞换好了衣服, 争先恐后的, 就从屋子里冲出来了。
聂卫疆手里抓了一把土, 邓淳更猛, 抓的是锅底灰,俩人就准备着,俩小妞一出来, 就往人裙子上蹭呢, 反正,就是不能叫她俩抢了妹妹的风头。
结果等俩小妞出来一看,三蛋就把邓淳给拉住了:“邓淳,算了吧,让她们穿着吧。”
叫又白皙又漂亮的妹妹一衬,唉,俩小妞儿真是,传说中的柴禾妞啊,那么黑的皮肤,穿着甭提多柴了。
反正,只要陈丽丽高兴就好吧。
“中午想吃啥,听说有个姓苏的,中午也在咱家吃饭,要不你和我一起做?”陈丽丽试着,就问了陈丽娜一句。
在她想来,估计陈丽娜不会跟她说话的。
没想到陈丽娜说:“好啊,包饺子吧,你剁肉,我和面,人多了饺子方便,还好出锅。”
陈丽丽嗯了一声,俩姐妹就出门拨菜去了。
她家的蔬菜园子,理的好着呢,全是温棚,进去全是绿油油的菜蔬。
一群孩子跟在后面,邓淳盯着茄果看了半天,跟三蛋说:“我爱吃的水果原来是长在茄子树上的,我还以为是西红柿树呢。”
“这叫杂交,杂交品种懂吗,以后还会有更多好玩的水果的。”俩人往前走着,那不还有仨小姑娘在他们的更前面嘛,邓淳就说:“我悄悄跟你说,聂卫星才是白雪公主。”
“那俩全是冒牌货,我知道,但我妈说的对,都是妹妹,没必要给她们蹭脏裙子的,你说对吗?”聂卫疆也特认真的说。
邓淳悄悄的,就把自己的小手给洗了。
“现在农场里啊,主要就是贼多,老爱偷东偷西的,我们这菜啊果子啊,全得防着,一不小心就给那些坏怂偷了。”陈丽丽说。
陈丽娜说:“这个我会和田书记谈的,肯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小红的学费,我让她自己攒,她现在至少攒了好几百了,我看她挺高兴这样的。”陈丽丽于是又说。
“这事儿你办的好,我都想不到。”陈丽娜说。
当然了,自己赚钱上学,不必问人伸手要钱,有自尊心的孩子,这是对待她最好的方式了。
不过,陈丽娜会让刘小红去给自己做模特拍照,这个她是不会告诉陈丽丽的,姐妹之间嘛,偶尔也需要相互夸一下,彼此才能认可对方。
果然,腆不要脸苏向东还不到中午,已经打听到陈丽丽家,笑着走进来了。
“领导分配我在这家吃饭,没什么问题吧?”他说。
聂工和于连海俩正坐在院子里聊天儿呢,于连海抬头:“哟,这哪来一小伙子,长的可真精神。”
高高的个头,白皮肤,金边眼镜,苏向东的一举一动,那是从旧上海走出来的僖皮绅士。
聂工笑了笑,没说话。
苏向东坐到聂工对面,扬起双手说:“咱们就当是谈生意,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炼油厂在什么地方,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在矿区的油贩子有哪些,以及,他们的黑油坊我全告诉你,咱们暂时换个相互不打扰,把工作往前赶,成吗?”
