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叶无澜就觉得眼皮直跳,昨个后半夜她在睡觉时就察觉到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正要看一看,颈间忽然一阵酥麻,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早上睁眼,翻身下床,往床顶板上一看,死骗子果然跑了。
该死的喻飞白,哪里是被她锁住了真气,恐怕就算她锁上了,他自己也早就冲开了,几天下来扮猪知老虎,找着理由在她这里赖着,结果昨晚居然点了她睡穴,不让她知道他的踪迹。
“有本事你就别再回来!”叶无澜盯着空空如也的床顶,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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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澜赶到决拭会场的时候,看台四周一堆谷中的男女老少围站着,今天这场决拭共有十个名额,她是其中之一,台上有两人已经比过四艺,正在挑选武器准备比武,另外四个姑娘齐齐坐在看台下方,而看台正中的前方,一面玉帘挡住的位置,应该就是三王爷盘坐其中。
还真是庐山不见真面目啊,好歹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了,竟然搞的这么神秘,至今看不清那王爷长的什么模样。
霎时间台上疾疯舞动,而那位柳姑娘正安坐在台上,目光闲适的看着台上那两个她眼中的蠢货在那儿浪费时间。
叶无澜听见台下有人说道:“听说这个赵姑娘武功不错,不过那个李姑娘的鞭法如神,你看看那在座的几个姑娘,一个个都面色镇定,似乎都成竹在胸啊……”
“哎?再怎么样,这些丫头的实力咱又不是不知道,长年生活在一个谷里,平日偷看她们练武,谁都知道那柳姑娘才是能独挑大梁之人,什么赵姑娘李姑娘孙姑娘的,现在完全就是在浪费力气,你们人家柳姑娘那模样,那身段,那功夫,还有那些琴棋书画,哪个不是在她们之上。”
“还说呢,姓叶的那小丫头不是本来跟柳姑娘有的一拼吗?哪知道那丫头哪里想不开,二十几天前忽然撞墙寻死,听说到现在身子也没恢复过来,这决拭都开场半个多时辰了她还没到,恐怕是弃权了吧。”
“那这样看来,这次的魁首非柳姑娘莫属啊!”
叶无澜远山眉一挑,站在人群之后,没打算暴露于人前,倏地旋身一跳,在一棵因为天寒地栋,长年生不出叶子的枯树枝上慵懒的躺下,看着那台上一轮接一轮的鄙视,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又转头看看那坐在群芳之中的柳姑娘,一身翠绿犹似春日蒲柳,丰盈处饱满诱人的弧度接连纤腰似不盈一握,还真是我见犹怜,却见那两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满是高傲,对于台上那些姑娘的不屑,还真是明显的很呐。
今日难得这雪谷中见了点阳光,玉帘那边有片银光晃的人眼晕,叶无澜斜倚在树枝上朝那方看了看,竟见昨天扶过她的那个银光铠甲的男人面色肃然的站在玉帘外,腰佩单刀,似将军般威武。又看看那玉帘中若隐若现的明紫色彩,她眯了眯眼,这小子是三王爷的人?
泰鸿察觉到那棵枯树上有人,甚至还一直贼贼的盯着他们这边看,他想了想,转身走进玉帘后,俯在正浅啜香茶的长孙憬焕耳边低声道:“王爷,那树上的人……”
长孙憬焕不待他说完,便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远处那棵枯树的方向:“静观其变。”
泰鸿一顿,不再说什么,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厢叶无澜本以为自己躲藏的甚好,她穿着喻飞白的外袍,颜色雪白,整个人悄悄藏在挂满雪的树枝上,秉住呼吸收敛内息,除非一呼一吸间便可知百里之人,否则绝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闲闲的躺在树枝上,双手枕在脑后,听着台上那些姑娘比拭四艺时那悠扬动听的曲子,越听,越觉得自己离那个叫做二十一世纪的地方越来越远。
本以为自己躺在那里会不知不觉的睡着,刚隐约有些睡意,便忽然只觉耳边的琴音带着一阵怪异的风声划过,她骤然低下头,只见那柳姑娘已坐在看台之上,手抚琴弦,那悦耳的琴声中却是只有内力深厚之人才能听得出的邪门劲道在里边。
这个才刚刚十三岁的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些歪门邪道,难不成天生就懂得这些奇门遁甲?更又才小小年纪就懂得卖弄自己最优势的东西去利用别人帮自己达到目的?
