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婷连月琴都懂吗?”
胡尚仪开口问道,杨司乐点了点头,说道:“说来奇怪,自她进入乐工局,我便发现她不仅仅只是某样乐器弹的好,所以每次有人缺席,我便命她补上,每样乐器她拿上手不久,她便弹奏自如。”
“我只知她琵琶弹奏的好,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天赋,幸好我们破格录取了她,不然真的平白浪费了她的才华。”
“是啊,胡尚仪,我在想既然她每样乐器都懂,不如让她改编一下,我们之前演奏的乐曲,也可以令宫中主子耳目一新啊。”
“嗯,这主意不错。”
话落,她看向沈韵婷,将她喊了过来,吩咐道:“韵婷,我和杨司乐商量了一下,既然你每样乐器都懂,想让你改编一下,用不同乐器来演奏那些曲子。”
沈韵婷清浅一笑,道:“好”
深蓝的夜空下,明月静悬,星光闪耀,庭院里放着一个大缸,里面种植着莲花,水映照着月光,沈韵婷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她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清冷如月的乐曲,不断回荡。
一曲弹奏,她拿起毛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清丽的小脸上偶尔有思索之色流露,不过只是片刻,便豁然开朗。
“殿下,如今沐贵妃小产,太医说她以后都可能无法再怀孕,皇上又甚少去王皇后那里,玉妃也是多年无所出,这后宫里也就只有一个五公主,照这样下去,到时候皇位无人继承,就只能落到了殿下的头上。”
司空陌剑眉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云淡风轻道:“皇帝,坐拥天下又如何,你看皇兄他何时真正的快乐轻松过,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当这个皇帝,但是他又不得不当,而我也只想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好。”
玄武无奈扶额,说道:“殿下,属下知道你对皇位无任何想法,但是你也不能一点野心都没有,属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不管怎么说……”
“行了行了,你怎么这么啰嗦,跟个女人一样。”
司空陌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的嫌弃。
“女人,殿下你竟然说我是女人,我哪里像女人了,我明明……”
“嘘,安静!”
司空陌蓦然说道,玄武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样,嘟囔道:“我哪里像女人了,真是的……”
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回荡在这寂静的夜晚,回荡在他的耳边,听着这琴声,司空陌不由得回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下雨天,他躲在一个屋檐下,当时屋子里传出了琴箫的声音,吹的正是这首曲子。
想着,他不由自主的拿出了玉箫,凝气沉思,放在嘴边。
潇声幽幽回想在这寂静的夜晚,曲调三起三落,初似鸿雁归来,有云霄之缥缈,委婉流畅,隽永清新。
玄武则靠在一边的栏杆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至极,时不时的还打着哈欠。
听到墙外突然而起的箫声,沈韵婷微微一愣,而后轻抚琴声,一阵琴箫合奏之音倾泻而出,每一道声音都是那么让人沉醉……
……
日出东方,晨风轻启,孙蝶依在宫中无聊的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蒹葭池旁,一脸愁容,望着那清池幽幽,碧波荡漾,她心里却是难受至极,一一滴清泪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顺着她的腮颊,缓缓滑下,滴到了地上。
“瞧这池塘里的鱼儿游得多欢啊,只可惜它们也和我们一样,只能被困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
一道清冷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孙蝶依擦拭了一下眼角,连忙转过身去,只见面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华贵的齐肩圆领大蟒服,深绯色霞帔,头戴点翠金凤冠,端庄典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眉如翠羽,肌若凝脂,眸光清澈见底,又不失娇媚,气质雍容,又带有柔美的媚态。
“参见沐贵妃。”
她身旁的画眉开口道,孙蝶依反应过来,连忙曲膝见礼:“参见贵妃娘娘。”
沐流烟眼含笑意的看着她,轻声问道:“你就是孙木的女儿?孙蝶依?”
“正是。”
沐流烟仔细打量着她,说道:“身段丰盈窈窕,皮肤白皙。容貌更是出水芙蓉,端丽冠绝,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孙蝶依微微一笑,柔声道:“谢贵妃娘娘夸奖。”
沐流烟眉眼笑意瞬间敛起,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后宫之中倾国倾城的佳丽大有人在,要想得到皇上的宠幸并不是光靠样貌和体态,还需要一点儿运气,尤其你还是一个罪臣之女,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只怕更难了。”
听到罪臣之女这四个字,孙蝶依脸色刷的苍白,袖中的拳头越收越紧,关节渐渐泛白。
沐流烟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她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缓缓说道 “皇上能够留你性命在宫里已经实属不易了,要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实属痴心妄想,孙淑女,你就慢慢等吧,只怕等成了老姑娘,都见不到皇上一面。”
话落,她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里,孙蝶依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夜渐渐来临,沈韵婷一如既往的在庭院里弹着乐曲,她弹奏着古琴,时不时的还望向墙外,眸中露出些许失望。
“韵婷。”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只见上官流云正朝她走来。
“原来你还在这里,那首曲子重新编好了没有?”
