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婷拿起玉吟箫,触手生凉,细致腻滑,确实和别的箫不一样,她对这支箫爱不释手,柔声问道:“不知娘娘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本宫想听类似于杏花天影这样哀怨的曲子,你吹奏几曲,让本宫抒发愁绪。”
“是”
沈韵婷点头应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纤纤细指拨弄着玉箫,婉转又有些哀愁的箫声缓缓流出。
夜色渐深,一轮弯月微笑着爬上了柳梢头。
司空洛来到了昭阳殿,站在宫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箫声,他剑眉微皱,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甩了下袖子,走了进去。
“皇上驾到”
二喜连忙大喊一声,听到声音,沈韵婷停止了吹箫,沐流烟缓缓起身,屈膝见礼:“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司空洛看了一眼沈韵婷,淡声道:“贵妃夜夜听曲,可真是有雅兴啊。”
沐流烟淡淡一笑,说道: “皇上之前不能入睡,何尝不是到御园听韵婷奏乐,臣妾也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司空洛无奈苦笑,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都不许退!”
沐流烟冷声吩咐,众人皆是心中一惊,她们知道沐贵妃喜欢和皇上赌气,也有些娇纵,但是没想到沐贵妃竟然敢违抗皇上。
沈韵婷也是有些紧张,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玉箫,只觉得进退两难,她看了一眼司空洛,只见他脸色铁青,隐隐散发着怒气,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真怕皇上下一刻就会把气撒到她的身上。
“你敢违抗朕!”
司空洛眸光深沉,声音清淡,却暗含威慑力。
沐流烟丝毫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面露委屈之色,哽咽道:“皇上要册立妃嫔,宠幸妃嫔,臣妾不敢违抗,妃嫔有孕,臣妾也不敢违抗,孙太后对臣妾百般刁难,臣妾也不敢违抗,只能忍着,难道臣妾只是想在宫中听曲都不可以吗?”
说着,她顿了一下,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吩咐道:“韵婷,继续吹奏!”
沈韵婷看了一眼司空洛,面露难色,沐流烟冷冷睨了她一眼,道:“本宫说继续吹奏!”
沈韵婷只觉得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沐流烟看向司空洛,他怒极反笑:“好,贵妃你好好听曲,朕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他气冲冲的拂袖而去,沐流烟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转身坐到了贵妃椅上,沈韵婷也坐到了椅子上,吹起箫来。
司空洛匆匆回到了广陵宫,独自一人喝起闷酒来,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只觉得心烦不已,他眉心拧的紧紧的,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朕贵为一国之君,想要母慈子孝,夫妻和睦,就这么难吗?这个皇帝,朕当真是厌烦的很……”
待沐贵妃听完乐曲,已经是亥时了,沈韵婷无精打采的走在宫道上,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唉声叹气道:“刚刚才经历了九死一生,如今又掉进贵妃和皇上之间的漩涡。”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道:“娘,求你保佑女儿在宫里能够安身立命,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够活着……”
一轮旭日高挂,冬日难得有着好天气,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御书房里,沈韵婷独自为司空洛奏着乐,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行了,你退下吧。”
沈韵婷微微福身:“奴婢告退。”
话落,沈韵婷便走了出去,正好迎面碰见司空陌,两人对视一眼,沈韵婷便移开了目光,匆匆离去。
只不过是刚刚的那一眼,司空陌便觉得心里浮现了异样的情绪,他凝视着她的背影半晌,见人走远才回过神来,缓缓走了进去。
“臣弟见过皇兄,不知皇兄一大早召见臣弟有何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朕就是闷得很,想让你进宫陪朕喝喝酒,下下棋,聊聊天。”
司空洛淡淡说着,语气满是惆怅,司空陌折扇一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怎么?皇兄看起来心烦意乱,是又和贵妃娘娘吵架了?”
