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隼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冬至顿了顿，看着顾瑾月说道：“顾瑾莲下的手，她每日晚上都给纳兰姿送了汤羹过去，结果纳兰姿似乎是染上了天花，病情十分急促，根本没等大夫到就已经死了，顾老夫人那边可能是怕传染，直接连人带院子全都放火烧了，这两日估计就要摆灵堂了，里头放着的是灰，至于是什么灰就不知道了。”
“……”
顾瑾月没有想到顾瑾莲会这么狠心下手。
甭管纳兰姿对她如何，至少在府里头的时候，她看的明白，纳兰姿可是全心全意的护着顾瑾莲和顾瑾瑶的，结果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女儿手里，真的不知道纳兰姿临死前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小姐，顾瑾莲之所以给纳兰姿下毒，好像是因为顾瑾瑶派人回来见了她身边的一个叫无望的丫头。”冬至见顾瑾月没说话，继续解释道：“夜隼那边查过了，那个无望其实就是顾瑾瑶的人，连毒都是无望给的，最关键的是李妈妈是顾老夫人的人，现在估计顾老夫人是知晓这件事乃是顾瑾莲所为。”
“就算真的要发丧，至少得等顾正恩回来才行，毕竟纳兰姿这会还是顾府的夫人。”顾瑾月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可是如今顾家子弟重孝在身，怕是不单单顾瑾瑶要回来，那位顾才人进宫想必也是难了。”
“其实奴婢不太明白，先前顾瑾琳突然在顾老夫人面前提起过暂时放纳兰姿出来，至少等她体面的进宫之后再做定夺，只是顾老夫人没有同意。”冬至颇为不解的说道：“夜隼派去的人说，纳兰辉曾经在夜里见过顾瑾琳，随后顾瑾琳对纳兰姿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了。”
“看来，真正的问题出在纳兰辉身上？”顾瑾月蹙眉说道：“找人盯着纳兰辉，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外头关于京郊劫匪与纳兰府有关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反而还关系其他的事情，这就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
“奴婢其实也意外，纳兰府其实已经明白地说过不会过问纳兰姿的事情，可为什么纳兰辉反而这么关心她呢？”冬至说完，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不过说起来，奴婢倒是忘了告诉小姐，纳兰姝一直卧床不起，好像也病的很重，每日都有药送进去，但是不见纳兰姝出来。”
顾瑾月已经许久没有听过纳兰姝的名字了，这会乍一听到反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上一世纳兰姝得到了直播间以后可是做了不少坏事，甚至还害的自己那般凄惨，为何这一世如此安静？
“让人盯着吧！”顾瑾月这会倒是没心思去管纳兰姝的事情，只是摆摆手说道：“瞧着顾府那边什么时候开门，到时候总该去拜祭一下，毕竟她也是顾府的夫人。”
“奴婢明白了。”冬至当下点头，随后又问道：“那到时候兰夫人还去吗？”
“不管怎么说，当初是纳兰姿害的兰姨变成今日这般，让兰姨去看看，说不定还对她的病情有益处。”顾瑾月想了想才说道：“那个花老弯离京了吗？”
“没有。”冬至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以为这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总该赶紧离开京城的，可是他一直都没走，反而还在伺机想要杀了纳兰姿，不过这下可能也不需要他来做了。”
“顾瑾莲为了不嫁给李虎，还真是煞费苦心。”顾瑾月摇摇头说道：“可惜她完全忘了，如果没有了纳兰姿，顾瑾瑶更不可能过问她的事情，像顾瑾瑶那种人，只有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才会做吧？”
……
此刻的顾府之中，顾老夫人看着跪在下头的顾瑾莲，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水，过了好一会才放下了茶盏。
“你们都出去吧！”
本来在屋里伺候的那些下人都退了出去，陈妈妈自然的守在了门口。
“我本以为，你应该是最在意你母亲的人。”顾老夫人看着顾瑾莲，蹙眉开口问道：“你怎么下得去手？”
“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顾瑾莲当然不可能承认，弑母这样的事情，别人怀疑那永远都是怀疑，可是如果她承认了，那以后她就要始终背着这样的罪名了。
“你听得明白也好，听不明白也好，你这么做，就是毁了整个顾家。”顾老夫人见顾瑾莲这么说，也没有强求她一定要承认此事，只是淡淡的说道：“顾才人进宫在即，你竟然让顾家的主母身亡，你们身上全都背着重孝，如此一来，顾才人还怎么入宫？”
