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棋那么厉害？”虞嫣不禁惊讶道。
“不过是此人太差。”萧寰落下一颗黑子将对方绝杀，皱了皱眉，“这边的人不下棋么？鲜有高手。”
虞嫣道：“这上面下棋的，应该大多都是业余的，专业高手你想碰到也难。”
萧寰讶然：“那要去何处寻找？”
虞嫣想，我怎么知道。
不过看着萧寰这胜率，她的心思动了动。
“你喜欢玩游戏么？”虞嫣忽而露出微笑，“我来教你玩个好玩的。”
虞嫣平时在外面拍戏，遇到无所事事的时候，经常跟成聪一起拉人组团开黑。
当然，她爱惜羽毛，不会考虑跟萧寰这样阿拉伯数字数字刚刚认全的人一起组队。她带萧寰上路，完全是出于给他看电视和借书一样的目的，那就是让他好好待在家里，别再像今天一样出门瞎逛。
于是，她给萧寰注册了一个新号，处心积虑、无比耐心地教他怎么玩。
“像这样……你按它说的，左手拇指转一转，它就会跟着走。”虞嫣坐在萧寰的身旁，悉心指导。
萧寰用余光往边上瞥了瞥，她凑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试试。”她催促道。
萧寰按照虞嫣的示范，果然，画面中的小人走了起来。
没多久，他又跟着游戏提示点了点右下方的各种技能，一阵刀光乱舞之后，敌人通通砍倒在地，画外音随即夸张地吧啊吧啦称赞起来。
萧寰对着奇怪的东西东西看不上眼：“这人穿的是盔甲么？怎这般花里胡哨。”
“你管他穿什么。”虞嫣道，“快，敌人又来了。”
萧寰只得继续听着那些聒噪的背景音，移动小人应战。
不过很快，渐渐上手之后，他发现了这游戏的妙处，话变少了，盯着游戏画面，聚精会神。
虞嫣带着他玩了几盘，在教会他如何看懂各种界面，以及如何运动各种功能之后，就到一边继续看剧本去了，留他自己玩。
吃过晚饭之后，她发现萧寰又拿起手机，跟过来看，只见他竟然已经升了好几级。
“你弄清怎么玩了？”虞嫣忍不住问道。
萧寰却同样诧异地看她一眼：“不过避敌出招罢了，有甚弄不清？”
虞嫣来了兴趣，坐在旁边围观萧寰玩了一局。她发现他作为一个从未玩过游戏纯粹启蒙级别的新手，他的悟性很好。对于游戏的玩法和规则，显然领会得很快，全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不知所措，盲打莽撞。
并且，他的手感也很好，虽然对各种属性技能仍然不是太了解，但他自身的走位出招行云流水，毫不露怯。
虞嫣越看越来劲，索性他旁边一边看一边指点诀窍。
她对这游戏的各种诀窍已经熟知，萧寰得了帮助，打得更顺。
“你真的从来没有玩过？”有时，虞嫣甚至怀疑萧寰不是新手，道，“是不是有人教过你？”
萧寰眼也不抬：“此处除了你，还有何人可教我？”
虞嫣一想，也对，公园里的那些老头老太太总不至于能教他玩这些。
想着，虞嫣颇是好奇，看着他：“你在那边，不是也经历过许多战事？同是对战，打游戏与打真人有什么区别？”
萧寰淡淡道：“自然是有，这游戏中不会真的死人。”
虞嫣哂然，又问，“你把你那些兵法，都用在了游戏上么？”
萧寰盯着游戏屏幕，放了个大招，片刻，道：“这游戏全虽看着眼花缭乱，实则不过各有路数，敌我实力皆可一眼而知，实战兵法无甚大用。实战之中，往往形势变幻莫测，决胜关键，往往不在明面之上，故而虽是对战，二者全无可比之处。”
她还想再问，萧寰却看她一眼：“你不是说要去看剧本么，怎还在此处。”
“你管我。”虞嫣说着，指指屏幕，“快上去，你的塔要守不住了。”
如虞嫣所愿，萧寰对这个游戏十分着迷，一连两三天，他有机会就拿起手机，杀个不停，有时甚至忘了做饭。
对此，虞嫣十分大度，直接叫了外卖。
不过虞嫣对萧寰也有些刮目相看，眼见着他玩得越来越好，心跟着痒了起来。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觉悟，她叫上成聪，试着拉上萧寰一起开黑。
“你这号等级太低了，打起来没意思。”虞嫣在萧寰的手机上一顿操作，把自己玩过的一个高等级号给了他，“我这里的白起等级高，装备也厉害，你用这个。”
萧寰接过手机，看了看。
成聪用孙膑，虞嫣用杨玉环，他用白起。
着屏幕上那个穿着酷炫皮肤一路蹦蹦跳跳的小人，萧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皱了皱眉：“这是白起？他好歹也是名将，怎画得活似一只雀鸟。”
“你管他穿什么，好用就行了……”虞嫣兴奋地点着屏幕，“你别分神，快杀！”
