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禅院--
长孙憬焕静坐在月光之下,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局好棋,落下一子,淡淡道:“该你了。”
不戒看了看棋局,叹了口气,手里执着一颗黑子久久未落,忽然拧眉道:“现在是几更天了?”
“快二更了。”长孙憬焕说。
“二更?”不戒陡然抬头:“入夜前澜丫头以暗器传书来说,让我们二更之时等她消息,若听得她房门有摔杯之声时,便可闯入她房里一看究竟,这丫头卖的什么关子?”
“她在用自己做饵。”长孙憬焕淡淡道。
不戒随意落下一子,随即说:“今夜是十六,她昨日心口犯痛,可是凤羽牵心的缘故?”
长孙憬焕看着棋盘,须臾,声音缓缓:“是。”
“那她今夜岂不是冒了大险?我看你这是为免她半月后生事端,让她误以为自己生了病不敢妄动所以没有给她吃下这月的解药,可她今夜若是贸然动武,恐怕会吃大亏啊!”
长孙憬焕落下一子,须臾抬眸淡看了一眼不戒:“不让她吃一次大亏,她又怎会知天高地厚。”
不戒摇头叹息:“她这般莽撞直接,实际才是我喜欢的性格,若终有一日澜丫头做事不再这么简单利落,藏有暗心,且处处精于算计,恐怕那才是大祸患,你也知她真正身世,到时更恐是祸国殃民,连累之人众多啊。”
长孙憬焕未语,仅是笑了笑,复又落下一子:“现如今时机未到,半月后恐生事端,我自会携她离寺,界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戒垂眸,看了一眼眼前的棋局,须臾叹笑:“罢了罢了,已成定局。”
叶无澜坐在房中,一直静静等着什么,无聊的坐在桌边,手指来来回回拨动着烛火。
直到二更的钟声响起,她才转身绕到雕花屏风后,轻轻解开衣裳,迈进放满热水的浴桶里,此时水已正好成了温的,温度适中,她舒服的泡在水里,仿佛一个天真少`女,一双耳朵,却是时时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一切声音。
一阵风声渐过,她知道,人来了!
看来还是个高手!
果然不是一般寻常的采花贼,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一切发生的事情,正好联系到六月初一太后来护国寺的事,这护国寺里忽然出事,怎么就会出现的这么巧合?太后无法撼动护国寺的根基,可长孙憬焕这个她的心腹大患已在这里三年,还有叶无澜,三年前连霄山一役恐怕太后也已知她能力,生怕养虎为患,一直将护国寺中的他们两人当成眼中钉,而太后筹谋了这么久,终于开始迈出了她的第一步。
她要,先毁了护国寺!
真是个胆子忒大,为达目的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女人。
然而,那采花贼虽藏的极深,但毕竟这寺中其他真心入寺皈依佛门的小和尚已断了红尘之心,纵然她再怎么故意勾`引,于她们来说也不过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罢了,而对于那个假入空门,实际是被安排进来的假和尚真采花贼来说,女儿香对他是极大的诱惑,而且寺中已散出消息,说已经捉到了贼人,待那采花贼打消了戒心,怎么可能不趁夜来她这里犯事。
要知道,她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什么都司空见惯的熟女,想勾`引男人,并不是难事,何况是这古代的男人?
