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县主提点。”芸姨娘心里一颤，连忙恭敬地说道：“日后才人入了宫，还是……”
“芸姨娘，这话之前你就跟我说过了，可是我拒绝了，顾才人也没有同意。”顾瑾月打断了芸姨娘的话，十分平静的说道：“有些事情可能没办法靠别人，只能靠自己，但是顾才人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县主！”芸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瑾月抬手打断了。
“芸姨娘，多说无益。”顾瑾月沉声道：“若是芸姨娘无事，那我就先去吊唁了。”
“你……”
“琳儿！”
顾瑾琳看着顾瑾月这么走掉，顿时有些不满地转头看向芸姨娘问道：“娘，你拉着我做什么？”
“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有资格拦着人家去吊唁。”芸姨娘慈爱地看着顾瑾琳，替她整理了下衣衫，这才说道：“琳儿，你记住，这段时日不管谁找你，你都不能单独去见，不要离开我一步，可以吗？”
“娘，到底发生什么了？”顾瑾琳听到芸姨娘这么说，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芸姨娘摇了摇头，微微笑着说道：“成大事者，一定要隐忍，琳儿，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千万不要大意，一定要步步小心，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了，娘！”顾瑾琳觉得芸姨娘奇奇怪怪的，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当下拉着芸姨娘说道：“娘，咱们回去吧，我倒是要看看祖母到底还认不认顾瑾月那个小贱人！”
芸姨娘没有说话，只是看上去忧心忡忡。
只是此刻的顾瑾琳满心都是怎么让顾瑾月难堪，根本没有在意芸姨娘的不妥。
“安和县主到！”
随着传喏声响起，顾老夫人抬眸看着顾瑾月走进灵堂，十分平静的上了香，随后走到她面前不远处站定，淡淡的开口道：“顾老夫人，节哀。”
“多谢安和县主。”顾老夫人在陈妈妈的搀扶下起身，看着她说道：“不知道安和县主能否移步，老身有几句话想跟安和县主说。”
“请。”顾瑾月没有拒绝，带着花落和冬至跟着古老夫人走出灵堂，直到花园处的凉亭里站定，“你们先推下去吧！”
花落和冬至看了顾瑾月一眼，见她点头，这才随着陈妈妈一同退到了凉亭廊间外。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来吊唁她。”顾老夫人转头看着顾瑾月，颇为意外地说道：“你应该知道，她害死了你的母亲，如今她死了，你心里头是不是平静了很多？”
“顾老夫人，我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因为纳兰姿死了，就全都推到她身上去吧？”顾瑾月听到顾老夫人的话，倒是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才淡淡地说道：“顾家里头就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吗？”
“虽然你离开了顾家，但是你身上还流着顾家的血！”顾老夫人听到顾瑾月这么说，脸色微微变了变，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从回来的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怎么会呢？”顾瑾月垂下眼眸，平静的说道：“我被送走的时候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那些过往，只是顾老夫人，这世上往往有因必有果，当初你们做了什么，就该想到有一日要去承担这样的恶果，那么真相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顾老夫人的心微微一颤。
原来，顾瑾月从一开始就知晓了真相。
“为……为什么？”顾老夫人突然觉得有些惧怕，面前这个少女已经慢慢有了冷氏的模样，这让她心惊胆颤，“月儿，你应该知道，不管你父亲做了什么决定，都是为了顾家，都是为了你们……”
“在顾家送走我的那一刻，顾瑾月就已经死了。”顾瑾月打断了顾老夫人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道：“顾老夫人现在没必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因为对我来说，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逆转的，就好像我的母亲不会再活过来一样。”
“是，你母亲的死的确……”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有说完这番话，只是沉声道：“可是活着的人呢？那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也要做弑父的恶人？”
“顾家都出了个弑母的女儿，顾老夫人不也没有做什么吗？”顾瑾月听到顾老夫人这么说，倒是笑了起来，看着她说道：“顾老夫人，你总是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可是你想过没有，顾家这些人凭什么听你的安排，去做顾家的棋子呢？”