不出所料，萧寰无论战法还是配合都颇表现得很是出色。白起挥舞镰刀，与杨玉环孙膑互相住，屏幕一阵光影乱炫，屡屡得胜，几把下来，成聪大呼寰哥牛x。
“你这杨玉环是何人？”萧寰忍不住问。
“杨玉环么，”虞嫣得意道，“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哦？如何倾国倾城？”
“唐朝皇帝为了她丢了江山。”
“唐朝？”萧寰想了想，“便是那陇西李氏？”
唐书他还没有看到，但他已经大致能对应上哪个朝代是哪家的。
“嗯。”
萧寰露出不屑之色。
三人从白天玩到到深夜，胜数一路往上走。
成聪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得力的队友，高兴得几乎要直接把萧寰认亲哥。
虞嫣也觉得尽兴，如果不是萧寰这老干部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不顾众人反对硬生生下线，她可以玩到通宵。
第二天吃过早餐之后，她又拿起手机，让萧寰上线。
萧寰道：“成聪不是说白日里有事，晚上再玩么？”
虞嫣道：“那怕什么，我们可以匹配到其他人一起玩。”
萧寰却无动于衷，看了看她：“你那剧本，这两天没怎么看过，是么？”
“我可以玩完再看。”
“你玩过一局还会想玩下一局，何时才是头。”萧寰道，“游戏再好玩也不过是游戏，不可玩物丧志，误了正事。”
虞嫣啼笑皆非：“你都玩了三天了，现在说玩物丧志。”
萧寰道：“我便是玩了三日，想止住也可即刻止住，你却不行。”
“谁说我不行。”
“是么，你现在将手机放下？”
虞嫣：“……”
她看了看手里的手机，片刻，放在桌子上。
萧寰不再多言，径自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了史书，继续翻了起来。
虞嫣看着他，不由想起卫琅曾经说过，萧寰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再有趣的游乐，他也不会沉迷得无法自拔。
心里“嘁”一声。
她又想起了碧鸢提到萧寰时，那一脸痴迷的样子。
在碧鸢的描述里，萧寰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吟吟诗舞舞剑，与鸿儒名士高谈阔论，或者对着花丛饮酒思考人生。
不知道她得知自家偶像原来是个这么无聊的死直男老干部，会不会脱粉回踩。
虞嫣并不打算听萧寰的指挥，又拿起了手机，坐到沙发上，打开游戏。
不过跟昨天不一样，今天，她玩得十分不顺。系统净给她配置些猪队友，带着她接连惨败。
虞嫣兴致缺缺，最终认命把手机放下了。
萧寰看了两页书，忽然发现虞嫣那边安静了下来。
瞥去，只见她已经重新拿起了剧本。
他喝一口茶，收回目光。
萧寰一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平日无论是在营中还是在将军府中，他一向喜欢独处，幕僚们若没有正事，很很少会去找他。
所以在朔方，将士们虽然都服他，但若论亲切，他们更喜欢有事没事都能上门去闲聊一嘴的王隆。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讨厌身边有闲人了。
这些天来，他和虞嫣朝夕相处，似乎已经全然习惯了她的存在。
就像前两天，虞嫣突然离开，萧寰反而有些不自在，连书也看不进去。
是因为知道自己其实在这里走投无路，如果遇到事，只有虞嫣能救自己么？
萧寰心中不由自嘲。
虞嫣手里拿着彩笔，眼睛看着剧本，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昨天打得太投入，就连睡着之后，整个晚上做梦都在开黑，醒来之后就等着继续再玩。
不料萧寰这怪物，居然不玩了。
她将视线越过剧本，朝萧寰瞥去，只见他仍看得专注，仿佛心无旁骛。
昨晚睡得不太好，脑子里有些混沌，闭上眼睛，似乎仍然有游戏的声音和画面闪现，活脱的网瘾症状。
虞嫣打了个哈欠，心想，夭寿。
本来想把萧寰培养成游戏死宅，没想到自己先跑到了沟里。
眼皮有了些困意，虞嫣拉过一只抱枕，在沙发上躺下。
她看向萧寰，只见他将书放在膝上，神色平静。光照从玻璃墙外透入，这边看去，稍许有些背光，却将他挺拔的鼻梁和漂亮的下颌线勾勒得清晰而柔和。
过了会，他拿起杯子喝茶，似乎察觉到了虞嫣的注视，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