须臾,叶无澜假装没察觉到房外有人一般,抬手一扬,屏风上挂着的白色里衣便赫然落了下来,她顷刻起身,一眨眼间便已罩上了里衣,轻轻系好衣带,拿着布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绕步走过屏风。
骤然,鼻间一阵异香飘过,她背对着窗口的方向,眉心一动,冷冷一笑,须臾,双眼微闭,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没出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向里推开,来人的脚步声极轻,像是个练家子,刚一进门,见叶无澜里衣松散的罩在身上,香肩半露,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便小心的将门窗关好,特意又在门里上了一道锁。
然后转身,双眼露出贪婪欲`望的光芒,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垂眸见叶无澜不省人世,便缓缓俯下身去,抬起手,犹豫了片刻,才轻轻放在她赤`裸的肩上。
手心刚一触到那片圆润白晰的香肩,便瞬时轻吐了一口气。
“真是滑嫩……”他仿佛满足的轻叹,又低头看向她里衣外露出的半截迷人的小腿,更是一瞬间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但是再怎么急切,也也多加防范。
听说这叶无澜武功极好,若是待会儿她中途醒了,他制她不得,可就坏了大事。需得即便是她被他折腾的醒了,也要神智不清,什么都不记得才好。
于是,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将瓷瓶打开,一手将躺在地上的叶无澜扶着坐起身,另一手将瓷瓶放在她鼻间。
叶无澜一闻见那味道,便知道那是催`情合`欢散,顿时在心里低咒出声,当那人将瓷瓶扔到一旁,随即急不可耐的一把抱起她,平放到床`上,俯下身便要解开她胸前的衣带。
骤然,叶无澜双眼睁开,在那人还未反映过来时翻身而起,身形利落的一个手刀在他背上狠狠一敲,同时在他起身防备之时,转手赫然一把拽掉了他脸上蒙着的面布。
顷刻间,叶无澜眉心紧皱:“原来是你!悟静?!”
似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悟静那张被叶无澜夸成了正太的脸孔上顿时难看至极,赫然从腰间抽出刀来向她身上招呼过去:“知道太多的人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死!”
“哼!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叶无澜纵身跳下床,但顷刻感觉到身体那股燥热,转头瞥了一眼地上的瓷瓶,又瞪向他:“该死的!你这禽`兽!居然用这东西!”
“哈哈哈……听说岳家三小姐虽小小年纪,却是一等一的高手,三年前在连霄山一战中杀了数名江湖高手,今日我便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说着,悟静面带冷笑,手中长刀寒光一闪,猛地扑了过来。
叶无澜中了催`情合`欢散,没耐心跟他打,她知道这东西再过一会儿就能摧毁她神智,只想速战速决,转头看了一眼桌上她要用做暗号的茶杯,犹豫了一下,眼前便只见长刀向自己砍了下来。
瞬间,叶无澜身形如鬼魅一闪,赫然如云龙般翻身一转,顷刻间人已到他身后,抬手在他背上一点,便面无表情道:“别动!敢动一下,你便活不成了!”
悟静僵住,没想才眨眼功夫她就找到了他的气穴所在,顿时僵站在原地不再妄动,却是单手紧握着刀柄,面带狠戾之色。
“可是李太后让你来的?那秦大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还有那秦二小姐,是真的被你给玷污了?还是你们联手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只为摧毁护国寺的百年声誉,嗯?!”
叶无澜面无表情,食指用力点在他后背上的气穴之处,因不戒这些年对她那种变`态式的训练,她对人体穴位了解甚多,特别是每一个练武之人真气的气穴所在之处都不同,而气穴对练武之人来说可算是死穴之一,只要她再稍一用力,悟静便可当场武功尽废。
“要杀就杀,哪来这般多的废话?”悟静倒是什么人都不供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传闻中太后训练的那批死士的其中之一了。
“要杀就杀,哪来这般多的废话?”悟静倒是什么人都不供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传闻中太后训练的那批死士的其中之一了。
“杀你?”叶无澜冷笑:“杀你还不简单?你以为姑奶奶我这么好敷衍?”
骤然,叶无澜迅速点住他周身大穴,悟静浑身血液瞬间逆流,且浑身动弹不得,他拧眉,咬着牙想要冲破穴位,却只听得叶无澜冷笑:“想冲开我的锁穴手?恐怕你再练上十年也办不到。”
悟静顿时闭上眼:“原来你今日在寺中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引我上勾。”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没事对你们一群四大皆空的小和尚献什么殷勤?啊,不对,你应该不是四大皆空吧?否则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叶无澜俯下身,将地上那瓶催`情合`欢散拿了起来,走到悟静眼前,举起手中的瓶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你不是喜欢么,那我就让你闻个够!”