叶无澜不禁眯了眯眼,方才仔细看着那柳姑娘,从头到脚无一处放过,隐隐的见她眉心间若隐若现的一道似火焰般的红色印迹,却是时隐时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哪门子功夫?恕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精通各种武学的一代特工杀手教官都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道道,这古人的东西还真是连她都觉得乍舌。
悠扬的琴音刹那一变,满是煞气,对面在她弹琴时正在做画的陈姑娘忽然手腕一抖,低叫一声,便只见她手中的笔在画上不受控制的乱画了几道,须臾那陈姑娘又惊愕的大呼一声,似乎是在忍受什么极痛苦的阻力,整个人在画前渐渐颤抖起来,莫名的缩下身子,蹲在地上,一脸茫然呆滞的放下画笔。
虽然叶无澜刚刚一直闭着眼睛假寐,没有仔细看这边,但如果她记得没错,这个正在做画的陈姑娘刚刚技压群芳,柳姑娘是最后一个上台,就在众人被陈姑娘所折服时,柳姑娘连武都未动便已仿佛赢了整场赛事。
看那个陈姑娘的眼神,她似乎一下子就失了魂魄,整个人游魂一样呆坐在看台中央。
而她那琴音……
叶无澜眯了眯眼,打量着那柳姑娘抚琴的手指,在心中迅速搜索着心里的资料库研究着她这一门武艺究竟师出哪门,这谷中的武艺师傅应该不可能教这种邪门的工夫吧。
“是幽冥曲?”长孙憬焕忽然淡淡道,挑眉转首瞥了一眼立在身旁蓝衣女子:“妙音,你何时跑来雪谷中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蓝衣女子顿时脸色白了白,匆忙跪下:“殿下恕罪,妙音并无在外收徒之意,只是……”
长孙憬焕睨她一眼,深邃狭长的凤眸中无波无澜,淡看着她低下头一副恐慌的模样,未多加训斥,不急不缓的沉声道:“说来听听。”
妙音咬了咬唇,有些愤愤的转头看了一眼那还在看台中央抚琴的柳姑娘,蹙了蹙眉才开口:“是三年前那场决拭结束后,属下正准备弹奏一曲给正在揽月阁的殿下助兴,结果这琴弦不知怎么就断了,属下随殿下来时没有准备,这琴因为少了一根弦无法奏曲,当时还差一盏茶的时间就要进到揽月阁,来不及再去筹备,三年前正是这个柳姑娘在我身边,也准备谈曲助兴好借机会见殿下一面,她见我的弦断了,竟舍下那唯一能见到殿下的机会,将琴借与我。后来我念在她帮过我一次,便允她一个心愿,她说要我教她弹这幽冥曲。我以为她只是好奇,于是随便在她面前弹了一次,并未细心深教,哪知……她竟然看过一次便会了……我……属下实在不知她竟然会在今日以这曲子来夺魁,属下有罪……”
“殿下,属下实在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诡计多端,等到决拭结束后属下亲自去解决了她……”
“不。”长孙憬焕淡道,目光隔着玉帘看了一眼那还在看台上抚琴的绿衣女子:“小小年纪就心思缜密,是个可造之材,不要暴殄天物。”
“可是……”妙音蹙眉:“属下三年前只在她面前弹过一次,现在她既然能将这幽冥曲弹成这般效果,定是在这三年里对这曲子下了不少功夫,虽然她灵活有心计,但如果真的放在殿下身边做事,恐怕也太过滑头,万一……”
“我自有分寸。”长孙憬焕若有若无的弯了弯唇,眸光寡淡的略过那一直瘫坐在看台的陈姑娘。
妙音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坐在看台上目光呆滞的陈姑娘,叹了叹:“她恐怕以后都只能如这般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了。”被幽冥曲当做目标震慑过的人,若没有一定的抗力,必定三魂少了七魄,心智残缺,一辈子都无法复转。
柳姑娘弹奏结束后,整个看台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场中的柳姑娘一脸傲然的直立于看台中央,含笑的转身,面朝玉帘后紫衣玉带翩然出尘的身影恭敬的行了个万福礼。
“素女柳意,恭请王爷万福金安。”她甜声说道。
叶无澜百无聊赖的看着那道碧绿色的身影,这么久以来只听这谷中人都以每个姑娘的姓氏为称呼,今天才知道,这丫原来叫柳意。
泰鸿看了看那柳意,又转头看看那十个座位上另外七个人,看台边角一脸呆滞的陈姑娘同时被人搀扶着下了台。
“怎么还是少一个人?”
“泰大人有所不知,本来这十个丫头里有一个年纪最小的丫头各方面都很好,但是二十几天前不知何故,那丫头撞墙寻死不成,复又活了下来,但似乎身体一直没有调养好,最近不常出来,偶尔上上早课也是不怎么说话,最近我们更是根本看不到她出房门,今日她没有过来,恐怕是弃权了吧。”谷中的武艺师傅在他身侧仔细交代。
“这样?”泰鸿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在看台中的柳意,便旋身回玉帘后:“只有九个姑娘,这柳姑娘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既然比试已经出了结果,您看……”
长孙憬焕未语,随意的抬起手臂挥了挥,便闭上眼,不再有任何表示。
泰鸿知道长孙憬焕昨夜整夜未睡,必定是乏了,意思是要他自己看着办。
这个看着办……
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最好,毕竟那柳意算是用了歪门斜道,想到此,泰鸿不禁回头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妙音,再又看看那几个坐在旁边一脸愤愤不平的姑娘,这才转首对身旁的决拭宣判低语了几语。
那宣判恭敬的听了片刻,点了点头,旋既走上看台,对柳意又点点头,募地高声道:“柳意,胜……”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