北京有领导要来,是来视察汽车厂的。
而苏向东呢,主抓的就是汽车厂,要说真的中途换帅,汽车厂赶十月之前,是给北京交不了一份好答案的。
所以,聂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苏向东坐到了于连海的对面,见于连海推了一瓶二锅头过来,自己扭开就喝了一口。
院子里一群孩子呢,几个小姑娘正在跳皮筋儿,三个白雪公主,看起来是够可笑的。
他于是又踱步到厨房门口,就见陈丽娜正在剁菜呢,这是要包饺子。
好吧,苏向东不怎么爱吃饺子。
北方人的大杂烩嘛,粗食,没有他们上海人的精食好吃。
“这位是姐姐吧,比咱们陈厂长还年青,还漂亮。”苏向东就说。
陈丽丽哟了一声:“你这小伙子可真会夸人,男人不能下厨房的,赶紧坐下等着吧,一会儿饺子包好了,我们会端出来的。”
苏向东笑了笑,再看陈丽娜,剁菜呢,偶尔看他一眼,跟屠夫看着一头猪似的。
好吧,他肉疼,就转身,又折回来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
田书记,王广海,还有即将要调任的阿书记,这全是领导。
陈丽娜一看领导们来了,就知道,这是来找她商量农场目前的发展的。
她把手洗了,赶忙就出来了。
阿书记首先说:“农业大生产时代的大型机器,现在基本全都废除了,土地私有承包,虽然说还能供给矿区,但是,这个农场再没有进行大的发展,这是不对的。”
田晋说:“承包制以后,社员们比原来富多了,但是,相对的似乎风气也不好了,主要是偷盗成风,你偷我家的玉米,我偷你家的棉花,光这些事我们都处理不过来,当然就没有再进行垦荒,以及,大批量的进农户。”
王广海什么都没说,搧了自己几大耳光。
然后,他又说:“小兵的事情,我特别特别对不起大家,要不是他一开始开先河,农场的社员们也不会你偷我,我偷你,最后盗窃成风的。“
为防猪被偷,陈丽丽和何兰儿现在经常,你半夜我半夜的,得守着地窝子里的猪。或者葡萄要成熟了,就得陈秉仓和王红兵两个睡到地里去看着。
“是,兵团农场就没有这种偷盗成风的风气,而那种风气,恰就是你儿子引进来的。”陈丽娜说:“领导们,我请求撤去王广海场长的职务,你们没意见吧?”
所有人彼此看了看,都点头,显然了,大家都没意见。
但同时,阿书记又说:“坏风气起来了,就不好刹。丽娜,现在农场里社员多,素质普遍不好,孙工她妈三天两头上访,让我们抓人,但公安也不好天天在农场驻扎,而且偷东西的大多是孩子,这种偷盗的风气,你说怎么办?”
胡轩昂说:“承包制本身就是一种冒险,还是恢复集体公社制的好,省得麻烦。”
陈丽娜赶忙说:“盗窃成风,跟承包制可能有关,但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觉得还是在于判的不够严格,王小兵被关少管所了,这对于农场的风气,就是一种镇慑,剩下的,我来处理,好吗,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农场再恢复集体制。”
社员们的胆子一般都比较小,一看上面严打,最先煞车的,就是他们。
阿书记和胡轩昂再聊了会儿,没有商量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顺势也就在陈丽丽家蹭饭吃了。
四个妇女一起捏饺子,也不知道上了多少盘,才算把这些人给喂饱。
陈丽丽原来特不喜欢刘小红悄悄儿的去找陈丽娜,今天大家一起煮饺子呢,看外头吃的差不多了,就塞了一盘子给刘小红,说:“去,端着到屋子里,跟你小姨两个吃去。”
刘小红还不敢呢,陈丽娜拉了她一把:“走吧,赶紧吃完了,出来洗碗,换你妈吃饭。”
亲戚总是要交往的,陈丽丽给脸,那陈丽娜就得接着。
但她们姐妹,永远都不会成为同道,就跟刘小红和陈甜甜也永远不会再交汇了,是一样的。
中午吃完了饺子,农场里的人逐渐的,越来越多了。
大麦场上正在支荧幕,放映员在倒带子,这是准备晚上要放电影呢。
黑板上写着今晚电影的名字。一场居然是外国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还有一场,居然是个日本片,名叫《追捕》。
农场里的人听说上的居然是外国电影,全都沸腾了,早早儿的搬来小板凳,就在大麦场上等着看呢。
陈丽娜和阿书记,田晋他们聊了会儿,就抱着妹妹,带着俩条小尾巴,和聂工两个转悠到大麦场啊,白杨林子啊,地窝子啊,给他俩讲过去呢。
说起小时候聂卫疆要尿尿,知青们抢着帮他提裤子的事儿,三蛋捂着脸就跑了。
邓淳羡慕的直问:“你告诉我嘛,那些女知青长的漂亮吗,是不是个顶个儿,全是刘小红那样的大美人?”
三蛋红着脸,但也悄悄点头。
邓淳给了他一拳头:“当时为什么你不叫我,你应该也把我叫来的,哪有你这样的兄弟。”
羡慕啊!
