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在各宫各殿上边小心的穿行,看见各个路过的宫女都仔细审视一番,就是没找到想找的人。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叶无澜看见前边似乎是御花园的方向,便跃身飞到一处较隐蔽的假山之上,见没有宫中守卫在这边巡视,便坐在假山下边,掏出袖子里的一张画像,仔细的看了看上边那清秀的姑娘。
小二阿毛说,他们家穷,早早的他爹就要将他卖进宫里做太监,结果他妹妹心疼他,背着家里人偷偷进宫做了宫女,让他这个做哥哥的给家里留些香火,可她妹妹这一进宫就是十几年,刚进宫时才九岁,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有两年就可以从宫里放出来了,可却一直没有消息,那时候叶无澜就跟小二阿毛要来的画像,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帮他找找妹妹,今天进宫,她本就有这个打算。
可没想到,这宫中的宫女几千人,她都不知道阿毛的妹妹究竟在哪个宫,这么喏大的皇宫,她究竟要怎么找啊?
“笨蛋。”募地,她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烦躁的抬手抓了抓头发。
“假山后边有人?出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先是吓了叶无澜一跳,惊愕于自己怎么没发现这附近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再是一愣,噫?貌似是个孩子的声音?
不由的,她将画像塞回袖子里,转伸绕过假山,果然,只看见一抹小小的身影蹲在前边的池塘边,身体是蹲在那里的,脑袋却是微微转过来,看向她的方向,远远的,也能看得出来他眼里的不高兴。
“呃……”哪里来的孩子?
怪不得她没发现,一个孩子,又没有武功没有内力,如果他一直蹲在那里没动的话,她一时没发现,倒是有可能。
“原来是个小孩子。”
叶无澜刚要张嘴,结果台词被人抢了先,她正要走过去,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嘴角狠抽的瞪着那小子。
靠之!他俩究竟谁是孩子?他个小屁孩儿居然说她堂堂叶无澜女侠是个孩子?
顿时,她大步朝他走了过去,却见他懒懒的收回目光,继续专心的看着他面前池塘里那些小鱼。
叶无澜一怔,见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儒衣,脑袋上边一个简单的男式发髻,看起来乖乖的模样,不由起了兴致,在他身边蹲下身,笑眯眯道:“喂,小屁孩儿,你也是跟你爹进宫然后自己溜出来的呀?”
居然比她还快,这孩子究竟哪里厉害?能躲开这么多人的视线?
想到此,她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有武功,她有成年人的智商,溜出来没什么问题,可眼前这孩子,才不过八九岁而己……
正想着,那小男孩儿便偏过头来看她一眼,这一眼可了不得,竟是满眼的讽刺,仿佛看一个弱智一样。
叶无澜顿了顿,看看他的年纪,又看看他一身简单的衣服,直到看见他脚上明黄`色绣着龙纹的鞋子,才顿时汗颜的撇了撇嘴,挑眉继续瞅瞅他:“你是皇上?”
那小男孩儿一脸“你说的是废话”的表情,懒得答理她,继续蹲在那里看鱼。
看这孩子虽然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但也不像是生了什么重病的模样,仿佛一样子明白了什么。
在中国,古有吕后有董卓有曹操,而在这苍宏后,亦有了一个李太后。
啧啧,这小皇帝看来是当的很憋屈嘛,看看他这小眼神儿,一看就是个被压制的性格古怪轻微精神分裂的主。
“可怜呐,可怜。”叶无澜干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感叹道。
小皇帝见她坐在自己身边,顿时厌烦的往远处挪了挪,一脸的厌恶。
“哟,你还怕生呐?”叶无澜笑嘿嘿的,想逗逗他,便又朝他靠近了几分。
小皇帝又挪了挪,她又靠近几分。
“你!”他瞪她。
“我?我怎么了?”她笑他。
“你是哪个府上的?这么大胆?朕、朕是皇帝!”
“嗯,我知道你是皇帝,知道啊!”叶无澜笑的像个怪阿姨,相当的不怀好意。
“朕命令你不要靠近我!”他一边往远处挪一边喊道。
叶无澜正要向他靠近,陡然看见他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块,顿时眼睛一眯,笑嘿嘿道:“好,好,我遵旨。”
仿佛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对他说“遵旨”两个字,小皇帝爽的不行,傲然的一扭头,却是脚下猛地一绊,随着一声惨烈的惊叫,“扑嗵”一声直直的坠进水里。
“噗——救命啊!救命啊!你快来救我、救……朕……”小小的身子在水里一阵乱扑腾。
叶无澜嘿嘿一笑:“是你说不要我靠进你的,我说皇上啊,你总不能让我抗旨不遵吧?嗯?”
“你……你……”小皇帝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白嫩嫩的可爱到爆的小脸气的发青,一阵泄愤似的狠狠拍着水,却是越这样往下沉的越快。
见他真是不经逗,叶无澜摇了摇头:“那,皇上,你叫声好姐姐来听,你叫一声,我就救你。”
小皇帝整个宽大的袖子里全是水,整个袖子都鼓了起来,听见她的话,顿时愤愤的瞪他。
“叫啊,叫一声好姐姐来听听。”叶无澜咧嘴笑。
“不叫!”
“你不叫我就不救你了哦?”
“就不叫!”
哟,性子倒是挺硬的,有迫力,看来要是能脱离太后的束缚,长大后应该是个有主见的皇帝。
正想着,见那任性的小皇帝快沉没了,她叹了口气,正要下水去救他,却忽然听见附近有不少人跑来的声音,想必是他刚刚呼救的声音有官兵听到了,她一顿,见那小皇帝被呛两口水不会死,这才转身飞快的一转身溜了。
“皇上?皇上?快,皇上溺水了,快救驾……”
果然,叶无澜还没跑远,就听见官兵在那池塘边的呼喊声,这才放心的向着益芫殿的方向奔去。
不能乱走了,不然呆会儿她那将军老爹估计就要发飙了!