“顾家难道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顾家吗？”顾老夫人立刻反驳道：“安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从你离开顾家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怀疑，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现在我才知道，从你回京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在替你母亲报仇，你要让顾家万劫不复，对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顾瑾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微微笑着说道：“可是即便我做了再多的事情，如果顾家的人不那么选择，又怎么会让我如意呢？顾老夫人，从始至终，决定都是你们自己做的，有谁可曾逼迫过你们吗？”
顾老夫人身子一个踉跄，下意识地扶住了凉亭的柱子。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她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顾瑾月就是回来报仇的。
“是我看走了眼，竟然没有看出你的狼子野心，容忍你在顾府那么久！”顾老夫人冷静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顾瑾月说道：“早知当初你回来……”
“不，顾老夫人说错了。”顾瑾月笑了，看着顾老夫人说道：“顾老夫人难道不应该说，如果早知现在养了这样一个我，当初还送走做什么呢？倒不如直接掐死，让我去跟母亲作伴，那样是最好的结果吧？”
“既然你是回来报仇的，为何今日就承认这些？”顾老夫人扶着柱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完全可以等到顾府被你害的支离破碎之后再说清楚这一切，不是吗？”
“因为那样太没意思了。”顾瑾月慢慢的抬眸，看着顾老夫人问道：“你瞧，我不过是随意的布了几次局，纳兰姿都被她的女儿逼上了死路，可是她到死都不知道这些真相，多可惜，老夫人说是不是？”
“你……你简直是疯子！”顾老夫人没有想到顾瑾月竟然是这个原因才这么做，当下气的浑身发抖，颤声道：“我们顾家真是做了什么孽，竟然会生出你这么个不肖子孙来！”
“是啊，顾家到底做了多少孽呢？”顾瑾月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问道：“老夫人心里头难道都不记得了？”
……
顾瑾琳找了一圈，并未在灵堂上看到顾瑾月，一问才知道顾老夫人带着顾瑾月去了外头。
心思转念之下，顾瑾琳看了一眼正在跟纳兰夫人说话的芸姨娘，随即悄无声息的朝着顾老夫人和顾瑾月刚才走的方向而去。
纳兰姝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才人！”顾瑾琳刚走到半路，突然被人直接拉进了一旁的树丛中，随后在她喊出声之前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是我！”
“纳兰辉！”顾瑾琳被纳兰辉吓到了，等他松开手才压低声音怒喝一声说道：“你搞什么，是不是想吓死我？”
“你之前不是答应说一定帮我把纳兰姿救出来的吗？”纳兰辉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现在怎么会突然死了？”
纳兰姿如果死了，那当初纳兰家的那块属于纳兰姿的藏宝图该去哪里找？
“你以为我想让她死吗？”顾瑾琳听到纳兰辉责怪她，顿时恼火地说道：“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就已经进宫了，怎么可能还在顾府里？现在最倒霉的是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纳兰姿放出来？”纳兰辉现在哪里肯信顾瑾琳的话，当下直接掐住她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你快要害死我了！”
他都许诺一定会把藏宝图找齐交给那个人的，结果现在纳兰姿死了，他拿什么去交差？
“咳咳咳……”顾瑾琳被纳兰辉掐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一边拍打他的手一边挣扎着说道：“我什么都没做，纳兰辉，你快点松手！你想掐死我，我可是宫里头的贵人……”
贵人这两个字到底让纳兰辉回过了神，所以他顺势松开了顾瑾琳的脖子，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她说道：“现在我要办的事情全都被你给毁了，没有掐死你已经是你的造化了！”
“纳兰辉，你们纳兰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讲道理？”顾瑾琳听到纳兰辉这么说，顿时有些气恼地跳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不是你让人送消息过来说纳兰姿必须死的吗？现在人都死了，你反倒是来怪我，这事又不是我做的！你既然从一开始就想杀了她，干嘛还让我帮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