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凯走进顶峰娱乐的会议室时, 其他来开周一例会的艺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公司最当红的顶梁柱艺人是不用每周像员工一样过来报道的，一百三十八线的诸多查无此人小明星也不用。来这儿的都是不上不下的五六线边缘小角色, 大家同是天涯糊咖, 表面关系还不错。
至少碰面打招呼的时候气氛还算比较融洽。贺凯拉了张椅子坐下，边上的人朝他看过来，一看之下顿时奇道：“怎么了贺凯？黑眼圈这么重, 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是吗。贺凯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精神地说：“那你们谁带化妆盘了借我用用。等会儿王姐过来了看见我，又要骂我不注意个人形象。”
王姐是公司的艺人经纪, 公司里除了几个当红的二三线艺人, 其余的都归她管, 每周的例会也是由她主持。出了名的强势, 脾气很差, 对艺人严厉得就像教导主任对学生, 不太红的尤为明显。
那也没有，带着黑眼圈的帅哥依然是帅哥。左边刚演了个女五号的同事递过来一个眼影盘，右边跑商演的男歌手推给他一瓶素颜霜。贺凯在脸上一通倒腾, 动作上挺努力了, 却又始终给人一种看着不太舒服的感觉。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 丧丧的。
左边的女五号是差不多和他一个时间进公司, 贺凯比她混得稍微好一些, 看了看他的样子, 不吝啬地释放着善意, 关切地问：“怎么了凯哥，你平常不是挺注意形象的吗？”
她第一次和贺凯见面是在公司，那个时候贺凯刚录完《恋爱实习生》回来, 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从她身边路过, 背着把吉他，干净文艺得不像话。彼时她也曾经充满羡慕地注视过贺凯，啧啧感叹着同人不同命，人家刚签公司，参加第一个节目，在网上就已经火了。
这就是有红的命，眼热也没办法。
不过在初见的惊艳过后，认识得越久，这个人好像越褪去了当时的那层光环。虽然人依旧谦虚低调，但慢慢的好像就越来越普通。
他在圈里的人气也是这样，惊艳的天胡开局，然后后续乏力，始终拿不出什么让人持续惊喜的表现，尽管也没出什么错，人气却依旧以一种稳定的速度慢慢下滑。
他刚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是不用像她们一样，每周过来开例会的。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加入了进来，和她们变成了同一个等级的艺人。
也正常，花无百日红嘛。
贺凯听不见她心里丰富的os，把脸上的黑眼圈努力遮了一下，而后把眼影盘还给她，随口回答了她的问题：“最近写歌呢。”
坐他旁边的男歌手听见，挺惊讶地笑了：“凯哥你写歌也会灵感枯竭啊。外界一直都说你是天赋型音乐人，写歌跟玩儿似的，产量又高，质量又好。”
贺凯脸上没什么表情：“在给我最近参加的综艺写主题曲。”
男歌手了然：“命题式写歌？那限制是有点大。”
“调解家庭纠纷的综艺。”
男歌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调解家庭？你？”男歌手震惊了，“你有女朋友了吗，知道家庭纠纷主要有哪些问题吗？你竟然参加这种综艺去当调解嘉宾，你一般都怎么调解？”
贺凯平静地说：“之前不太了解，刚录了一期。我在这一期里看到了婆媳纠纷、孕期劈腿和婚内酒后家暴，我统一劝他们赶快离婚，早点放过彼此。”
男歌手怀疑人生地咋舌：“这，可以这么调解的吗这？没问题吗？”
上这种节目的宗旨一般都是劝和不劝分吧？他虽然没录过这类节目，不过对于家长里短的纠纷向来比较感兴趣，吃瓜吃得很积极，见多识广。
“不太行吧。”贺凯带着点无所谓，淡淡地道，“估计王姐这次要点名批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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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料不错，例会上，王姐果然将他当本周的典型抓，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贺凯。”讲完例会的常规内容之后，王姐的视线很有压迫性地扫视了会议室里一圈，最后落到贺凯身上，眉头皱起，声音抬高。
