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默默闭了眼,眼泪滑落她的脸庞,质问道:“皇上难道会相信陶皇后是被宫女害死的吗?一开始是莫名其妙在她宫里找出人偶,说她行使巫蛊之术,然后她就被你废了皇后之位,迁于北门,没过多久,她就被人下毒害死,说是宫女所为,这样搪塞,皇上你能相信吗?就算皇上相信,你认为哀家会相信吗?”
司空洛剑眉微皱,声音沉重:“如果母后怀疑的话,儿臣可以马上下令命刑部翻查此案,以让母后安心。”
孙太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奈道:“翻查?都两年了,再查还能查出个什么来?”
话落,她看向司空洛,眼眸中的温度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冷声道:“洛儿,可是母后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看人,不要只看表面,有些人表面温柔体贴,大度宽容,可实际上却是心肠比那毒蛇还要毒,哀家不想看到,这宫中成为屠场。”
“母后严重了,不过儿臣谨记在心,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孙太后脸色好了一些,淡声道:“你能这样说,哀家也就心安了,我还要为陶皇后礼佛超度,你先下去吧。”
“那儿臣告辞,母后保重金躯,过些日子,儿臣再来看你。”
话落,司空洛转身离开,孙太后盯着司空洛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愁容。
昭阳殿
“娘娘,孙太后刚刚见了皇上,看来,是原谅皇上了。”
沐贵妃正打理着百合花,葱嫩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那如玉的花瓣,听到贺喜的禀告,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道:“这个孙太后,都两年了,她可终于愿意见皇上了。”
“娘娘,依奴才看,那孙太后就算不见皇上,对娘娘来说也是好事,这样她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就会越来越生疏。”
沐流烟轻笑一声,道:“为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前皇后,孙太后这样对待皇上,也不知道在她心里是皇上重要,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皇后重要。”
“是啊。”
沐流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贺喜,笑道:“贺喜,不过说来陶皇后这事还是要多亏你,有了陶皇后这个先例,这宫中便很久没人敢和我作对了,本宫不知道过得多舒心,这一切的功劳可都要多亏你贺喜啊。”
闻言,贺喜连忙跪在了地上,受宠若惊道:“娘娘严重了,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荣幸,不过娘娘,昨日陶皇后的忌日过后,宫中又传出了些许的传言,恐对娘娘不利。”
沐流烟冷笑一声,缓缓说道: “怕什么?这流言不知道传了多少回了,哪一次本宫放在眼里的?时间久了,流言自然就会散去,本宫自有主张,行了,只要你安安分分为本宫办事,自然会有你的好处,没事了,退下吧。”
“是,不过奴才还是要说一句,皇上有几日没到娘娘这里了?流言一开始是不足为信,但若是次数多了,那就会让人产生怀疑,娘娘还是要注意一些为好,奴才告退。”
话落,贺喜退了出去,沐流烟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略有思索之色,片刻,吩咐道:“浣纱,陪本宫去皇上那里。”
“是,娘娘。”
书房里,司空洛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奏章,脸色也越发的阴沉,猛的将奏章扔在桌子上,冷声道:“朝堂上这些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能为朕分忧的,大事小事,都要朕来操心。”
旁边的二喜吓了一跳,司空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问道:“对了,二喜,景王到京都了没?”
“回皇上,王爷昨日便已到了,他如今在景王府,要不要奴才把王爷宣进宫来。”
“不了,难得他回来一次,没人打扰他,那就让他好好在外面玩个够,等他玩够了,自己会进宫的。”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话落,沐贵妃便款款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
“谢皇上。”
司空洛拿着毛笔,眉头微皱,神色有些烦躁,随口说道:“贵妃啊,朕在批阅奏章,你先回宫吧。”
沐流烟眼底划过一丝不甘,柔声道:“臣妾知道皇上日夜辛劳,否则也不会这些日子都不曾见到皇上,所以臣妾特地吩咐御膳房准备了皇上爱喝的金丝蜜枣粥,请皇上享用。”
司空洛头都没有抬一下,冷冷道:“不必了,朕现在并不想喝。”
沐流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近日宫中常有流言,皇上可是信了那流言,对臣妾有所忌讳,在怪臣妾?”
司空洛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叹了口气,摆手道:“不提也罢,你还是先回宫吧。”
沐流烟眸含凄楚,祥装委屈地道:“皇上,宫中流言说是臣妾害死了陶皇后,就是因为臣妾未曾做过,尽管这种流言在宫中传了数次,臣妾也不曾放在心上,臣妾以为就算所有人不懂臣妾,不相信臣妾,至少皇上会相信臣妾,可是如今看来,皇上竟也不相信臣妾了吗?”
