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边染成一片火红色。
不远处村里人家，早已升起炊烟，偶尔还能听到几乎妇人呼唤小娃回家的喊声，听着温馨而亲切。
镖师们早已生火做饭，独身的汉子们凑到一处开火，而有家眷的，都回来找自己的家人。
“前面有一条河，我去给你打点水。”
萧铁山从马车上拎着一个水桶，他晓得自家娘子喜洁，晚上有洗脚的习惯，得提前准备好水。
这会儿春寒，夜晚冷，他有在野外过夜的经验，多准备两床棉被。
“我跟着你一起。”
方芍药带着小多余，打算找农家借用一下茅厕。为了保持车里的整洁，她没放恭桶，上厕所就成了问题。
镖队走的很快，基本上一日中间休息半个时辰，她在马车上不敢多喝茶水，不然找不到地方如厕。
汉子们还好，找一处草稞子，背过身去就行，而女子总是麻烦了点，而且她感觉到，小腹有点坠胀，可能快来小日子了。
“走吧，我抓两条鱼，咱们炖点鱼汤喝。”
才走一天，是远行的开始。家眷们不敢耽搁行程，都减少如厕的频率，方芍药也憋着，忍耐了好一会儿，难以启齿。
“明日咱们跟着车队走，这样停一小会儿没关系，很快就能赶上。”
萧铁山很是贴心，今儿是他粗心，自家娘子被叫到苏三娘马车上，他不好过去找人。
“别说，有人一起同行，有个说话的人真不错，不然得无聊死。”
方芍药捶打着后背，拉着自家儿子，见小多余脸颊红红的，感觉有孙小宝这个玩伴还不错。便宜儿子有人说话，性子能开朗一点。
“娘，小宝弟弟说最好吃的是肉卷，我没吃过。”
小多余拉着自家娘亲，听孙小宝形容，他就一直咽口水，她娘做的什么都好吃，做肉卷，也是最好吃的肉卷！
“娘会做，儿子想吃吗？”
方芍药会做好几种肉卷，不晓得小包子说的哪一种，左右味道都不差。
“想吃。”
小多余点头，其实家里好吃的多，他没那么嘴馋，不过，他想和孙小宝炫耀，让小胖子羡慕他。
“那成了，明天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娘给你做。”
方芍药答应，打算做个最简单的。正好马车上有鸡蛋，到时候和面，里面加点猪肉馅，蒸一下就成。肉卷不怕硬，凉了吃，依然美味。
母子俩完成约定，萧铁山已经带着方芍药找到一户农家，看着家里干净，想必茅厕不会太脏。
从茅厕出来，方芍药舒心了不少，看萧铁山的眼里都带着点感激了。这么好的夫君，她一定要抓住！
一家三口到河边，方芍药洗手，小多余就在河边捡石子儿，片刻的工夫，萧铁山已经树枝叉上了两条大鱼，而且位置都在鱼眼睛上。他麻利地收拾好，就在河边找个空地生火。
家里锅碗瓢盆的家伙事儿齐全，方芍药先往锅里倒油，把鱼两边煎得金黄，才开始加水。
河里的鱼，味道不重，肉嫩，不需要太多的调料，加点点花椒粉和香葱，等一会儿，鲜味开始飘散。
马车上有不少糕饼做零嘴儿，小多余不太饿，自己拿了个馒头，一门心思地往马车那边跑。
“娘，我回马车里吃。”
小多余盛好一碗鱼汤，和自家娘亲打招呼。
“你爹抓的鱼刺少，娘给你挑两块细嫩的鱼肉。”
方芍药用长筷子，直接夹鱼肚子上的肉，刺少，肉嫩。她把碗给小包子，又叮嘱一番，“慢点走，别烫着啊！”
河边只有做饭的地方，没有桌椅板凳，儿子要求回马车吃，她没在意。
小多余端着碗，开始还能稳重地走几步，离马车近了，走路就开始飘。特地往孙小宝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鱼汤。
“好香啊，小哥哥，你在喝鱼汤吗？”
果然，小胖子马上被吸引，凑过去吸了吸鼻子，口水差点流下来。鱼汤奶白色是最好的，可惜他娘熬的鱼汤，每次都是黑不溜丢，还有一股子浓重的鱼腥味。
他娘不承认自己的厨艺差，说是因为爹爹买的鱼不好。
“是啊。”
小多余故作淡定，让人看不出他在炫耀。苏姨母说，长相好看的小娘子，做饭都不好吃，他娘既好看，做饭也好吃！
“那我能尝一口吗？”
小胖子一脸渴望，咽了咽口水。鱼汤上方飘着细碎的葱花，还浮着点点的油，味道鲜美的不得了，他想喝一口，尝尝味道。
“成啊，我娘不太擅长做鱼汤。”
小多余故作苦恼，说起自家娘亲拿手菜，砂锅白肉，七星鱼丸，梅菜扣肉的烧饼，随便说几样，小胖子的口水已经流到了下巴上。
孙小宝喝了一口鱼汤，要不是太热，真恨不得一口全吞下去。他用特别羡慕的眼神，看着小多余，小多余面上淡然，心里乐开花。
这暗潮涌动，方芍药不知情，她和萧铁山在河边烧水，洗漱完毕，要回马车，却被孙小宝的嚎叫声惊了一跳。
马车边，小多余正在围观。
“娘子，有话好好说！”
孙大明白拉住苏三娘，强调道，“咱们儿子才四岁，不是四十，还不懂事啊！”
“少废话，都是你惯的！”
苏三娘被拉着，还没碰到自家儿子，孙小宝嚎叫声就传出来，周围人频频甩眼刀子，以为她虐待小娃，这就更窝火了。
三岁看老，从小贪吃，以后不得养成好吃懒做的性子？必须板正。
“小宝，是不是又惹你娘生气了？”
苏三娘装着凶悍，但骨子里还有南方女子的温婉，看得出来，她就是吓唬小胖子，根本不是动真格的。
“方姨母，你和我娘说说，把我要过去当儿子吧？我要给小哥哥当弟弟！”
孙小宝已经被那么多好吃的糕饼和鱼汤折服，看到方芍药顿时眼神一亮，灵活地从苏三娘腋下钻出去，抱着方芍药的大腿不放。
方芍药：“……”这有她啥事？
“我娘做饭太难吃了，我怕我活不到娶媳妇。”
孙小宝紧抱大腿不松手，坚决远离自家娘亲，把苏三娘气得一个趔趄，胸前起伏不定。
这个小崽子，当年生他用多少力气，好吃好喝养这么胖，现在竟然敢嫌弃她这个当娘的厨艺！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