“你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她语气不善地说，“节目组导演和我联系过了，说你在节目上的表现相当消极，不符合节目的立意和预计效果。你知道公司为了给你争取到这个资源花了多少经历吗？你录节目时那是什么态度？”
贺凯稍稍坐正，抬眼看她：“我没在节目上表现得很出格吧？没暴躁，没骂人，就是按照自己对节目的理解正常录制。”
王姐没想到他竟然还敢顶嘴，眉毛高高地扬起，声音更加咄咄逼人。
“你是不是脑袋进水，看不出节目的核心立意是什么？！”王姐恼火地拧紧眉头，一拍桌子，发出很大一声震音，让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
“贺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参加了很多综艺，知名度上来了，不把公司的安排放在眼里了？”王姐面色阴沉地问，上来就给他扣了个高帽子，“公司给你配备了助理，你就以为有了自己的人马，不用受公司指挥了是不是？你最近的态度很有问题，不想工作直说，给你的资源其他人抢着要！”
脸上的素颜粉涂了厚厚一层，好像能将人真正的脸色都遮住。贺凯喉结滚动，顿了几秒后才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录节目时不光要有人设，也要有真实的自己。”
“谁想看真实的你？”王姐冷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带着满满的嘲讽，拖长了声音说，“你想做真实的自己，行啊，公司又不是没给你机会。你给节目组写的主题曲呢，规定的时间要到了，你怎么到现在连个demo都没交？”
在一首歌录制出品的过程中，要是连demo这种音乐小样都还没有，可以说就等于没有进度。
贺凯微微皱眉，不明显地深呼吸了一下，语气低了几度：“demo我拿出来过两版，但是节目组那边都不满意，觉得不够接地气，收看节目的观众群根本不会喜欢。”
王姐敏锐地问：“你是在质疑节目组？”
“没有，我觉得节目组说得对。”贺凯摇头，顿了顿后说，“是他们想要的那种接地气的歌，不是我擅长的创作领域。”
王姐皱起了眉。
“这不是你一直写的歌曲类型吗？不就是那种没营养的口水歌，这你都写不出来？”
贺凯脸色猛地冷下来。
他看着王姐，久久没有说话。王姐也冷笑地看着他，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觉得他就是态度出了问题，百般找借口和公司对着干。
“希望你今后把态度沉下来，虚心工作。”王姐硬邦邦地扔下最后的结论，“你的资源都是公司给的，公司不缺你这种根本不出彩的综艺咖。机会只留给努力的人，在这个圈里稍稍懈怠，面对的就是被淘汰。贺凯想想，其他人也都好好想想，散会。”
王姐充满威慑力地又扫视了会议室一圈，抬起下巴，当先走了出去。会议室里的艺人陆陆续续离开，贺凯坐在原地没动，发了一会儿呆。
坐他右边的歌手还没走，贺凯给他写过一首歌，成绩还不错，现在发展路线又不同，没什么大矛盾，所以关系比同事更近一点。他陪着贺凯留了一会儿，等人走光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开点。”他安慰地说，“有综艺上不是挺好的么，总比当歌手有前途。现在华语乐坛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做音乐根本没钱赚。你看我，没什么基础人气，现在只能到处走穴跑商演，到哪儿都就唱那一首歌，人都快唱吐了，也得继续工作。参加综艺多挣钱啊，我还挺羡慕你呢。”
贺凯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慢慢地呼出来，淡淡地说：“我宁愿过你这样的日子。”
男歌手不解：“参加综艺多好啊？各种不同的节目都挺好玩的，录一期通告费几十万，还有助于吸粉接代言。说实话，你要不是参加《恋爱实习生》一下子爆红，公司的综艺资源未必能落到你头上，挺多人一直对这块虎视眈眈的呢。”
贺凯没说话，只摇了摇头，默默地站起身离开。
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他站定脚步，回头看了看。