司空洛浓眉微蹙,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现出一丝愁容:“是啊,朕这几日烦心不已,你说朕这个皇帝当的怎么就这么难呢,朕想要妻慈子孝,夫妻和睦,怎么就这么难,唉……”
司空陌添满两杯酒,微微勾唇,俊颜上笑意融融,玩味道:“皇兄,在臣弟看来,和贵妃娘娘相处之道,一定要有进有退才可,要懂得迁就,也要懂得时而退,时而近。”
司空洛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的,朕何尝不懂,只不过是做不到罢了,不过没想到你向来是洁身自好,闲云野鹤,对男女之事还是挺有见解的。”
司空陌挑了挑眉,云淡风轻道: “臣弟虽然不像皇兄这般,有美人相伴,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对这男女之事自然懂得一些,皇兄也不要过于烦心,等贵妃娘娘心情好一些了,自然就会来找你了。”
闻言,司空洛点了点头,神色也放松了些,笑道:“嗯,你说得对,你今天就留在宫里,晚上陪朕不醉不归。”
“好,皇兄命令,臣弟不敢不遵。”
“哈哈哈……”
御园里,冉雪笑漫不经心的走着,刚好遇到了几个相熟的宫女,她连忙走上前打着招呼,笑道:“莲心,红叶好久不见了,你们回司珍房吗?”
“是啊”
冉雪笑点了点头,笑道:“我还有事,要回司衣房,我们改日再谈。”
“嗯,好”
看着冉雪笑离开,莲心面露疑惑,小声道:“她不是冉雪笑,冉司珍的侄女吗?”
红叶看着冉雪笑的背影,讽刺道:“就是她,不知道她是吹了什么风,竟然会主动跟我们打招呼。”
“她不是被沐贵妃撵走了吗?”
“算了别说了,快走吧,走吧……”
冉雪笑并未走远,三人的对话她是听的一清二楚,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她樱唇微撇,语气不悦道:“要不是姑姑让我广结人缘,我才不理你们呢!还在背后说我坏话,哼!”
话落,她匆匆拂袖而去,走着走着,她远远的便看见了上官流云,只见她和一个太医在说着话,那太医玉树临风,风姿绰绰,两人说说笑笑,似乎很是熟悉的样子。
看着两人,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连忙去了昭阳殿。
“娘娘,雪笑求见。”
沐流烟正在案前描摹字帖,宫女在一旁磨墨,那笔尖在白色的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游走,殿内散发着淡淡的书墨香。
听到浣纱的话,她头也不曾抬一下,淡淡道:“雪笑?她找本宫能有什么事,不见!”
“可是娘娘,冉雪笑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请娘娘一定要见她一面。”
闻言,沐流烟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语气带着丝丝笑意:“好吧,那就让她进来,本宫倒要听听看,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
话落,浣纱带了雪笑进来,冉雪笑一脸讨好的笑容:“奴婢雪笑参见贵妃娘娘。”
沐流烟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道:“你找本宫有什么事,快说。”
冉雪笑看了一眼浣纱,面露难色。
“什么事,快说!”
沐流烟冷声道,冉雪笑连忙上前几步,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了几句。
沐流烟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哦?有这回事?你说的可是真的?”
“娘娘,奴婢不敢撒谎。”
“带本宫去看看!”
“是,娘娘。”
冉雪笑带着沐流烟去了流云和谢太医两人相处的地方,只是人早已经不在了,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在那边打扫。
“你说的人呢?只有太监宫女在,你是让本宫来看空气的吗!”
沐流烟厉声说道,眼眸如毒蛇一般,看得冉雪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浑身从头到脚,如浸在寒潭之中,冰冷一片。
她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娘娘,奴婢说的是真话,想必两人刚走不久,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在这附近的宫女太监,想必她们也看见了。”
沐流烟冷哼一声,走上前去,几人连忙低头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本宫问你们,你们有没有看见,刚刚有一个宫女和太医在这里聊天相处。”
几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回娘娘,没有看见,没有……”
“你们胡说,我都看见了,你们竟敢说没有看见,撒谎可是要割舌头的的!”
冉雪笑顿时恼羞成怒,开口质问道。
几人顿时慌乱道: “没有,娘娘我们真的没有看见……”
“是啊,我们没有撒谎……”
沐流烟脸色阴沉的看着冉雪笑,伸手重重的打了她一个巴掌,指着她的鼻子,厉骂道:“本宫看要割舌头的是你!”
闻言,冉雪笑顿时面露惊恐之色,哭着求饶道:“娘娘饶命,奴婢真的看见了,奴婢没有撒谎,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人不在了,奴婢没有撒谎,娘娘明查……”
“冉雪笑,本宫警告你,你现在已经不是本宫宫里的人了,本宫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瞎胡闹,你要是在擅作主张,自作聪明的话,本宫绝不饶你!”
冉雪笑捂着红肿的脸颊,慌忙点着头:“娘娘息怒,奴婢不敢了,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