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仇家在北地,不知为何,方芍药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多,除偶尔有小挫折,她的日子过得极好,让她总是感觉恍惚,方家的仇恨,如一口大刀,悬在头顶上方,随时有落下的可能。
家仇不能逃避躲闪,不然她对不起原主,对不起方家百十来口人的性命。
方芍药也曾想过,原主的事她不管,从新翻篇,一切从头开始,但是她做不到,更不安心。
冤死的百十来口人,凶手逍遥法外,总要有个结果,不然方家人死不瞑目。
听到萧铁山给出的消息,方芍药突然有了个方向,前路即便是很难,但是她不能退缩。
“夫君,秦城啤酒作坊交给白牡丹,其实也是烂摊子啊。”
啤酒作坊刚刚起步,好不容易才从信誉危机中解脱出来,后续增大产量,方芍药不肯再用文竹的血。
前两日,文竹的爹爹终究没撑过去,闭眼了,走之前,仍旧放心不下文竹。
方芍药在文老爹咽气之前承诺过,不会亏待文竹,不会用他的血胡乱行事。此行,她打算把文竹带到北地去。
于先生私吞三万两银子,导致啤酒供应出现缺口,方芍药对白牡丹有愧疚,毕竟二人合伙做生意,亲兄弟明算账,她应该承担损失。
“芍药花,有你这句话就成了。”
白牡丹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冲着夫妻二人摆摆手,巴不得这二人赶紧离开秦城,只要留下四喜给他帮忙就好。
“花孔雀,是我以前误会你,你是个有良心的好人。”
方芍药很感动,差点哭出来,让有私心的白牡丹眼皮一直跳,他看一眼萧铁山,翻个白眼,反正这夫妻俩从没正常过。
“咱们先不提这个,你们何时启程?”
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尤其是方芍药,最会坑队友,只要人不在,白牡丹愿意处理烂摊子。
啤酒作坊加盟商都在,规模出产扩大,只要找几个可靠的人,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说是日进斗金不为过。
方芍药深呼吸,马上要回北地,她突然多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奇怪感觉。
“啤酒作坊交给你,我和娘子准备准备,这两日就上路。”
从秦城到北地路途遥远,这次去带着毛豆,马车还要多加减振的功能,而且此行去北地,很大可能留在边城过年。
边城经历过瘟疫那场浩劫,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萧铁山还是有些顾虑,打算和鬼医求药,以备不时之需。
农历八月初一,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眼下已经是七月底,准备的时日不多。
拒绝廖家的亲事,王婆子有些惋惜,虽说廖家和于家没撕破脸,但以后也不会再来往,庚帖换回来,以后和陌生人一般。
作为下人,王婆子看不上主家,寒门出身,行事透露一股子小家子气,就这做派,将来定然爬不上去。
于家出事,好歹问一声,在阿巧姑娘最难过的时候出言安慰几句,就是另一个结果。
廖家除这边能攀附一下,根本没有别的路子,因为没钱。
有现成的关系不利用,真是蠢到家。
送走王婆子,阿巧沮丧片刻,又开始振作起来。
何玉蝶听说方芍药要去北地,犹豫下最后道:“芍药,不如我和神机,跟着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
方芍药不假思索地反对,北地不行,何玉蝶大伯在北地,家丁下人都见过她,若是出现在边城,就有暴露的风险。
现在她不怕何家,却也不能让何玉蝶置身险境。
何玉蝶没说话,但是心里偷偷地下决心,要和神机跟在后面,用小多余和阿花的招式。
当年她被掳到蛮子的地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怀疑大伯和失踪女子案子有关联。
知府后衙,何玉蝶熟悉,说不定能帮上忙。
但是她知道,方芍药一定会为她着想,从而拒绝。
……
一晃到农历八月初一,天不亮,一行人启程。此行一共两辆马车,秦氏带着阿巧,阿花坐在一辆马车上,捡来的龙凤胎碧云小丫头,给秦氏做个贴身丫鬟。
另一辆马车,方芍药带着儿子小多余,毛豆,方糕和刘嫂同行,萧铁山,文竹并两个车夫,成大头和孙来财坐在车外。
“主家,按照咱们的速度,日落时分出秦城。”
成大头这一趟要远走北地,为此得到丰厚的报酬,他和孙来财回村一趟,把银子留下,让族里人多多照看家里。
出门做工,一年半载不回家是常事,在外找个活计不容易,现在的主家宽厚,包吃住,还给大笔的安置费,今年农闲,赶在年三十以前,成家和孙家都要盖上新房了。
一想到家里人的笑脸,成大头心里越发感激主家。
出秦城直奔春城,到春城可走水路,要比走陆路更近。
“这次我们走官道,不走水路。”
方芍药对水路有阴影,尤其是行在河面上,万一遇见暴雨,水匪打劫,船客毫无退路。
所以,她宁可绕远,算起来,陆路比水路多走个四五日而已。
马车宽敞,减震做的不错,外加上官道道路平坦,在马车上感觉不到多少颠簸。
“哇哇哇!”
毛豆突然哭起来,刘嫂把手探到毛豆的身下,发觉毛豆尿了。
马车中有盥洗室,还有水壶保存的热水,刘嫂麻利地把热水加上冷水,用新棉布擦拭毛豆的小屁股。
小娃子可能感觉到羞耻,不住地扭来扭去,哭声越发地响亮。
“弟弟不哭,我都没嫌弃你。”
小多余一直陪着毛豆,和毛豆互动,还会给毛豆讲故事。毛豆偶尔发出几声,意思自己在听。
兄弟俩相处良好,毛豆醒来不找娘,先找自己哥哥。
“夫人,还是您想的周全,马车里的红泥小火炉,正好用来烧水。”
刘嫂家在江南,没出过远门,根本不了解北地的气候,以为火炉烧水是给毛豆擦身换洗的。
“刘嫂,咱们到北地不久,怕是要下雪的。”
北地农历十月就下雪了,在下雪以前,百姓们早早地穿上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