公司的logo和他遥遥相望，泛着金属光泽的银字，显得不近人情。顶峰娱乐这名字起得野心十足，想干一番大事业的目标和展望显而易见。可惜现在旗下艺人最高的也就是刚摸着二线的边，离想要的顶峰差距甚远。
他忽然想起决定和顶峰娱乐签约的时候。
凭着爱好写了好几年的歌，用爱发电，歌曲都是免费，偶尔帮人写歌才有点收入，完全不够支撑生活，自己还有一份正职工作。顶峰娱乐的星探来找他签约的时候，只开门见山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来我们公司吧，让你能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热爱的音乐事业，尽情追逐自己的梦想。”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心甘情愿，饱含期待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让他参加《恋爱实习生》积累人气，不允许他谈恋爱，让他根据公司定位打造的人设表现自己，他都觉得是小事，完全可以接受。
只是签约已经一年出头，他却好像离梦想中的生活越来越远。他马不停蹄地辗转于各种稀奇古怪的综艺节目里，没时间打磨自己的歌，也不被允许花精力在做音乐上，大家好像都把这件事忘了。
在他的软磨硬泡和持之以恒的争取之下，公司前段时间，终于很勉强地答应给他办一场小型演唱会——票面上的名字是粉丝见面会。只办了一场。公司好像觉得对承诺他的音乐事业有了交代，变得更加理直气壮，塞了更多商业站台和综艺通告。
开演唱会筹备两个月，能挣几个钱，有录两天的综艺钱多吗？
没有。
贺凯习惯了把事情放在心里，这次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了顶峰娱乐的logo一会儿，而后默不作声地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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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租的公寓，贺凯解锁手机，发现群聊里又刷出了99+的消息。
群名叫「关越姜欣婚礼筹备群」，前两天关越和姜欣定了婚礼的日子后刚改的。这个群之前的群名叫「贺凯演唱会调度控制中心」，紧跟热点实事，透着股尖端专业的精英范儿。
贺凯点进去翻了翻，意料之中地看到和之前一样，这个群的群成员们顶着一本正经的群名，聊的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
他这一年来参过录制的节目大大小小将近二十档，有常驻的，有飞行的，也与一些不同的艺人拉了群。那些工作相关的群聊，工作结束之后贺凯就会屏蔽，唯独这个第一档综艺的嘉宾群聊，直到现在还保留在首页，每天有时间时都会点进去看看，时不时还会说上几句，所有消息都翻过。
和他们聊天让贺凯觉得很轻松，在他时间比较紧，情绪比较差的时候，甚至是唯一的解压方式，不知道在多少个深夜陪伴过他，即使这个群深夜的时候基本没人说话。
可能因为这些人都是素人，所以想出起来没有负担？贺凯稍微想过几次原因，不过并没有得出特别确切的答案。他把群聊划回最新消息的时候，看到祝蓝的新消息冒了出来。
-柠檬味暗恋火热畅销中：不聊了不聊了，再聊我今天真的写不完稿了。今天赶不完字数，死线肯定写不到结局。到时间交不了稿，责编会找上门来堵我！！
-向永康：全群就你和苏晓晓最能水。你要是把你群聊灌水的本事应用到你写稿上，别说一万五千字，两万五千字你都赶完了。
-晓晓苏：没招谁没惹谁的干嘛扫射我，向永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后天见面我必阿鲁巴你
-晓晓苏：蓝啊，你不是已经被你责编的美色勾住了魂吗，他找上门来你怕什么，顺势把他扑倒搞定岂不美哉？
-柠檬味暗恋火热畅销中：呃，还是不了吧，我看见他腿软……
-晓晓苏：被苏得腿软？没关系，往他怀里倒就是了。
-柠檬味暗恋火热畅销中：啊，不，他催稿的时候我都是吓得腿软……
-晓晓苏：……
-晓晓苏：这点儿出息！！总之也往他怀里倒就是了。
向永康连发几个捶地大笑的表情包，在群里公然嘲笑苏晓晓。
-向永康：你个单身狗瞎支的招管用吗，让专业的来！@欣有灵犀
