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说到做到。
一行人夜晚赶路白天睡觉,走得还算顺利。
途中,自然也遇到了官军的盘查,但跟前番一样,那些人听到王熙的名号,通通不敢为难,将他们放了过去。
但越往南走,气氛就越是紧张。
两日后,众人甚至连借宿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路上的人家,无论贫富,通通关门闭户,所到之处,如同坟场一般寂静。
王熙也不顾忌什么法度,直接找那些看上去不错又人去屋空的人家,让手下敲开门锁,住到里面。
“这可是京畿。”看着四处萧条破败的模样,连王熙也不禁摇头感叹,“平日里,这道路从早到晚都忙碌的很,这等宅子,少说也须得百万钱,如今跌到几万钱也无人要,竟似敝履一般弃着。”
卫琅笑笑:“快了,待殿下拥着圣驾回銮,一切必然如旧。只怕到时候地价重新涨回去,京中百姓又要开骂了。”
虞嫣没心思听他们闲聊,随着兵马对峙之处,越来越近,她的心中也愈发紧张。防身的东西常常一路都攥在手里,不敢放下。
王熙挑的越境的地方,是一处小城。
白天,众人没有寻找屋舍栖身,而是将马车停到了城外荒野的一片树林里。
王熙的管事匆匆离去,虞嫣能看到他腰带上面凸起一块,看着沉甸甸的,不用猜也知道那里面大约装着金子。
用王熙的话说,他比滕蕙厚道,就算手里有些小商品市场里买的假宝石,也没用来诓人,行贿的都是真金白银。
而夜色降下之后,管事带着一个几个人走了来。
领头的一人,显然是个将官,身后跟着几个随从,都是军士打扮。
他看了看一行人,又看了看车里坐着的人,显然没有认出谁来。
“三驾马车?”他说,“不是说只有几人么?”
“确是只有几人。”管事忙道,“将官,我家主人去年到京畿里来办事,恰逢乱事,困了一年也回不去。如今见风声愈紧,不敢在京中再逗留,故而急着回乡去,烦请将官……”
那将官阴阳怪气地笑一声,道:“乱事?还是你们这些殷实人家好,见得京畿之中待不得,便可想方设法离开。岂似我等,今日上头还下令,要我等死守,后退着斩。此地往南走,可到雒阳和雍州,那都是反贼的地盘,当下上头最忌讳的便是奸细,你们若是被撞见了……”
话没说完,管事已经及时地将一块金子塞到那将官手里。
“将官说的是。”他恭敬道,“将官的难处,小人岂敢不体恤。将官放心好了,主人说,待得到了地方,还有将官的好处。”
那将官看了看手里的金子,掂了掂,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些。
“我有言在先。”他说,“只带你们过路,若被人发觉,与我无干。”
管事笑眯眯:“将官放心。”
看着那将官和管事说话,皇帝将王熙唤道身前。
“此人可靠么?”他问。
“主公放心。”王熙低声道,“此人是袁广亲信的手下,虽官阶不高,但能耐是有的。”
皇帝颔首,似自嘲地笑了笑。
“如此说来,到底还是要仰仗袁广的声威。”他说。
王熙也笑:“在下都已经安排好,不会出错。”
蔡瑜却很不放心,小声道:“前两日歇宿时,我听主人家议论说,这些人如今与恶贼无异,全然不讲信义。许多人就算给足了钱,过境之时也会被他们举报为奸细,不是关入大牢便是打成死囚,身上的财物统统洗劫一空。”
王熙正要开口,皇帝摆摆手:“卿既有主张,便放手行事。”
“在下遵命。”王熙道,关上车门,退下。
*
那将官手下的人,大咧咧地点着火把。
一行人则在他的带领下,骑着马,驾着马车,抄着一条小路继续往南而去。
虞嫣手里攥着电击棒,靠着车窗,从缝隙里往外望。
还未开春,田野里很是空旷,漆黑的夜幕下,能望见远处似乎有一片火光闪烁。
虞嫣见过兵营的样子,也知道在这种形势下,普通人家连门都不敢出,遑论在夜里点灯。那样灯火通明又显然不是城池的地方,只可能是兵营。
而这将官显然确实有些实权,有他领路,那些巡逻的兵马确实纷纷让道。
但经过那些人时,虞嫣却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她瞟出去,目光落在那些放行的人脸上,发现好些看着这些车马,一脸讥笑,仿佛在看着一头即将被宰的猪。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突然,虞嫣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喝令:“站住!这马车上的是何人!”
明早请假,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