大概十几分钟,她以轻功飞快的从皇宫最后方的御花园飞到南门不远处的益芫殿,刚到那附近,远远的便看见岳迁站在益芫殿门外,面前站着一脸忐忑的似乎正在解释什么的那个小公公,不由的,她嘿嘿一笑,就这样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小公公被教训完了,岳迁正要自己出来找,她才一蹦一跳的相当“孩子气”的往回跑。
“爹~!”
“澜儿?”一看见叶无澜小小身影,岳迁眼里的紧张顿时放松了下来,上前接住她跳跃过来的小身子,一把抱进怀里:“你这丫头跑去什么地方了?担心死爹了。”
“呃……”叶无澜转头睨了睨那边低着头一脸寒颤的小太监,笑嘻嘻道:“没去哪里呀,澜儿去了茅厕,但是又想长蹲,公公说去替澜儿找草纸,可是等了他好久也不见他回来,后来是有其他宫女姐姐去了茅厕,澜儿跟人家借了些草纸才能出来,后来又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是吗?”岳迁顿时转头,目光冷冷扫了一眼那个不把他小女儿放在眼里的小太监。
“将、将军……咱家刚刚回来侍奉各位大人,一时,一时忘记岳小姐的事……还、还请将军……请将军不要……”
见那小太监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叶无澜才不跟他计较,刚刚见他被训了一会儿就够了,便抬手搂住岳迁的脖子撒娇说:“爹,澜儿饿了,进去吃东西吧。”
“好。”岳迁又淡淡看了一眼那一脸心虚的小太监,稳稳的抱着她,转身回了益芫殿。
刚一进了益芫殿的门,便赫然听见殿中一声低喝:“不妥!”
只见那位太后的入幕之宾张大人一脸怒目道:“阗安城毕竟系数天阑国境内,三皇子既是当年由先帝所派往天阑为质子,又怎可在天阑国内发生战事之时将三皇子接回来,这置我苍宏国颜面于何地,置先帝的信誉何存?”
三皇子?
叶无澜眼皮一跳,那不就是长孙憬焕?
岳迁抱着她回到桌后坐下,给她倒了些宫中秘制的果汤,叶无澜端起碗,一边慢慢喝着,一边仔细的竖着耳朵听着那几分大人言词激烈的争辩。
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是阗安城那边已经沦陷,而质子还在那里,实在太危险,朝中有人建议想要把三皇子长孙憬焕接回苍宏国。
“张大人多虑了,你此时的忧虑也正是我曾经考虑过的事情,不过听说三皇子在质子府中被天阑国与金甲军对战时飞射而来的火驽所伤,双腿已残,如今又被那满地横尸而引起的瘟疫感染,此时已是伤痛未愈又恶疾缠身,三皇子毕竟是先帝嫡亲血脉,也是在坐众皇子们的同胞兄弟,三皇子在天阑国为质子已十余载,质子本就是维系两国亲盟之关系,而如今天阑国护质子不力,使他病危在战火硝烟的阗安城中也不施以相救,难道我们苍宏国要看着先帝的子孙流落在外成为它国的俘虏,也不肯接回本国?那又置我苍宏国颜面何存?传出去,众人先是说我苍宏国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后是说我苍宏国连一国皇子都无能力相救,这又置先帝的颜面于何存?”
“这……”李太后明显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但已被人提起到了这一地步,不得不开口:“按韩大人的意思是?三皇子必须回苍宏?”
“不是必须,但请太后三思,三皇子如今已是这般境地,身负重伤又有恶疾,恐怕也是时日无多了,太后,我们苍宏还要在四国之间生存,若是三皇子如今境地,我们还不将他接回国,定被人唾骂不仁不义之名,到那时,恐怕这传言只多不减,太后,这一切会威胁到谁,想必您自己心里也得掂量得出来。”
“大胆!韩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张大人赫然怒道:“我苍宏国地大物博,太后与皇上赫赫天威,岂容百姓几句猜测妄言便可威胁到的?”
“慢。”李太后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挑了挑眉,看了看那年迈的韩大人:“韩卿家此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此时阗安城那边局势究竟如何你我未曾得知,如此贸然前去接三皇子回国?既然三皇子身染恶疾又重病缠身,即便是接得出来,又怎堪那奔波之路?”
“哎,无论如何,即便是奔波之苦,想必三皇子也是愿意的。”韩大人叹了口气。
其他大人听了听,也顿时悲从中来:“是啊,三皇子离开苍宏十余年,想必是就算死,也愿意死在苍宏,毕竟,这是三皇子的家啊。”
“先帝当年是为了维系两国关系,才送去一名公主和亲,又送三皇子前去为质子,而如今先帝已崩,天阑境内如今又危机重重,公主前些年已在天阑病逝,那时有人传回一封似民间的家书,那上边写满了公主对苍宏的眷恋,可是她到死也没能再回来,而如今三皇子又是如此,太后,还是让三皇子回来吧,都是长孙家的子孙,何苦一直在外受流离之苦。”
众人皆提三皇子时日无多又双腿已残,仿佛这才是能将他接回来的最大的理由。
叶无澜偷偷看了看那边李太后似在仔细斟酌,此时殿中有些混乱,有一半的声音是支持三皇子回来,又有一半劝柬,明着说着各种理由,其实,就是不想放虎归山。
忽然,在她身边一时静默的没有表态的岳迁道:“禀太后,接三皇子回苍宏,臣愿代劳。”
叶无澜一惊,在太后也震愕的看向他的同时,转眼看向自己的将军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