姜欣工作消息多，所以虽然总是在线，水群的时候却不太多，不过需要的时候艾特她一下就行了，她总是应召而来，出现得很快。
-欣有灵犀：现在写稿，一万五说不定还来得及？
-柠檬味暗恋火热畅销中：！！
祝蓝光速消失。
认识一年，贺凯对她也算是比较了解，知道她从消失到真正开始写稿，中间总是还隔着一段时间，东摸摸西看看，不把时间拖到不能再拖绝不动笔。
他私聊祝蓝，给她发了条消息。
-实在特别累的话也不用太赶工，身体要紧，别太勉强。
祝蓝果然还在线，很快回了他一条语音。
“我知道的！”祝蓝笑眯眯地说，“虽然我拖稿成性，总比自己逼得死线前疯狂赶工。不过我还是很爱正在写的这本小说的！心里其实想好了要写什么，不会太勉强啦。”
祝蓝一直以来，留给贺凯最深的印象就是，她好像永远很元气，从来不生气，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是笑着的，情绪也不勉强，是真的天生乐天派，又不会计较太多。
一起录制节目的四个女嘉宾里，姜欣温柔好相处，但骨子里一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微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有点遥远；苏晓晓性格活泼，但个性极强，实际上是个相当心高气傲的人，总是一言不合就情绪波动，像不稳定反应堆。
施如则连看起来的好接近都没有，艳丽又危险，总给人一种想要深入了解就会陷进去的感觉。连向永康这种久经风月的情场老手，都花了一段时间才真正走出来。
所以他录节目后很快就发现，祝蓝是她们中间最好相处的那个。除了眼高于顶、基本不拿正眼看人的关越，他和向永康，在最初的计划当中，都选择了祝蓝作为营业对象。
因为比较安全，这姑娘性格好，不生气，很少计较。
他报名参加节目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谈恋爱，最开始不以为意，因为节目里没他的理想型。他比较喜欢文艺一点的女孩子，最好气质还带着点忧郁，有种脆弱美。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祝蓝动心的呢。
贺凯说不出什么具体事件，连意识到这点也是自然而然的。他那个时候和祝蓝出去做节目组的任务，祝蓝回程途中大胆摸鱼，在路边的小商店里买了根没见过的雪糕，拆开包装后咬了一口，露出很幸福的表情，朝他露出个大大的满足笑脸。
他在心里想，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对着他都没笑得那么甜过，不是喜欢他吗。
这样的想法自然产生，他也没有抗拒，只是又很自然地压了下去。
他不能谈恋爱的，只是一点心动而已，何必非要说出来，给自己和对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到底在心里有了一点不一样，所以会在节目录制结束之前，不顾公司让他利用祝蓝塑造人设苏感的指示，暗中和祝蓝交了底。只是没想到祝蓝即便听到了他的委婉拒绝，最后依然选择对他进行了正式的表白。
而后像是给故事画了个句号，卸下了重担，一身轻松地离开。反而将他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出了很久的神。
那时候他在心里想，应该以后不会再见了吧。
结果没想到嘉宾们的友谊竟然很自然地延续了下来。大家时常见面，互相都很了解各自的近况。每个人好像都沿着自己最理想的道路飞速前行，工作和生活都顺顺利利，除了他。
赶场一样参加各种自己完全不喜欢的综艺，被贴上综艺咖的标签冷眼对待。他曾经的歌迷面对他一首接一首出的平庸商业合作曲失望至极，新认识他的人全都觉得他江郎才尽，想红的心思又写在脸上，只想着走捷径，没综艺感还要硬是到处参加综艺，活该不红。
想红吗？贺凯在心里问自己。
身在这个圈里，他没法说自己不想红，没法说不想让更多人听见自己的音乐，看到自己曾经被人评价的，老天赏饭吃的才华横溢。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想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达成他的目的，只能用一档皆一档的无聊综艺实现。
他现在只很清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他妈根本不想写什么自己都听不下去的烂歌。
笔尖在空白的五线谱上停留了很久，贺凯抬手把笔扔了出去。