俩人见今天还贴着海报呢,看了半天,聂卫疆指着海报上的男人说:“这是冷叔叔,邓淳你看,这个人像不像冷叔叔?”
邓淳一看,还真是啊,海报上的人,跟冷奇长的一模一样。俩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俩条小狗似的,就又跑去蹭电影呢。
路过文化馆,见苏向东居然在坐在舞台上调手风琴,下面还有一群社员在围观,陈丽娜就说:“什么情况,他还会唱歌?”
聂工说:“苏向东下午要给咱表演节目呢,而且高峰不是也来了吗,人家说了,只要他今天能让领导们高兴,就把你调汽车厂去,给苏向东当下属。”
到汽车厂当下属,那岂不是由着苏向东欺负了。
“聂博钊,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从来不受气。”陈丽娜说。
聂工就摊手了:“他会弹会拉会唱,而汽车厂呢,又是目前矿区最受领导们重视的项目,他现在别的不要,只要你,而且,他还把目前矿区周边几家黑油厂的地址,收油的那些油贩子的地址和姓名都给我了,我能怎么办?”
“上辈子,你儿子很可能没贩/毒,但就是给他栽赃的,你明白吧,就为了抢地盘,为了能在严打的时候有人顶缸,他把你儿子给卖了,他那个人没有良心的。”陈丽娜说。
聂工顿了半天,说:“可你也说,上辈子我把他一枪爆头了。”
“我不是不帮他,我当然愿意帮汽车厂,不说别的,在驾驶性能方面,我可以给很多建设性的建议,但我就是不爽他总是想压我一头,不,我就想踩着他,欺负他,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陈丽娜说。
聂工顿了半天,就问陈小姐:“反正你就是不想他今天出风头,是不是?”
领导要高兴了,农场的社员们高兴了,苏向东今天的风头就出完了。
更重要的是,高峰一高兴,就会把陈丽娜调去给苏向东做副手了。
聂工清了嗓音,说:“你知道我一直很爱你的吧,特别特别爱你,超越家属和爱人之间的那种,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想,如果我的人生有一半是科研,剩下的那一半,应该就是你?”
陈丽娜心怦的跳了一下,扭头说:“不知道。”其实心里美死了。
“那我今天,让你知道一下,行吗?”聂工说着,转身走了。
贺兰山也不知在哪儿吃的饭,转了一圈,可算把陈丽娜给找着了。
她羞的像个二八小姑娘一样,脸居然红的要命。
“你们是不是一直误会,觉得苏东是油耗子苏向东?”迎门照面,贺兰山就说。
陈丽娜未置可否,因为,她知道,贺兰山两口子都是从大庆过来的,对苏向东那是有感情的,老战友般的感情,因为了解他的父母。
“你对苏东那个人的了解啊,太少啦。父母,兄弟姐妹,全是在过去十年里死的,而前妻呢,当着他的面,一个汽油桶子抱着,游到香港去了,你是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难得他还这么乐观,老高今天可是勒令着要他来哄你高兴呢,丽娜,给苏东个机会,成吗?”
陈丽娜看着远远在台上调弦的苏向东,白了一眼。
这时候好多人都溜回来了,有人搬着小板凳坐下了,也有人直接就站着,在那儿看呢。
贺兰山于是把陈丽娜拉到了人群中,找个小板凳坐了,又说:“陈丽娜,你现在是不是该认真考虑一下啦,小冰和卫民算得上青梅竹马吧,不成咱们就说好了,让他俩考一个学校,出来就结婚,多好啊。”
陈丽娜大惊:“贺大姐,孩子还小吧,聂卫民又不是我亲生的,我不操那个心。”
“你心里中意的是农场的那个。”涉及儿女婚事,贺兰山心思通透着呢:“但是我告诉你,门当户对可不是假话,农场那个太小家子气,而且,王红兵能给卫民啥帮助,老高能给他啥帮助,这个你要考虑。”
陈丽娜说:“贺大姐,聂卫民的婚事由他自己作主,他就是改天叼一只青蛙来,说妈,这是我爱人,我也能接受。”
“你还是想要农场那个,但是陈丽娜甭怪我没提醒你,你姐那个亲家,可没我亮豁,咱俩做亲家,那叫亲上加亲,因为老高迟早要进北京,而小冰,是我的独生女。”贺兰山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苏向东为了陈丽娜,哦不,她的专业知识,脸都不要了,抱着手风琴,正在台上叫呢:“现在,我要给咱们农场曾经的厂长陈丽娜献上一首阿瓦尔古丽,大家要不要听啊?”