“祖母，我自小的时候您就跟我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顾瑾莲抬头看着顾老夫人问道：“如果不是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要嫁给李虎那种人，祖母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们都是顾家的儿女，本来就应该以顾家为尊。”顾老夫人听到顾瑾莲的话，不禁冷声道：“若是没了顾家，你们什么都不是，就是你现在看不上的李虎，如果你不是顾家的女子，他也未必看得上你，懂了吗？”
“祖母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顾瑾莲好似破罐子破摔一般，低着头说道：“左右事情已经如此，对于我来说，至少还能拖延三年，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管。”
“你父亲去顾家村，这个时候怕是都还没有到，如今因为此事折返，皇上必然会派其他人去接替你的父亲。”顾老夫人见顾瑾莲这样，只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如今你连你父亲的前程也不顾了，难道顾家就只有你一个人吗？你有想过你父亲回来以后会如何处置你吗？”
“祖母为何认定此事是我所为？”顾瑾莲心里一颤，但还是立刻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只是每日给母亲送了羹汤，那也不过是我的一片孝心，母亲得了天花恶疾突然身亡，我这个做女儿的心里也十分难过，祖母这么断定我的罪名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莲儿，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算不得府里头最聪明的孩子，所以如果你要做什么事情，被发现也是很正常的。”顾老夫人看着顾瑾莲，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问道：“此事牵扯到了顾才人进宫的事情，你父亲必然十分恼火，这件事我可以替你隐瞒，但是三年后你就能不嫁给李虎了？如果李虎心甘情愿的等着呢？”
“这不可能！”顾瑾莲立刻激动地说道：“祖母，我知道我不如姐姐她们聪明，可我真的不想嫁给李虎，求求祖母给我一条生路吧！”
“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李虎的话，也不是不行。”顾老夫人看着顾瑾莲，沉声开口道：“你母亲生病之前你一直侍奉，所以也感染了天花，不久之后病重身亡，到时候七皇子会从青楼带回来一个花魁铃兰做妾室，你愿意吗？”
顾瑾莲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顾老夫人。
事到如今，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个局。
或者说，从她决心给自己的母亲下毒的那一刻开始，她好像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棋子。
“若是你不愿，当然也没问题。”顾老夫人垂下眼眸，再次幽幽地开口道：“守孝三年，到时候依然嫁给李虎，你的身份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这辈子你可能都要跟着那样的男人过活，他说不定还要靠着你的嫁妆发达，莲儿，哪怕是做七皇子的妾室，那日后七皇子如果荣登大典，你这个妾室难道还能少了位分？”
“祖母，这是父亲的意思吗？”顾瑾莲这会倒是琢磨出点意思来了，或许顾老夫人和顾正恩早就盘算过如何让纳兰姿消失的更加有价值，而她只不过把这件事提前了而已。
“你倒是不必管这些，只是告诉祖母，你愿意不愿意？”顾老夫人当然不可能承认此事，她和顾正恩想的本来是打算等到顾瑾琳入宫之后再解决纳兰姿，可是如今既然有人替他们动手了，而且现如今情况已经变成这样，她只能按照先前商量的去办。
“顾家现在已经经不起一点折腾了。”顾老夫人情真意切地看着顾瑾莲说道：“莲儿，若是顾才人进了宫，你母亲过世，那咱们顾家多少还有几分荣光，可是如今变成这般，我们只能把赌注压在皇子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祖母何必担心这些？”顾瑾莲看着顾老夫人，好似不屑地说道：“顾瑾琳不是凤命吗？就算耽搁三年，但只要她入了宫，迟早都是皇后的……”
“放肆！”顾老夫人顿时呵斥一声，疾言厉色地说道：“莲儿，以后这话莫要再说，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如今你既然犯了这样的罪责，那你也没得选，我给你三条路，百日内嫁给李虎或者送去七皇子府，要么就以死谢罪吧！”
这里的风俗本就如此，如果着急成亲，不等重孝三年，那就要在百日内完成这些事情。
“祖母，如果我入了七皇子的府，是不是以后与顾家再无瓜葛？”顾瑾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一日被赶出府的顾瑾月，“难道祖母就不怕我卖了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