笔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重重地落在地板上。贺凯站起身，把只写了两个音符的五线谱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手机在旁边震了几下，贺凯拿起来，发现祝蓝给他发了新消息。
她语气欢快地说：“我过几天交了稿就去s市找你们玩。你那天有时间呀？我们看看能不能挑你有空的时候聚。”
贺凯瞪了手机屏幕几秒，难以遏制情绪地想，她怎么永远这么轻松，好像人生根本没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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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说好的大家一起聚聚，到了约饭那天，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祝蓝对此颇为遗憾：“大家最近都好忙哦。欣欣和关越忙着筹备婚礼，向永康和苏晓晓都在弄新节目，施施和孟思阳就更别提了。”
真忙假忙啊。贺凯端起杯子的手微顿，想起了之前隐约感受到的撮合。
“还好你有空出来。”祝蓝说着说着，自己就重新高兴起来，庆幸地开心道，“不然我过来玩都没人陪，想想就觉得凄凉。”
贺凯回过神来，微微敛目，平静地道：“你待几天？我最近都有时间。”
祝蓝快乐地回：“直到责编找我改稿之前都比较闲！我最近……嗯？”
祝蓝说到一半，疑惑地停下，看了看他，惊讶地脱口而出道：“你最近闲？不可能啊，我昨天还看过你粉丝团发的行程表，不是连着几天都有综艺录制吗，一天都没闲着……对啊，好像今天你也有行程，怎么有时间坐在这里和我约饭啊？”
祝蓝一脸凌乱。
“和公司闹了点矛盾，工作被停了一段时间。”
贺凯简单地提了一句，没说因为撂笔不写歌和经纪人吵了一架，而后被公司树了个反面典型，震慑一下蠢蠢欲动的头部艺人，无限期雪藏，复工时间未定。
当然也不可能一直雪藏到合约结束，但是具体什么时间复工他是真的没接到消息，公司这次做得挺绝，估计背后有眼红他资源的人出力，公司又评估了一下他，觉得他的表现日渐中庸，依然没有了让公司力捧价值。
又糊又作，不拿你杀鸡儆猴才怪。
个中曲直，贺凯只字未提，只简单地说：“总之我最近都有空，没工作，你要是打算在s市待几天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去玩。”
祝蓝激动地猛靠近他，眼睛瞪圆，相当震惊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
贺凯：“……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啊？”
“你公司竟然停你的工作！”祝蓝猛地一拍桌子，胸口起伏，义愤填膺地替他喊冤，“你工作起来还不够努力吗？有时候一天转机两次，这一年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哪个综艺节目你没有认真参与，在群里冒泡一半时间都是半夜刚下工时。这么敬业优秀的员工哪里找，他们竟然还不满意！！”
贺凯笑了笑，淡淡地说：“其实是我不满意。”
祝蓝的声音戛然而止，张了张嘴，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贺凯没说话，祝蓝闭上嘴，慢慢地眨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然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脸色突然晴朗，猛地一拍手道：“那个工作不喜欢就不做了嘛！那你现在是不是失业了，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啊？给你发工资！！”
贺凯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没听懂：“……什么？”
“虽然我也付不起太高的工资……”祝蓝挠头，“你的定位大概是一对一帮扶计划的志愿者？”
“……”
问题应该不在这里吧？
祝蓝兴致勃勃。
贺凯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