沈韵婷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哪儿有那么容易,我现在是用不同的乐器,看看怎么样搭配是最好听的。”
上官流云点了点头,笑道:“不如我帮你试奏两样,看看能不能加快成事。”
“也好。”
话落,流云拿起一旁的琵琶,两人一起合奏起来,沈韵婷看了一眼墙后,眼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她稳了稳心绪,尽量不让自己在走神,认真弹奏起来。
昭阳殿里,沐流烟翻看着手里的菜单,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就按照这个菜单来。”
“是。”
冉司珍接过菜单,看向门外,沐流烟觉得奇怪,开口问道:“冉司珍,你在看什么?”
冉司珍微微屈身,恭敬道:“回娘娘,只因奴婢的亲侄女雪笑,是贵妃宫中的送衣宫女,刚才奴婢好像看见她了。”
闻言,沐贵妃吩咐道:“浣纱,传雪笑进来。”
“是”
没一会儿,冉雪笑跟着浣纱走了进来,满脸的笑意,曲膝见礼:“奴婢雪笑,参见贵妃娘娘”
沐流烟细细打量着她,笑道:”冉司珍,你的侄女长得挺好的,容貌清秀,看起来就很机灵。”
冉司珍顿时面露喜色,说道:“谢贵妃娘娘赞赏,希望假以时日,雪笑能为贵妃办事。”
沐流烟睨了冉雪笑一样,淡淡说道: “只要她乖巧,机灵,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
冉雪笑神色一喜,瞬时隐去,不露声色地道:“谢贵妃娘娘抬举,日后雪笑定当忠心耿耿地伺候贵妃娘娘。”
沐流烟樱唇勾起一抹笑意,声音无波无澜:“你们退下吧。”
“是,贵妃娘娘。”
话落,两人退了下去,沐流烟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轻蔑一笑,摇了摇头。
“雪笑啊,今天我已经帮你引荐了沐贵妃,日后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冉雪笑点了点头,笑道:“谢谢姑姑,找机会我一定让沐贵妃知道我的好处。”
冉司珍无奈一笑,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呀,最好别弄巧成拙,听见没有?”
冉雪笑撇了撇嘴,撒娇道:“哎呀,姑姑不会的。”
“不会就好,你呀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嗯……”
启祥宫,沐南昌为孙太后把着脉,片刻,他收回搭在孙太后手腕上的帕子,拱手恭敬道:“太后请放心,你脉象平和,身体无甚病症。”
孙太后抬眸看向他,苦笑道:“沐太医,你看错了吧,那为什么哀家近日总觉得心中抑闷,似有千斤重压呢?”
沐南昌微微皱眉,说道:“是吗?可是下官从脉相上看,并无此症状。”
“那也许不是什么病症,是哀家的心结吧。”
“不知下官能否替太后化解此结。”
孙太后睨了一眼沐南昌,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缓缓抬眸,脸色平静如水,意味深长道: “哀家能跟你说,自然觉得你能够为哀家分忧解愁。”
沐南昌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道:“还请太后明言。”
孙太后神情凝重的看着他,道:“沐太医,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也就只是想问问你,这沐贵妃小产之后,可否还能再怀孕?如果机会甚微,哀家就会要求皇上广立嫔妃,为我司空一家延续香火。”
看着孙太后那凌厉的眼神,沐南昌紧张无比,身上冒出了些许的冷汗,语气结巴道:“回,回太后,上次娘娘小产后,伤及根本,基本是在难怀孕。”
闻言,孙太后面露狂喜,问道:“真的?”
“是,下官不敢撒谎。”
“好,那你退下吧。”
“是,下官告退。”
话落,沐南昌缓缓退了下去,走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匆匆离开了启祥宫。
“哈哈哈,这沐流烟就算在得皇儿宠爱又如何,她再也不能怀孕,我就可以借机为皇儿多纳嫔妃。”
孙太后狂笑几声,心里是难得的舒坦。
“是啊,太后,这沐贵妃年纪大了不说,还不能生育,时间一长,皇上肯定就会厌弃她的。”
孙太后点了点头,眸底划过一丝冷冽,缓缓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想让皇上同意,哀家还得来场苦肉计才行。”
……
御书房里,司空洛书桌前埋头处理事务,修长的手指携着笔杆,在白纸上不断划过。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与风骨遒劲的字迹让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