顿时,悟静面带惊色:“你……”
叶无澜手中瓶子顷刻已到他鼻间,悟静连忙秉住呼吸,叶无澜倒也不急,一味的举着那小瓶,直到悟静最终憋不住气的骤然吸了一口气,瞬时,他满脸通红,转瞬间满脸的痛苦。
“怎么样?闻了这东西很舒服吧?”叶无澜骤然将那小瓶往桌上重重一放:“听说这东西名叫催`情合`欢散,是男女苟且交合的圣药,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身罢了,你何必用这种目光看我?我问你,这种催`情的东西是什么人给你的?你又是什么人所派?是不是太后?”
悟净穴脉被封,且一直逆流行走,无法动弹一下,此时中了催`情合`欢散,更是血脉奋张,血液急冲向大脑,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异常痛苦,他剧烈的急喘,双眼狠狠的瞪着她,却是什么都不说,骤然闭上眼,嘴里一动。
叶无澜瞬时抬手握住他下巴,只听得一声脆响,悟静瞬间睁张眼,用着异常惊恐的目光看着她,嘴唇微张,却是无法再动。
“想咬舌自尽?你倒是想的美。”叶无澜双臂抱胸,转身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壶茶,喝着微凉的茶,尽量将体内的燥热之感压下去,随即转眸看向已经被催`情合`欢散折磨的呼吸剧烈,痛苦难耐,却想咬舌自尽却已经被她捏下巴脱臼,无法再动的悟静:“既然这药是你的,你就该知道这东西被你吸入后会有什么后果,现如今你血脉逆流,虽然我不打算放过你,但若是这样坚持下去,你会被活活折磨数天才死。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只要告诉我实情,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笑话,你以为这点痛苦对我来说就能逼我开口?”悟静勉强弄了弄嘴,舌头在嘴里有些僵硬的转了转,声音模糊不清。
叶无澜却是笑意满满的瞥着他:“那咱们就看看,谁的耐性更久。”
悟静颈着脖子瞪她:“你不是也中了……”
“是啊,我不是也中了催`情合`欢散?”叶无澜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可你看我这样,像是中了你那东西的模样么?”
“你……?”
“我?我怎么?不怕告诉你,姑奶奶我早年拜在天云山究魔洞门下,早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你这点催`情香,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某些人现在血脉逆流,怎么都不会比我好过。”叶无澜一脸悠哉的表情,虽然是满天胡诌的去戏耍他,但她刚刚没有闻进太多,虽然确实中了那东西,但好歹比他轻许多,发作的时间也会慢一些,这一会儿的功夫,足够她来消磨他的意志了。
此时屋内看似风平浪静,实责两人都是痛苦难耐,叶无澜是装的,悟静是忍的。
而屋外,怀空早已按叶无澜白天时的指示,带领一群武僧站在外边等候她的消息。
不戒与长孙憬焕赶来的时候,见怀空在这里,不由的大步走过去:“师兄,里边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怀空也是焦急的转头看了一眼叶无澜房中的两道身影:“人已经在她房里,却是半天没有动了,叶施主曾特意吩咐,无论看见什么,只要她没有摔杯,我们便不能冲进去。”
“这鬼丫头在干吗呢?”不戒不禁一脸火大的看着那屋中站着的身影,还有那旁边坐着的叶无澜,想了想,转头看向身旁的长孙憬焕:“殿下?”
长孙憬焕默然的看了一眼那屋中的景象:“她自有其他目的,她既然让我们等,那便等。”
“可是马上月上三更,子时一到,澜丫头的凤引牵心必会发作!”不戒以着只有长孙憬焕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长孙憬焕未语,眸光淡淡看着那小屋里昏黄的烛光。
见殿下并不急,不戒也没办法,这三年的相处,他早已把叶无澜这个倔丫头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那种恻隐之心已经愈发的藏匿不住,眼见着澜丫头置身险境而不自知,他实在是慌的紧。
“哎,叶施主跟那贼人已经在里边一个多时辰了!”怀空忽然手里紧纂着佛珠:“这么半天,两人就一直这样不动,真不知道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戒一听,顿时急了,正要快步冲进去,却是肩膀上被长孙憬焕轻轻一按,便再也动弹不得,不由的转身看向长孙憬焕见他神色未变,不由道:“马上就到三更了!”
“我知道。”长孙憬焕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再等等。”
“还等?!”不戒低喝出声,但却终究没再往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