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出来,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路上人更多了起来。
道路两边,有零星几家开着的铺子,但是米粮店和杂货铺子,早已售空,从远处赶来的人拎着空袋子,满眼失望。
“你这个臭婆娘,原来你在这晃悠呢!”
胡同口拐弯处,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拦住去路,他动作野蛮,拎着手里女子的头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又扇了两个响亮的巴掌。
“啊啊啊!”
女人尖叫就想躲避,她哪里是汉子的对手,片刻的工夫,被揍得鼻青脸肿,扯了一大绺头发。
“让你去买米粮,你一大早就出门,干啥去了?”
汉子继续打,根本不顾这是在大街上。清理的道路本就不宽,都被他占了。
过往路人看他下狠手不好惹,好声好气地劝解,“雪灾来了,米粮本就不多,粮价长得厉害,若是家里还有点口粮,就先吃着吧,没准年后,衙门就发赈济粮了。”
路人着急回家,纷纷附和。实则他们心里清楚,衙门不可能发赈济粮,把粮食价格压回从前那样,都是格外的恩赐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饿着肚子的又不是你们!”
汉子说完,继续动手打人。
方芍药皱眉,女子地位低下,几乎汉子打女人是家常便饭,很少有女人知道反抗。男主外,女主内,女子自认为从嫁从夫,任劳任怨,时代如此。
萧铁山从不围观琐事,更不爱看热闹管闲事,他带着方芍药打算绕路而行。
就在此刻,被打的妇人抬起头,顾不得被打耳光脑子的嗡嗡声,大喊道:“萧铁山!”
自家丑夫被点名,方芍药揉揉眉心,回头一看,就说吧,不是冤家不聚头,碰见的是王金花。
汉子停手,定睛打量萧铁山两口子,看穿戴,应该不是穷苦人家,说不得能捞点啥。
汉子外号朱狠手,在南边杀人了人,被官府通缉,逃亡路上和王金花勾搭在一起,二人跑到北地边城讨生活。
朱狠手在码头扛大包,王金花给大户人家洗衣裳,这雪灾来了,二人丢了工,家里的存粮不多。
朱狠手心知王金花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琢磨萧铁山可能是她以前的姘头。他皱眉看了萧铁山一眼,又把眼神放到方芍药身上。
啧啧,好个标致的小娘子!
萧铁山面色紧绷,上前一步,站在自家娘子面前,顿时挡住朱狠手猥琐的眼神。
“萧铁山,你家一定有粮食,给我米面各五百斤,咱们就此两清!”
王金花踉跄地站起身。叫喊道。
周围人吸一口冷气,米面各五百斤,加在一起可就是一千斤。省点吃,雪灾这两三个月,能平稳地度过,家里人口少,甚至可以吃饱。
王金花心虚,萧铁山警告过她,如果还是不识相地继续闹,就找原来的村人作证她谋财害命,置亲身儿子于不顾,那她后半辈子只能在牢狱里等死。
如果能要银子,王金花自然是想要钱,眼下情况不允许,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