见司空洛不说话,沐流烟跪在了地上,墨色的瞳仁盈满了泪水,声音颤抖道:“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那就治臣妾的罪好了,也好过在宫中含冤受屈,百辞莫辩。”
司空洛面露不忍,道:“你这又何必呢?”
“难道皇上就要让臣妾这样无声地忍下去?早知今日,当日陶皇后打臣妾,对臣妾行使巫蛊之术,臣妾就应该只字不提,忍气吞声,让陶皇后将臣妾咒死,也好过今日要遭受皇上这般的怀疑,况且当日,臣妾不愿与皇后发生冲突,希望皇上简单了结此事,并未要求皇上将陶皇后废掉,这个决定是皇上你的旨意啊,他日众人却指我欲得专宠,逼得皇上废去皇后,陶皇后被宫女毒死,却要将这个罪名怪到臣妾头上来,皇上让臣妾以后如何在宫中立足,臣妾宁愿让皇上赐死臣妾,以求清白。”
她声音妩媚,浸人骨髓,加之俏脸之上满是凄楚之色,还真让人不忍心。
司空洛神色愧疚,走到沐贵妃面前,安慰道:“烟儿,你别难过,朕没有不相信你,朕只是心情不好,你也知道,母后因为陶皇后的事对朕始终不能释怀,今日又责备了朕,所以朕甚是心烦,跟你没关系。”
“真的吗?皇上,你相信臣妾?”
“朕怎么可能跟宫中人一般见识。”
闻言,沐流烟欣慰一笑,哽咽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皇上近日操劳,臣妾心情也不好,不如皇上陪臣妾到御花园一游,解解闷。”
司空洛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贺喜在路上走着,远远的看见凉亭里,沐贵妃与皇上弹琴奏画,他不由得上前几步,躲在灌木丛边,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眸深沉,心里暗暗盘算着,嘴角微勾,转身离开。
“看来,就算宫中再多流言,皇上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赵司膳淡淡说着,钱尚宫轻笑一声,道:“主子的事情,哪由得我们这些下人说辞。”
话落,她又感叹道:“ 可惜芊芊只有十五岁,两年了,不然她也和韵婷她们一样,十七岁的美好年纪,可怜之人。”
赵司膳默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凉亭,道:“要不是钱尚宫及时阻止,我看死的还不止她一人。”
钱尚宫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韵婷这孩子,虽然当时进宫只有数月,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她却是这世间难得重情重义之人,好处是热心,坏处也是热心,我救得了她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
“她性情如此,不过这两年她沉稳了不少,在宫中是福是祸,就看她的命了。”
“唉……”
沈韵婷拿着衣服失神的走着,冉雪笑一伙人说说笑笑朝她走来。
“唉,你们看沈韵婷,自从于芊芊死了之后,她整个人就跟变了一样,不爱说话,魂不守舍,考试那天也没去,看她那样子,日后很难有作为了。”
白果幸灾乐祸道,若烟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雪笑,你以后也不用怕她了。”
冉雪笑冷冷睨了她一眼,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怕过她了。”
若烟随即低下了头,语气弱弱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不过雪笑,就算你没被封为女史,沈韵婷她也没有被封为女史,她拍马也追不上你,只是便宜了那个叶雨柔,让她占得了女史的位置。”
冉雪笑眸底划过一丝嫉妒,冷冷看着沈韵婷,嘲讽道:“叶雨柔?她算什么东西?以为被封了女史,就了不起了吗?要不是当日,我吃坏了肚子,没有心思考试,女史?哪轮得到她,你们少拿我和她们两个比!我姑姑是司珍,她门有什么资格和我比!我才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说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我倒是有兴趣打一条落水狗。”
话落,她缓缓朝沈韵婷走去,经过她身旁时,故意使劲撞了她一下,顿时,沈韵婷手里的衣服散落在地。
沈韵婷失神的看着那些衣服,冉雪笑见她没反应,推了一下她,冷冷道:“唉,你怎么走路的,撞死我了。”
沈韵婷缓缓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神冰冷幽深,似从寒冬腊月的冰崖边飘来的,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看的冉雪笑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毛,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看什么!我说你撞到我了!”
沈韵婷樱唇轻启,缓缓说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就是啊,不长眼睛啊。”