下面顿时很多人在鼓掌,但也有些人大概有点儿莫名其妙。
毕竟陈丽娜在他们看来,是上一辈的人,而苏向东呢,那怕跟陈丽娜同年,看起来还是小伙子。
于连海顿时就急了“聂工呢,聂工在哪儿呢,现在的年青人都这么冲动,我们那时候,哪敢说这种话,这小伙子没毛病吧,在台上大放厥词?”
高峰也在下面呢,安抚于连海说:“不要乱想,小苏是为了工作,真的,为了工作。”但他也在哈哈大笑,因为觉得苏向东实在太好玩了。
年青,有活力,帅气,敢在台上蹦哒,这才是矿区新领导层,该有的样子。
结果,顿了顿,苏向东就又说:“虽然小陈同志脾气不好,还总是带着偏见,想要把我踢出革命队伍,但我对矿区的热情是不容玷污的,领导们,我是真诚的邀请陈丽娜去汽车厂工作,你们能答应我吗。”
“唱的好就答应。”高峰举起双手鼓掌,说。我
苏向东就抱上手风琴,唱起来了。
“贺大姐,我要想打死苏向东,你们不反对吧?”陈丽娜都快气疯了,她就没见过嘴这么毒,心眼还这么小的男人。
这种人唱《阿瓦尔古丽》,她只会觉得恶心。
但领导们显然很高兴呢,大家一起在鼓掌。
唱完,苏向东大着胆子,抱着手风琴,就又唱了一首最近台湾新流行的歌曲《小村之恋》,边唱,他还边打着拍子挥着手,说:“同志们,帮我邀请陈丽娜去汽车厂工作吧,我保证我们汽车厂的男同志们会很好的照顾她,让她跟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争取改进汽车的设计与制造,好吗?”
下面的社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人敢开陈场长的玩笑,大家就觉得很可笑嘛,都想看点儿热闹。
而领导们呢,知道陈丽娜泼辣,当然也有能力,头一回知道她懂车,也想她去汽车厂帮一把忙。
这终于来了个有朝气的小伙子,敢跟她叫板,大家也觉得好玩,全都在鼓掌。
而就在这时候,聂工居然走上台了。
拍了拍苏向东的肩膀,从他接过手风琴,他说:“虽然联谊会,这时候开领导点玩笑也没什么,但是呢,苏工,一,我家属不想去汽车厂给你当下属,这个大家不该勉强她,二,你歌唱的确实好,但是,要我唱的更好听,大家的掌声更热烈,那苏工你就委屈一下,把你厂长的位置,让贤给我爱人,怎么样,我想,她会很愿意给你当领导的。”
“聂工说的漂亮。”于连海顿时站了起来,挥手说:“鼓掌啊,大家为什么不鼓掌。”
苏向东不相信聂工会唱歌,他这种相貌,天生就该五音不全。
但是,这时候整个文化馆的人都开始起哄了。
可能就算聂工唱的跟鸭子脚似的,他们也愿意鼓掌,毕竟农场的人和领导们对陈丽娜更有感情。
到矿区这么多天,毒/窝让他给捣了,油贩子快抓完了,现在是连汽车厂的位置,都要给陈丽娜抢走吗?
苏向东当然不服,他双手压着大家的掌声,高声说:“你们说了不算,不算,我现在要求,让孩子们做评断,而且,越小的越好,大人们都不准鼓掌。”
于连海就怒了:“哪那行啊,他唱的好,我为什么不能鼓掌?我就想看小陈给你当领导,我要大力鼓掌。”
东向东手一挥:“反正不行,孩子们鼓掌才算,毕竟你们对聂工的感情,可比我深,很容易带偏见的,好吗。”
聂工抱着手风琴,已经奏开了。
“聂工真会唱歌?”贺兰山问陈丽娜。
陈丽娜和着拍子,正在摇头晃脑呢:“嗯,特别好听,听了耳朵会怀孕的那种好听。”
只是,大厅广众之下,他会给她唱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